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戚老三再返回时仍是笑脸盈盈，聂政他们也刚好吃完了早饭。戚老三热情的邀请他们前往戚家庄。聂政说小弟还没起床，要先等小弟起来。戚老三笑了笑，告诉他们他在楼下等。戚老三出去了，一直站在窗边的蓝无月朝大哥招招手：“大哥，你来看。”

  聂政走过去。蓝无月透过窗缝说：“外头有几个人不时往咱屋的方向瞧。”

  聂政看了过去，不过一灶香的时间里，附近有三个做小买卖的年轻男子抬头往这边瞧了好几次。”聂政后退，低声说：“不知是哪路人马，咱们先按兵不动，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里间的门开了，聂政和蓝无月同时回头，是小宝、叶狄和阿毛。三人已经收拾妥当，阿毛和小宝也戴好纱帽了。

  聂政走过去，说：“宝，咱们要去一个地方，你不要怕，哥哥们会保护你的。到了那里，别人问你什么你都别吭声。”

  “我不说。”小宝点头，他向来都听哥哥们的。

  在房里坐了一会儿，时辰差不多了，聂政他们才开门下楼。阿毛扛着他们的行李，叶狄背着小宝。戚老三在楼下跟人玩骰子，听到动静他立马抬头，然后丢下手里的般子站了起来：“小弟起来了啊。这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可别落下什么。不过落下也没关系，丘二会保管好的。”

  小蛾子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在始终没有露面的阿毛和小宝的身上瞟了一眼，然后对聂政说：“我已经让丘二把马车牵出去了，马也喂了。”

  “谢了。”

  戚老三看上去很是心急，直接道：“走吧。”

  小蛾子拿过柜台上的一个包袱走到戚老三的身边，看来也是要跟着一起走的。她对丘二说：“我不在家，你可给我看好楼，别出什么乱子。”

  “老板放心，交给我吧。”

  戚老三半真半假的解释了一句：“小蛾子是我家老大的心肝，顺便过去住两天。”

  “三堂主，你胡说什么呢。”小蛾子的脸红了。

  “哈哈。”

  不多废话，戚老三搭着小蛾子的肩膀招呼着聂政他们走了。聂政几人还是驾车，戚老三骑马，随行的还有几位他的手下，少了聂政和蓝无月见过的青白。小蛾子没坐马车，也是骑马，裹了头巾，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她和戚老三在前面带路，聂政驾车跟在后面，最后是戚老三的手下。

  一路上，戚老三很是热情的给聂政他们介绍这一代的风土人情，就连哪个窑子的女人最漂亮他都没漏掉。小蛾子不时在旁边嘲讽他两句，他也不在乎，还顺便开开小蛾子的荤玩笑。车内阿毛紧紧捂着小宝的耳朵不让他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宝自己也不听，他知道窑子是什么，那不是好地方，哥哥们不会去，他更不会去。

  戚家庄距离宁甘城不算太远，赶车赶了一个时辰，聂政远远的就看到一处高墙，还有两个角楼。聂政知道为何戚家庄敢和天一教硬碰了，戚家庄有这个实力。距离戚家庄越来越近，聂政对戚家的当家也越来越敬佩了。这戚家庄俨然就是一个城，不知占地有多大的庄子里分布着八个角楼，还有城楼。

  城楼上传来两声沉闷的号角，戚老三朝城楼的方向挥了挥，大喊：“快开门，三爷爷和小蛾子回来了！”

  还没抵达门口，戚家庄厚重的铜门“咔咔”响了几声，缓缓打开。从里面出来十几个人，都骑着马，为首的人策马快速来到戚老三的面前，开口就问：“大哥说你今天要带客人回来。”

  戚老三手拿马鞭指指后头，从马上下来。聂政也下了车，蓝无月和叶狄都从车里出来了。阿毛只是掀开了车帘，让对方看清楚车里还有他和小宝，当然，两人仍戴着纱帽。

  戚老三领着那人来到聂政的面前说：“羽贵大哥，这是我二哥，叫他戚老二就行了。”

  聂政抱拳：“鄙人羽贵带兄弟们叨扰了。”

  “没什么。”戚老二一副憨厚的模样，抱拳：“一早接到老三的信儿，说是带几位朋友过来，还说你们有人生病了，大夫已经在庄子里等着了。”

  聂政趁机介绍道：“这是三弟羽仁，这是四弟羽郝，车里的是我大哥羽谷，小弟羽宝。”

