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37
作者:伊人      更新:2020-07-22 15:01      字数:4419
  才说的话,只是风过耳畔,了然无声。

  伊人也不觉沮丧,还是不依不饶地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一副不等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

  裴若尘哭笑不得,在旁边暗暗着急,为伊人捏一把汗。

  也在这时,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长长的呼啸声,啸声凄厉空灵。陆川终于动了,在呼啸声响起的同时,玄衣微浮,那万年冰山般的身躯,陡然上拔,驻足在毫无着力点的半空中。

  就像用直升飞机吊着的一般。

  这样匪夷所思的轻功,立刻让那些刚刚升起的自信心再次消弭于无形。

  即使陆川是人,他也绝对绝对,不是凡人!

  只是,陆川似乎无意去攻击他们,玄色的身影顿了顿,便箭一般射向呼啸声的来处。

  伊人见他要走,忍不住“哎”了声。

  她挺想知道答案的。

  只是余音袅袅,那声‘哎’还未散尽,陆川已如鹰隼般俯冲下来,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伊人的衣领,将她提到空中,转眼,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空中唯留下一个闪了闪,便消失不见的小黑点。

  烟雾袅袅。

  大家死里逃生,在确定陆川真的已经离开后,不禁全身虚弱,队形也没有刚才那么严谨了。

  有几人跑到裴若尘身边,担忧道:“公子,丞相正担心你。丞相让属下问公子,为什么要私自行动,离开大队?”

  裴若尘没有解释,只是盯着伊人消失的方向看了半响,然后低声道:“我们回去吧,希望父亲那边没有遭遇陆川。”

  陆川太可怕。

  即使什么都没做,便已经让裴家钢筋铁骨般的死士队伍,丧失了一半战斗力。

  “小裴公子……”眼见所有人都要离开,小右有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手里拽着伊人留给他的虎符,有点不知所措。

  裴若尘也注意到他,想了想,道:“你回贺兰将军那吧,请转告将军,裴家万事只为朝廷,请将军明鉴。”

  说完,裴若尘拂了拂衣袍,向裴临浦所在的地方漫步而去。

  (六十九)放手(1)

  第一章

  伊人又是一番腾云驾雾,寒风刮在脸上,撕碎一般疼。

  等他们终于落地时,伊人捂着双颊,好一阵哆嗦。

  这时候,她听到陆川冷淡地对一人说:“这女人很多话,你帮我杀了她。”

  “你怎么自己不杀?”对方浅浅地笑问。声音很好听,像溪水河畔的淙淙流水。

  “我不杀女人和小孩。”陆川漠然道:“凤九,你的废话也很多。”

  那个被称为凤九的男子也不恼,仍然只是清浅的笑笑,慢慢地转向伊人。

  伊人初时只看到一个单薄高挑的侧影,头发带着浅灰,拢在右肩上。

  等他转过头,伊人才看清楚:一个长相干净得有点柔弱的青年,五官很淡,像江南远景外的一副水墨画,工笔勾勒,再浸水晕染,意境绵绵而生。

  “女人,你怎么惹陆先生生气了?”他笑得很温和,问话也很温和。

  “我就是问他是哪里人,可曾娶亲。”伊人眨着眼,挺无辜地回答道:“他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好了……”

  凤九睁大眼睛看了她半响,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一笑便咳嗽,却还是喘着气问:“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

  “剑神陆川啊。”伊人下意识地走到凤九旁边,正打算顺手去拍他的背。

  凤九咳嗽地很厉害,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丝毫难受的痕迹,仍然很夸张地笑,但是咳嗽声一阵紧一阵,本来苍白的脸色一下子绯红起来。

  可是伊人并没有挨到凤九的身体,便被陆川用剑柄挡了回去。

  只见玄衣微动,陆川已经闪到了凤九的身后,用那只拿惯长剑的手,抚着他的背,有节律地拍了拍,然后板着脸问:“明知道自己不能激动,有什么好笑的?”

