章节_34
作者:伊人      更新:2020-07-22 15:01      字数:4409
  ,一直未能成行,不可不谓之遗憾也。”裴临浦轻摇头,兀自感叹道。

  “那还不简单。”炎寒轻松一笑,曼声道:“寡人抓你回炎国,到时候,裴大人便可以拜祭先帝了。”

  “你绝不可能闯出这里的包围,因为此阵法,乃息夫人传下的阵法。当年,息夫人便是靠它留下了你父王,自此二十年不再涉足天朝。如今,它也会同样留住你,如果天朝俘虏了陛下你,也希望我们能延续上一代的承诺:陛下有生之年,不得再踏足天朝。”裴临浦并不恼,只是看着炎寒,温雅含笑,缓缓道。

  (五十七)初谋(10)

  “你错了,上次父王被阵法所困后,便回国潜心研习它,在多年前,父王已经破解了此阵,想用它来困住我,除非裴大人又在其上加了八十一种变化。”炎寒微微一笑,然后身体往旁侧了侧:恰好让裴临浦看见屋里的容秀。

  容秀口不能言,只能求助地望着裴临浦。

  裴临浦却并不惊奇,他早已知道容秀在屋里,只是不能确认贺兰雪此刻的情况,所以一直忌惮着。

  “如果不介意,不如让贵国的皇后代丞相去拜祭先王?”炎寒重新挡住容秀,面向裴临浦,淡淡问。

  这句话,便是很直白的威胁了。

  如若他们顾及容后的安全,自然会放他们离开。

  当然,若是他们不在乎容秀的安危,便少不了一场九死一生的血战。

  裴临浦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皱眉沉吟着,仿佛在权衡中。

  如果是其它人,他也许会做主将他们放了,可是炎寒不是其他人,而是如今天朝的第一号大敌。

  天朝今年连续遭灾,国力虚弱,如果炎国再次趁虚而入,恐怕会极其吃力。

  而现在,他有机会擒住炎寒,有机会化解这泼天灾难——区区一个皇后,真的值得他们放弃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吗?

  在裴临浦沉默之时,炎寒虽然仍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样,心中已暗叫不好。

  看来,贺兰淳并没有让裴临浦下什么军令状,也许贺兰淳的原话只是:见机行事。

  他不曾强调过自己皇后的安危,因而,裴临浦才敢如此大胆地犹豫,犹豫着堂堂国母的生死。

  念及此,炎寒倒有点同情容秀了,不禁回头看了看她。

  容秀脸色苍白,远比方才面对贺兰雪时更加白得像只鬼。

  他暗叹: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啊。

  裴临浦的踌躇,已经影射了贺兰淳的冷漠,贺兰淳的取舍。

  炎寒能明白,难道容秀不明白么?

  果然,在短暂的沉默后,裴临浦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如果陛下执意将我们的皇后娘娘请回去,天朝礼仪之邦,也将邀请陛下留在天朝多住一段时日了。”

  他已选择了弃子。

  弃了容秀。

  炎寒虽已猜到结局,闻言还是有点吃惊,问:“这么大的事,难道丞相都不需要请示天朝皇帝吗?”

  裴临浦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能将陛下请回去是天朝的荣幸,我相信天朝皇帝同样会欢迎阁下的。”

  炎寒苦笑了一下,随即出手如电,外面的人正以为他要突袭,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的手已经放了下来。

  容秀的穴道被解。

  “算了,你也没有什么价值,我平生本来就讨厌欺负弱女子——当然了,能放倒逍遥王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弱女子。”炎寒不理会容秀的诧异与狼狈,兀自说到:“你过去吧,回宫后帮我给贺兰淳带好,说我很愿意早日与他一会。”

  (五十八)初谋(11)

  第二更,为长评加更。

  炎寒的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容秀身上。

  容秀却恍若未闻,尽管穴道被解,制约已松,她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处。

  在她站立的地方,她可以很清晰地看着贺兰雪,看着贺兰雪禁闭的双眼和苍白的容颜,那是一张绝美的脸,此时此刻,更如一个孩子般纯美干净——在这张脸上,她找不到丝毫他大哥的影子。

  他们真是兄弟吗?

