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109
作者:伊人      更新:2020-07-22 15:09      字数:4305
  一贯的挺拔闲逸了,那么匆忙。仓促而不安。

  独孤息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消失在门廊的拐角处,突然轻叹一声。

  情之钟者,确实能够让人方寸全失,茫然忘我。

  只是她——始终无缘遇见而已。

  她信步地走了出来,从电梯里下来时,外面灯火依旧。

  “师傅。”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唤声,然后,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独孤息的手,微有薄汗,温暖而坚定。

  自贺兰无双之后,鲜少人握过她的手,即使是朝夕相处的流逐风,因为身份,也因为各自的顾忌,从未有过牵手这般亲密的行为。

  可是,流逐风现在这样握着她,她也不觉得突兀。

  流逐风的脚步很匆忙,就这样拖着她,一直拖到后面的一个空置的球声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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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风?”已在里面的卫诗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蓦然转身,只见流逐风竟然牵着他的继母——本来,牵着继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他的感觉,远非母子那么简单。

  那也难怪,流逐风的继母息夫人,可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卫诗突然警惕起来,不过独孤息很快甩开了流逐风的手,她刚才莫名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师父,有其他办法吗?”流逐风将独孤息引到伊人的身边,焦急地问。

  独孤息看了伊人许久,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孩,给了她太多意外的女孩。已经没有了呼吸。

  “师傅!”流逐风上着她,一字一名道:“帮帮她。”

  他从未这样着重地拜托她,以至于她有点疑惑,下意识地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流逐风叹声道:“我不想自己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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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开始,贺兰雪与伊人之间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它承载了太多人的成全和期望。

  “帮帮她。”流逐风凝视着她,重复着这句话。

  独孤息静静地看着他。

  贺兰雪已经将周围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

  心口越来越痛,痛得不能呼吸。

  有什么东西在消散,他知道。

  有一种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丢失了,他清晰地察觉到它的离去,从骨血中,一寸寸地割开。

  那天晚上,他重新出现在流逐风的面前。

  流逐风似乎知道他会来找他,桌上已经摆上了酒杯。

  酒杯里红色的液体盈盈地晃动。

  “卫诗住在哪里?”贺兰雪劈头问道。

  流逐风望着他,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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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诗在哪里?!”贺兰雪突然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将流逐风提起来,喝问道。

  “不关卫诗的事。”流逐风叹声道:“阿雪……”

  “不要这样叫我!”贺兰雪冷声叫停,然后后退了一步,“我去找她,伊人一定是她带走的。”

  “阿雪……”流逐风顾不上被他扯乱的领口,轻声道:“没有伊人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伊人了。”

  贺兰雪却宛若未闻,他仍然转身,手里拽着刚刚从流逐风桌上拿起的发夹。

  伊人今天放在头发里的发夹。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快点离开。离开流逐风即将说出口的话。

  “阿雪,伊人已经不在了!”流逐风站起身,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她死了!这一次,你抓不住她了!结束了!都结束了!”

  “住口!”贺兰雪猛地转身,目呲欲裂,“你胡说什么!她刚刚还在这里,还在说话还在笑还在我身边!”

  音容笑貌,那么鲜活。

  “你会来澳门豪赌,不也是发现了这个秘密吗?你知道,她已经顶不住了——阿雪,你听我说。伊人确实已经不存在了,可是……”

  可是,她还在的,只是,不再是伊人了。

  像五年前一样,舍弃了肉身,那缕悠悠荡荡的魂,重新回到了你们相遇的地方。

  你们将对面不识,隔离了时空。你在她的时代里孤独,她在你的时代里遗忘。

  可惜后面的话,贺兰雪已经听不见了。

  心口很疼,全身被凌迟,痛不可挡,一片片,一点点,碎裂,血肉模糊。

  他的口中尝到一股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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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雪的眼前一片模糊。

  似乎看到了她,又似乎没看见。

  河水氤氲。

  伊人蹲在对岸,双手支颌,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安静而洞悉。

  渐渐模糊。

  我在三生河畔凝望你来世的容颜。

  却——

  看不清,你的样貌……

  现代终结篇 (十七)古代,古代!

  贺兰新终于决定出山了。

  临行前,他去找两位师傅辞行。

  陆川已经出关,他正与凤九下棋——准确地说,是他陪着正在下棋的凤九。

  凤九正在自己与自己下得不亦乐乎,将身后站得那个冰一样的人彻底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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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川一生只执着于剑道,对于其它事物几乎漠不关心。

  自然也不懂棋。

  可是,他喜欢看下棋的凤九。专注而空灵。

  十五年的光阴,对于陆川而言,不过是一瞬。

  也许是,剑刃更觉锋利了,剑光、更加明亮了。而已。

  十五年的岁月,对于凤九来说,却如一生一世。

  自小软禁,前十九年的记忆,是凤家的高楼大院。

  十九岁到二十九岁的记忆,是江湖里的腥风血雨和朝堂的波谲去诡。

  反而是这十五年,却是人生中最安逸的时刻,每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教导小新,作画,对弈,或者看陆川练剑。