  他生气时的表情和平时无异,终究是一脸严肃,没表情。

  凤九还是笑,但是咳嗽好了许多,脸上的红潮渐退。

  伊人发现,凤九的情况和柳色有点像,但是柳色的脸上,没有凤九的温和与怡人。

  他们是极其不同的两人。

  伊人又发现,原来陆川的长相真的很好看,如果在战斗中能看清他的面容,许多人会减少一半畏惧之心,虽然冷冰冰的,可是五官竟出奇地精致,像冰雕的艺术品。

  和他站在一起,凤九显得那么平庸无奇。

  再然后,伊人还发现,那么一个周身杀伐之气的男人,对凤九竟然挺关心。

  伊人吞了吞口水,“厄”了声。

  凤九终于回复常态,陆川也不露痕迹地缩回手,冷冰冰地站在一旁。

  “说真的,你也该成亲了。”凤九朝陆川笑笑,然后赶在陆川杀人之前,和颜悦色地问伊人:“哎,你叫什么?”

  “伊人。”伊人老老实实地回答。

  凤九脸上的笑容顿时敛起,很慎重地问:“是逍遥王府的伊人?”

  “是。”伊人点头,道:“你知道阿雪现在在哪里,对吧?”

  (七十)放手(2)

  第二更

  凤九脸上的笑容顿时敛起,很慎重地问:“是逍遥王府的伊人?”

  “是。”伊人点头,道:“你知道阿雪现在在哪里,对吧?”

  “王爷命我一定要找到你。”凤九笑笑,“我带你去见他。”

  “他没事了?”伊人一阵雀跃。

  “有我在,他怎么会出事。”凤九颇自信地宽慰道。

  被冷落的陆川‘哼’了一下,冷淡道:“我只帮贺兰雪这一次,下次他出事,你不用来找我了。”

  说完,他真的二话不说,一转身便不见。

  凤九无奈地看了看已然没有痕迹的天空,轻声自语:“还是这样的性格,难怪世人都不懂他。”

  然后,他转过头,仍然很温和地看着伊人,“你为什么要问他娶亲没有,难道?”

  他的眼中划过戏谑。

  “不是。”伊人很认真地摇头,解释道:“好像太多人都怕他,我就是想让别人不要那么怕他而已。”

  凤九愣了愣,旋即低声附和道:“是啊,太多人怕他,其实,陆川有什么可怕的呢?”

  顿了顿,凤九又转开话题,“走吧,王爷和易剑他们离这里不远,我们过去。”

  “易剑也来了?”伊人心中顿安,跟着凤九,朝南边的一片树林走去。

  他们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易剑手下的人,见到凤九,他们恭敬地点头行礼,一面派人飞快地通知林子里的易剑。

  不多一会,伊人便见到易剑从林子深处疾步走出,他先是焦急地说了声,“凤先生,为什么王爷还是没醒?”眼光一扫,便看到了伊人。

  易剑的脸上露出久违的欣喜,“王妃,你没事吧?”

  伊人摇头。

  “见到王妃真是太好了,刚才王爷苏醒的时候,还问起娘娘你——只怪我当初顾着找凤先生,没有顾及王妃娘娘。”易剑一脸抱歉,双手抓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好了,”凤九好笑地打断他的表演,催促道:“我们先去看看王爷。”

  “好,凤先生赶紧去敲敲王爷吧——刚才王爷一直在说胡话,不知道是不是解药有问题。”易剑重新担忧起来。

  “解药是没有问题,但是他服用忘忧草已经有一定时间了,并不能马上清除药效,现在正是他最难过的时候,可能从前所有不好的记忆都会回来,甚至会忘记一些——虽然称不上全部失忆,有些他不愿意记得的东西,也许就真的不再记得了。”凤九淡淡解释完,又忍不住抱怨道:“王爷太任性了,明知我们不能那么快赶到,却还是喝了容后给的东西。”

  “那是因为他对凤先生有信心。”易剑连忙替自家王爷解围。

  凤九笑笑,摇头轻道:“你不用替他掩饰,我愿意出山效忠于王爷,自然知晓他。虽然可恼,这恰恰也是我欣赏王爷的一点。”