  容秀莫名地有产生了一个疑问,随即,便是一声苦笑。

  然后,她昂起头,用最尊贵的姿态,越过炎寒,坦然地向裴临浦走去。

  她的肩背挺直。

  她的神色,高贵典雅,俨然不可犯。

  炎寒本来对她心存轻视,见此状,也不禁生出少许敬佩之意。

  在经过这种种种种后,容秀依然能保持自己的仪态,依然能坦然地面对所有人,不能不说是一种能耐。

  能被贺兰雪如此钟情的女人,看来,也不一定是花瓶。

  在容秀踏出他们的控制范围时,屋里的四个属下向炎寒投了一个探寻的眼神:毕竟,现时现刻,容秀是他们唯一的筹码。

  炎寒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道:“贺兰淳这样对她,她回不回去已经没有差别了。”

  事实上,他现在如果将容秀带走,反而替贺兰淳解了尴尬,保不准,还成为天朝众人同仇敌忾的理由。

  而放容秀回去,待这位被利用,再被遗弃的容后回到宫后,无异于会变成贺兰淳身边一个潜在的威胁。这样反而更有利些。

  炎寒一直是个聪明人。

  容秀还在往前走,一直走,脚步从容优雅,片尘不沾。

  仿佛她现在穿着的,不是粗布糙衣,而是倾天下财富都购买不到的绫罗绸缎。

  仿佛她现在所在的,不是荒郊野外,而是巍峨宫殿前绵延数里的猩红地毯。

  众人先是侧目,继而,眼中很自然地升起一丝恭敬。

  这是他们的皇后。

  无论任何状况,都不失凤仪的国母。

  容秀停到了裴临浦面前。

  裴临浦微微弯下腰,浅淡地行了一礼,口中称道:“皇后娘娘受惊了。”

  “裴大人也辛苦了。”容秀矜持地还了一礼,清冷地回答道:“大人一大把年纪,还这般千里奔袭,为国为民,实在可敬可佩。”

  “娘娘才居功至伟。”裴临浦绵里藏针地回道:“请娘娘再等候片刻,待老夫收拾了这番人,必用鎏金凤辇送娘娘回宫——陛下对娘娘,可是思念得紧。”

  容秀冷冷一笑。

  没有见过她的笑的人,永远也无法想象,如此柔媚清丽的容后,能有这样冰冷嘲弄的笑容。

  “你回去告诉贺兰淳,他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全部做了,也希望他能遵守他的承诺,不要再为难我的家人——也请他尽快放了我的父亲。”

  “娘娘何出此言?”裴临浦不动声色地驳斥道:“娘娘的父亲容太师早已告老还乡,娘娘怎么会以此来难为陛下呢?”

  “告老还乡?”容秀冷冷地瞥着他,轻蔑道:“他是打算告老还乡,可是自入宫递呈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不是贺兰淳挟持了他,又是谁?!”

  (五十九)初谋(12)

  裴临浦沉默了一会,然后沉声问:“娘娘,难道你从未想过,容太师是自愿做客宫中的吗?”

  容秀如遭雷击。

  他们都是如此冰雪之人,一言两语,便能窥得事情真貌。

  容秀已然明白。

  她一直以为贺兰淳用容家的事情要逼迫她。为何从未想过,容家同样是贺兰淳的臣子。

  她父亲,谈若有丝毫爱女之心,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任由女儿为难?

  唯一的理由,便是他已然默许,甚至,参与到制造种种假象中来。

  容秀从未这样绝望过,她曾以为守护的人,原来,也算计着她。

  赖以生存的宽慰,原来只是一场虚妄。

  她的支点分崩离析。

  “娘娘?”裴临浦似乎自知失言,见容秀迟迟不语,不禁担忧地唤了声。

  容秀抬头,眼中一片空洞,却又出奇地清醒。

  “也好。”许久,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两字,然后敛裙,向郊野深处走去。

  “娘娘?”裴临浦自然不敢拉她,唯有在后面又叫了声。

  容秀停下脚步,回头,安静而从容,“你回去告诉贺兰淳,一切都已结束。我为他做了我能做的,他也不再需要我了。以后,也不要找我。”

  裴临浦没有再说什么,直到容秀渐行渐远,他身边一个参将模样的人低声请示道:“丞相,要不要将皇后追回来?”