  戚老二多看了几眼戴着纱帽的两人，聂政也不解释他们为何要戴纱帽，脸上带着笑容。戚老二也没问，热情的说：“走吧。”

  接着他对小蛾子温柔的问：“累了吧？”

  “不累，这点路算什么。”小蛾子嫣然一笑。

  一群人跟着戚老二进了戚家庄，大铜门在聂政他们的身后缓缓关闭，和大哥坐在一起的蓝无月小声说：“这像不像瓮中捉鳖？咱们就是那几只鳖。”

  聂政失笑，一派轻松的说：“你说宝是鳖吗？”

  蓝无月一时语塞，然后呸了三口：“我说错了。”

  “呵呵。”

  小宝紧抓着大哥哥和好哥哥的手，他敏感的察觉到来自于周围的一种压迫感，一种带着血腥与暴戾的压迫感。以前在林府，去见阎罗王的时候他就有过这种感觉。

  “宝宝？”

  小宝的手用力，低低地问：“哥哥，这里，危险吗？”

  “宝宝不怕。”叶狄把他抱到了怀里。

  小宝摇头：“鬼哥哥……”他怕鬼哥哥危险，怕这里有阎罗王。耳力极好的聂政和蓝无月自然听到了小宝的担心，聂政的心里是又心疼又甜蜜。他掀开车帘：“宝，不怕。”

  小宝忍不住扑到鬼哥哥的身上，如果这里的人知道鬼哥哥的身份，会不会像阎罗王那样把鬼哥哥关起来？聂政索性把小宝抱到了腿上，搂住他。在前头的戚老三回头去看聂政，眼里闪过某种光芒。

  “小弟身子好点了吗？一会儿让大夫开点药，吃吃就没事了。”

  聂政带着宠溺的笑说：“这不，听到要去看大夫，他害怕呢。”

  戚老三放缓马速和聂政平行，小宝不缀得抓紧了鬼哥哥的手，戴着纱帽的他不好往鬼哥哥的怀里钻，他就把头放在鬼哥哥的肩膀上，避开那人的审视。

  “不知小弟今年多大了？看起来很怕羞呐。”

  聂政道：“小弟二十有一了，不过确实很怕羞，上头又有我们这几位哥哥，旁人见了他都以为他才十四、五岁。”

  戚老三猫低身子，想透过纱帽看看对方的脸，并说：“小弟别怕啊，三哥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把帽子摘了给三哥看看叹。”

  呸，别跟我家宝贝随便套近乎。蓝无月在心里腹诽。

  第五章

  一听对方要看自己的模样，小宝死死抱着鬼哥哥，他不要，这个人脸上在笑，眼神却看得他心慌。聂政轻拍小宝，略显无奈的对戚老三说：“让三当家见笑了，我这小弟怕生得很，过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见聂政怀里的人个头挺小的，露在外的双手也是瘦瘦小小的，戚老三不禁对“羽贵”的这位宝贝弟弟有了兴趣。什么样的人都二十多岁了还整日往兄长的怀里钻的？见聂政并不打算掀开他弟弟头上的纱帽，戚老三笑笑，也不要求了。现在看不到，一会儿媳能看到。

  叶狄把小宝从大哥的怀里抱了过来，抱进了车里。戚老三挑挑眉，低低笑了两声，抽了下马屁股，追上小蛾子和戚老二。车内，小宝重重地吐了口气，掀开纱帽，一双水汪的大眼睛里是不安。

  “哥哥，那个人……”

  蓝无月笑笑：“不怕。”

  见哥哥一副很从容的样子，小宝点点头，有哥哥在，他不怕，勇气顿时生出不少。这些人再可怕也不会有阎罗王可怕。

  “呵呵。”见小宝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握紧了拳头，就跟要上阵杀敌似的。看一眼放下的车帘，蓝无月一把抓过小宝准确的找到他的唇就吻了上去，他的宝贝真是可爱。

  “唔！”小宝的大眼睛猛地瞪大，美人哥哥！

  “无月！”叶狄把小宝抢了回来，怒瞪，“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呵呵呵，我就是觉得咱们的宝贝太可爱了。”蓝无月显然没有反省。