  易剑嘿嘿地傻笑数声,不再多语。

  (七十一)放手(3)

  第三更

  易剑嘿嘿地傻笑数声,不再多语。

  凤先生可是王爷三顾茅庐请出山的,而且凤九与剑神陆川的渊源,也非同小可。他与王爷的关系,与其说上下属关系,不如说亦师亦友。很多时候,都是王爷对凤九的话言听计从。

  所以,这上上下下,对凤九都极其恭敬,更不用说易剑了。

  伊人却没有那种意识,她自顾自地朝里面走去:前面深林里,早已搭建了一座临时的行辕,不仅守卫森严,行辕外,甚至置上了瑶琴香炉,茶水正煮至微沸,茶香四溢。

  她一直走到行辕前,侍卫并没有阻拦她——一方面,他们当初在暗处保护时见过她,另一方面,能安然走到这里的人,必然是自己人。

  伊人掀开了帘子,于是,便看到了贺兰雪。

  贺兰雪静静地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张半新的虎皮,颜色斑驳,与贺兰雪静谧的容颜相映相衬,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她走了进去,贺兰雪的手从虎皮下露了出来,垂在榻旁,伊人下意识地想将他的手塞进去,便如许多早晨,她半睡半醒中,贺兰雪走进房门,为她腋好被角那般。

  直到她牵着他的手,方知,他的手竟如此冰冷。

  贺兰雪微微动了动,好像在遭遇很可怕的事情,唇微张,逸出浅浅的呻吟。

  伊人眨眨眼,握住他的手,便没有再松开了。

  已被贺兰雪握紧。

  易剑与凤九走到了行辕前,见到里面的境况,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伊人则轻轻地弯下腰,细细地打量着噩梦中的贺兰雪,仿佛要看透他的梦境,看透他所有的不愉快与纷扰。

  他们隔得很近。

  贺兰雪已然被梦困扰着。

  他的额头几乎沁出了汗冷汗,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恐惧,不如说痛苦——是站在悬崖边进退不得的痛苦。

  伊人的呼吸一阵一阵打在贺兰雪的鼻尖上,他的低语,也断断续续地传到了她耳边。

  “那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大哥……”他轻唤,眉头皱起,“你放了他们,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想要。”

  伊人有点不明了地眨眨眼,她长长的睫毛扫在了他的皮肤上。

  贺兰雪的唇色有点发白,吐气间,有股好闻的兰香。

  他拉着她的手,突然又收了回去,压在胸前,身体侧翻,用一种极端保护的蜷缩姿态,沉睡。

  伊人被他突然的动作带了一个踉跄,整个人都跌到了贺兰雪身上,想了想,自己累了,天下也太平了,伊人遂不再客气,忽忽地踢掉了脚下的鞋,一只手被他抓着,另一只手扳着贺兰雪的肩膀,也爬到了床榻上。

  就这样躺在他旁边,面对着他,寻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又略略挪了挪屁股,伊人合上眼,很快睡着了。

  (七十二)放手(4)

  第四更

  行辕外,茶香更浓,凤九与易剑对桌而坐,凤九端起茶壶,拈起盖子,将第一泡的残水缓缓倒却,又满满地斟上第二壶,静候片刻,为易剑将面前的杯子满上,茶水溢了出来,不多不少,刚好让茶香将杯子洗遍。

  水汽蔓延,他的身影在氤氲中说不出地优雅缱绻。

  易剑侧身端坐,双手捧起茶杯,一口饮尽,再毕恭毕敬地放了下来。

  凤九微微一笑,重新为他满上一杯,浅灰色的长发垂将下来,他的表情在发丝后若隐若现。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故意将炎寒放走了?”凤九轻问。

  易剑本就憋了很久,闻言自然要不吐不快:“是,我知道凤先生这样做,自然有凤先生的理由,可是炎寒现在是天朝的第一号公敌,即使他那边也有援兵,但是,我们有陆先生,本可以将他生擒来……”

  “陆川从不生擒男子,他只会杀了他。”凤九笑道:“而且,炎寒保护了王爷,不是吗?”

  易剑哽了哽,没有答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