  看着雪花中,桃花里,雨幕间,瀑布上,他挽动剑花时的模样。

  很漂亮。

  对陆川到底是什么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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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九其实并不清晰,也许,在他放弃进入剑道的最高境界,强行毁掉了已经进行了一半的修行,从千军万马中赶来救他的时候。凤九便知道,他将永不能负他。

  那一晚婚事搁浅,陆川在杀尽最后一个人后,冷淡地站在他的面前。

  “结婚生子,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如果是,这一世,我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陆川的声音很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是!你不是在闭关吗?为什么还要赶来,我的事情,我能应付。”凤九记得当时的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陆川没有接话,只是转身,离开。

  只是脚步,远没有往常那样轻盈若风,甚至有点踉跄。

  凤九情知不对,陆川一直是强大如神祗的。他极少这样走路。

  他跑了过去。

  绕到陆川面前他才发现,陆川的衣襟上,已经沾满星星点点的血迹。|饭▃饭小说◆论坛a-o-e-^-^手打,转载请注明

  因为知道他有危险,所以将那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放弃,在打斗中,被强制压下的内力反噬。

  对于一个以武为痴的人,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自杀。

  他可能经脉全断,可能武功尽失,可能今生今世,再也不能拿剑。

  可是他仍然来了,为他解围,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什么都不说。

  “你怎么样?”他问。

  陆川只是看了他一眼,依旧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漠然而坚定。

  他不需要使用苦肉计。这也不是苦肉计。

  只是选择,自己的选择,自己的骄傲。

  “陆川……”在陆川再次擦过凤九的时候,他拉住了他。

  “我刚才说了假话,其实,结婚生子并非我所愿,也许我想要的生活,只是独自一人,无争无忧,在山谷里终老。我不是一个……一个懂得回应或者懂得和其他人相处的人。而且,也不会喜欢兵器,譬如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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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九絮絮叨叨地说着,却不知陆川已经转过身,静静地凝视着他许久。

  然后,他微微倾过身,在凤九淡色的唇上轻如鸿毛地点了点。

  凤九睁大眼睛望着他。

  “我陪你,只是陪你。”陆川说。

  一个‘陪’字,便是十五年的隐世。

  他们相陪相伴,又相敬如宾。除了最初那个吻,再无深入的举动。

  每日,他习功,他看书。或者他抚琴,他舞剑。

  流年似水。

  贺兰新自小目睹惯两个师傅间若即若离的关系,也不觉得怎样。反正他知道,两个师傅都是外冷内热的人,把他当亲生子一样疼爱。

  小时候贺兰新生病,为了救他,陆川师傅还白白地输了几成功力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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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如贺兰新这样的懒人来说,这几成功力实在帮了他的大忙,省掉了许多艰苦修行的步骤。

  为皮,易剑叔叔经常摇头道:“想当初,你父王是怎样怎样勤奋,怎么少主子……”

  贺兰新只是抬了抬上眼皮,然后继续自己的春秋大梦。

  他对名利也没有多大欲望,每日过得闲闲散散,如果可以,他倒是愿意陪着两位冷冰冰的师傅,睡睡觉,闲闲白,或者跟小白玩一会,也就是了。

  可是,如果事关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他就不能推辞了。

  童年的记忆也许已经遥远了。

  可是父亲手心的温度,母亲温柔的呢喃,始终不曾褪色过。

  据可靠的消息,他们最后出现的地点,便是捕鱼儿海的息夫人墓。

  只是,从那以后,息夫人的墓地便似消失在茫茫的沙漠里,再未出现。

  现在,天空有异,有沙漠的旅人看见了墓地的幻影。

  那么……

  他们要回来了吗?

  贺兰新望了望天,将手中揉捏着的树叶信手扔掉,长叶儿袅袅娜娜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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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找你父母?”凤九落下最后一个白子,将里面围着的黑子全部拿起来,自己攻,自己阻,怡然自得,因而没有抬头,“找到如何,找不到又如何?”

  “但求心安。”贺兰新在下首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凤九终于抬眼看他。

  十七岁的少年啊,比起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父亲时更显年轻。瓷器一般完美得没有瑕疵的脸,与贺兰雪倒是一模一样,俊美而慵懒。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散漫,对于外面的女孩来说,也许比当年的王爷还要致命。

  想到这里,以九笑了。

  贺兰新藏在山谷里,到底暴殄天物了。

  “能接我十招,才能出去。”凤九正打算批准,后面的陆川突然开口淡淡道。

  贺兰新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虽然在陆川的座下习了那么久的武,可是这个师傅的高深莫测,仍然匪夷所思。

  他若真心不想让他出谷,别说十招,只拍三招都有困难。

  “出去后,帮我带封信给七姨。”凤九微微一笑,从怀里掏了一封信笺来,递给贺兰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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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来,陆川也不敢拦着贺兰新了。

  他现在可是凤九师傅的信使。

  陆川低头看了看凤九含笑的脸,宠溺而无奈。

  他只怕,贺兰新走了后,凤九会寂寞——他一生唯对剑执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