  “你别逗宝宝了。”连叶狄都快受不了他这个三弟了，怎么以前没觉得三弟如此的无赖？

  阿毛踢了蓝无月一脚，让他适可而止。蓝无月马上举手投降，可嘴角憋着的笑怎么看怎么没诚意。聂政在外头摇摇头，这个三弟，不过有三弟这么一闹，宝的紧张应该会退去不少。环顾一圈，四周高高的城墙上手拿兵器的侍卫们个个目露精光盯着他们，几乎望不到头的庄子透着股关外男子的剽悍，与中原武林截然不同的剽悍。

  戚老二带着他们走了很久，拐过一条条青石板路，最终停在了一处很大的院子前。院子里有一栋两层的楼，一位文质彬彬的男子从里面迎了出来。

  “小蛾子，三哥。”

  “四哥。”

  “老四，你也在啊。”

  “我也是刚刚从外头收租回来。听说家里今天来客人了。”

  “是啊，是我在小蛾子的客栈里认识的人。”

  聂政轻敲了一下车板，跳下车，蓝无月和叶狄随后也下了车。阿毛抱着小宝最后一个下来。看到两位戴着纱帽的男子，其中一位男子的手背上还有黑色的毛，戚老四的眼里闪过明显的惊讶，然后跟着戚老三和聂政几人打起招呼来。

  双方寒暄过后，戚老二开口：“进去吧。”

  由戚老二带路，戚老三和戚老四陪同，聂政四人带着小宝从容不迫的走进了大院。大院里站着十几名侍卫打扮的人，还拴着三只黑色的大狗。他们刚走进去，黑狗就凶狠的叫了起来，要扑向聂政他们，幸亏有铁链拴着。

  小宝被吓坏了，紧紧抱住大哥哥。聂政、蓝无月和叶狄挡在小宝的面前明显冷了脸。叶狄的袖子微动，迷药到了手里。

  “黑一黑二黑三！闭嘴！”

  戚老三朝三条恶犬吼了声，恶犬的吼声瞬间小了一点，但还是龇牙发狠的瞪着聂政他们。一人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把黑一它们带走，有客人来，怎么能这么没规没矩。”

  有三名护卫过去解开三条恶犬的铁链，这一解开不要紧，三条恶犬更是奋力的想要扑过去。叶狄的眼里浮现杀气，手中的药当着戚家几人的面就丢了出去。

  “你干什么！”

  有护卫大喊，下一刻，三条恶犬哀嚎几声，软倒在了地上，两眼翻白。“唰！”护卫们拔出了刀剑迅速把聂政几人围了起来。戚老三、戚老二和戚老四不悦的看着叶狄，戚老三冷道：“羽贵大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看家护院的狗哪只不凶？我大哥已经让人把它们带走了，就是怕吓到贵客，你们却当着我们的面把它们毒死了。这事说不过去吧。”

  不打算再装了吗？聂政微微一笑，扬起嗓门：“屋里看戏的人是不是该露面了？不是让三当家想办法把我们带来吗？我们来了，又为何不露面，还放狗吓我小弟？”

  戚老三和小蛾子的神色大惊，一人掀开门上的布帘出来了。一看到他，聂政对戚家庄的底细就更清楚了。他见过此人。当年在聂家招待的戚家庄少庄主就是这人。十几年过去了，这人比那时候更壮实了，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而他自己……若是去了易容，对方怕也认不出他来。

  那人穿着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露着两条黝黑的胳膊，浓密的络腮胡有些时日没打理了，布腰带里别着一根早烟。他走到聂政的跟前，气势瞬间袭来，聂政岿然不动，轻松的把对方的气势压了回去。

  他首先开口，抱拳道：“想必这位就是戚自成戚庄主了。”

  戚老大戚自成也抱拳，不怒自威的说：“阁下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专程到我戚家庄来不知有何贵干？阁下来自于关内，我戚家庄在关内应该没什么仇家。”

  聂政看了一眼地上被叶狄弄晕的三条恶犬，道：“舍弟没有杀了这三只畜牲，只是让它们睡一会儿。小弟胆小，会受惊。”

  戚老三忍不住了，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也没必要再装了。他上前一步质问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什么小弟，却又一副见不得人的怂样，是爷们就把纱帽摘了让咱们瞧瞧！”

  蓝无月的袖子扬起，戚老三一个躲避不及，脸上多了道血口。

  “三哥！”小蛾子扶住他，脸色煞白。

  戚老二把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哨，就听呼啦啦的声响，院子瞬间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戚老二和戚老四都抄出了家伙。戚老三推开小蛾子，擦了下火辣辣的脸颊，看到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