  “不用了。”裴临浦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让容老头去伤心吧,能做出利用自己女儿的事情,难道还没做好失去女儿的准备吗?”

  “可是丞相……”

  “不知道若兰争不争气。”裴临浦淡淡地丢下一句不相干的话,然后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炎寒身上。

  炎寒早已将面前的这幕尽收眼底,不禁一哂。

  裴临浦故意将容秀气走,那已经贵为皇妃的裴若兰便极有可能成为下一届天朝皇后。

  看来天朝的党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时期。

  “关门,备战吧。”见裴临浦的视线转过来,炎寒当机立断合上窗户,一众人退到房屋正中。

  “贺兰雪怎么办?”一属下指着躺在太师椅上的贺兰雪问道。

  “能带走尽量带走。”炎寒想起伊人对他那么紧张的样子,不假思索道:“总而言之,不能让他出事。”

  那是他答应伊人的。

  “可是,忘忧草的毒……”

  “暂时没事,只要在十二个时辰内服食解药就成——”不过,他们真的能将贺兰雪带出去吗?

  现在,似乎自身难保了。

  而且,伊人还藏身屋顶,他不能让别人发现伊人的所在,所以率先要做的事情,便是将外面的人引开。

  “我们先将他们引开,然后让丁子带伊人与贺兰雪再行离开。”炎寒又说了一句。

  丁子便是至今守在伊人旁边的侍卫。

  “可离开这个茅屋,我们便没有丝毫优势了,王上也会身处险境。还请三思!”身边的侍卫急忙拱手谏曰。

  炎寒正准备驳斥回去,早已按捺不住的伊人突然张开嘴,朝丁子捂着她的手掌,狠狠地咬下去。

  (六十)初谋(13)

  第二更,为长评加更。

  丁子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壮士,即使被伊人冷不丁地咬了一口,他也没有挪开手,只是微微松了松。

  然而这点缝隙,已经足够伊人的声音传了出去了。

  “喂——”

  底下的人一齐抬头,有惊异有懊恼。

  见藏身之处被发现,丁子也不再挟持她,只是埋怨地看了伊人一眼,但是碍于炎寒,并不敢真的出口骂她。

  伊人则挺无辜地瞧了他一眼,然后扎手扎脚地,就要爬起来,还没站稳,便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丁子无法,只能去扶住她,伊人则感激地朝他笑笑,“谢谢啊,”对他足以杀人的目光视而不见。

  待他们跳下屋顶时,裴临浦那边的人严阵以待,炎寒也推开窗户,想也未想,便是一阵怒吼:“你下来干什么!丁子,你是怎么办事的!想灭族啊!”

  丁子垂首不敢辩解,伊人却是一笑,安慰般地摸了摸丁子的手臂,然后抬头代为解释道:“是我咬他了。”

  她一向敢作敢当。

  “你——”炎寒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生气,方才明明身处险境,可是并没有乱方寸,他可以一直保持清明。

  然而,从伊人落地的一瞬,他只觉得气急攻心,满心混乱,竟是无论如何都沉不下心了。

  “你不想让我帮他了,是不是!”哽了一会,炎寒只能用此来威胁她。

  虽然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可是他就是生气,生气自己将伊人带到了险境。

  ——仿佛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意识到:其实是伊人将他们带到险境了。

  炎寒很是自责。

  “我是要帮他,可也不能让你有危险啊。”伊人眨眨眼,理所当然地回道:“炎寒,你能走就走吧,不要管我和阿雪了。”

  阿雪是她的责任,却并不是炎寒的责任,她不能因此而连累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