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9
作者:江渚月弧      更新:2020-07-29 08:28      字数:4145
  楚……

  结束的时候,王处又邀请大家去洗澡唱歌,大家都推说第二天有事,不能熬夜。

  “既然大家都没兴趣,就下次吧。小江,我送你回家!”

  “这……”

  “有什么不妥吗?”王处笑得有点怪。

  “没有什么不妥,”江雨萍笑了笑。“不过,今晚我想请施大律师送我,我想顺便讨教一些问题,不知施大律师给不给这个面子?”

  施光明哈哈一笑:“既然江小姐出招了,我就得接,我就仿效宋太祖了!”

  “什么意思?”王东升问。

  “千里送锦娘啊!”

  “千里?太夸张了吧?好好,我就退出了,玩笑归玩笑,施主任,一定要把我们的雨萍安全送到家哦!”

  “这个当然!”

  转眼间,一行人有的打的,有的自己开车,消失在灿烂的夜色中。

  江雨萍和施光明没有打车,而是步行。这样,他们便可以充分交谈了。

  “吴庭长事后提到了你。”

  “哦?有什么评价?”

  “慷慨陈词,理直气壮。”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这样的态度欠妥吗?”

  “这倒不是,银行的诉讼我受理过不少,象你这样理直气壮的还真少见呢……”

  “话里有话,什么原因?是不是还有受理当事人委托,临阵居然不出庭的理由?”

  “我知道你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你能不能听我讲讲我的意思?”

  “愿闻其详。”

  “首先,我承认开庭那天,我不该迟到。我在受理其他的经济或者刑事辩护委托时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的。受理银行类的委托诉讼,一般也就是走个法律程序而已。让我意外的是,对方居然出庭了。话调过来说,即使他们出庭,也改变不了负债的性质。”

  “作为律师,难道就考虑不到法庭上随时会有意外发生?为什么受理银行的诉讼就这么掉以轻心?”

  “因为银行的债权资料保管得都非常完善,所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这就是你的解释?”

  “呵呵,小江啊,你真厉害呀,把我都逼到墙角啦。到底是新来的,你们行其他的信贷员都不会对我这样的……”

  “为什么?”

  “想仔细听听吗?”

  “当然。”

  “好吧。你知道你们行的内幕吗?请你不要用一些程式上的、表面上的东西回答我的问题!因为那不是事实的真相,至少不是真相的全部。受理运河棉纺织厂的委托诉讼以后,我按照你们提供的借款时间,找到了他们厂的会计,要求证实,他们当然不会配合,但他们讲述的贷款过程,耐人寻味啊……”

  “哦?”

  “贷款成本很高,吃、喝、送、分成……当然,这些证据是找不到的,可是仅仅是因为没有相关证据,你就心安理得,不会承认,不能相信吗?这就是银行与企业间的交易潜规则。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有欲则有畏惧。有许多信贷员,我要求他们跟我去被告单位取证都缩头缩脑的不敢去,你说这官司怎么打?不仅如此,单就运河棉纺织厂这场官司而言,它的复杂性和背后的故事都有着深长的意味,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道。”

  “这我相信,你要是知道,就不会那么理直气壮了,也就没有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问你的问题了。

  “你问我什么问题?”

  “我问你:你们银行是否有决心有勇气把这场官司进行到底?”

  “对,你的确问过。”

  “你知道运河绵纺织厂的前任老总是谁?”

  “不知道。”

  “屠大成。”

  “屠大成?听说过。他不是广厦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吗?”

  “他现在担任什么职务并不是我要强调的,我要说是的:阮刚是什么人?”

  “是我们市行行长。”

  “你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一个字,铁……”

  江雨萍沉默了。

  “说真话,如果今晚我没有喝酒,如果你不是锋芒毕露,把我逼到墙角,拷问到我的职业良知,我是不会跟你讲这么多的。现在,你能理解我了吧?”

  “我理解,但不能原谅……”

  “你看你……”

  “我原谅,但不能理解……”

  “好好,理解也好,原谅也好,不理解也好,不原谅也好,起码我们进行了沟通。我很欣赏你,但我比你大十几岁,应该说人生阅历、社会经验比你丰富吧?我真诚地奉告你,要想在一个单位生存并且有发展、活得滋润而心情舒畅的话,你就必须熟悉、适应并且能熟练驾驭你们行业的游戏规则。如果一味地坚持所谓的原则,一味地棱角分明,别人就要提防你了。如果别人提防你,你会是什么样的处境?”

  江雨萍抬起头来:“谢谢你的坦诚。你的话使我明白了不少,又糊涂了许多。真的谢谢你,我到家了。”

  回到宿舍,江雨萍觉得胸口堵得慌,睡不着觉,一时又理不起头绪,只是想喝水。一大杯水下去,她忽然觉得饿了。她不禁感到好笑:几千元的一顿饭,她居然没吃饱…… bookbao8

  第二十五章月色溶溶

  就在这时,她接到了丛林浪人的电话。

  去还是不去?去吧,和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人见面,的确是件可能让人尴尬的事,再说自己刚刚步行回来,已经累了,不去吧,电话里好象已经答应人家了。她还没有跟网友约会过,有一种好奇心在蠢蠢欲动,这个丛林浪人是个什么样子?好象瘦瘦高高的,有种吸引人的磁性……怎么办?她有一万个不去的理由,也有一万个推翻这些理由的理由。最后,她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去:我是讲信用的,既然答应了就得去,但是我得摆正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是姐姐,他是弟弟,姐姐去看弟弟,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说,这孩子还真可怜,别看他表面上是丰衣足食,其实内心欠缺许多许多……

  因为彼此的手机是通的,所以确定一个人的位置并不困难。到了满天星休闲广场,江雨萍老远就看到了丛林浪人站在一条石凳旁,躬着腰,缩着脑袋,在那儿用手机给她指示自己的方位。他的旁边有一个大纸箱。她已经离他很近了,可是他还没有发觉。

  “你好!”

  阮非若吃了一惊,掉过头来,看到江雨萍,不禁愣住了。

  “你,你好……”

  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阮非若!”阮非若伸过手来。

  “江雨萍。”江雨萍灿烂一笑。

  “坐!”

  “坐……”

  尴尬在预料之中,打破尴尬的最佳方式就是说话。

  “你,就是那个丛林浪人?”

  “不象吗?丛林浪人就是我呀!”

  “不象……”

  “难道有人冒名顶替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理解是这样的:既然是丛林浪人,就应该是很健壮很有野性也很纯朴的那种人,可是你却如此瘦弱,还那么斯文,出入太大,所以我觉得网络传输信息的真实性需要甄别和箍选。”江雨萍笑了。

  “你说的没错,如果我的心在流浪,它只有方寸大小,甚至是潜在无形的,还需要什么外在的状态描述吗?”

  “呵呵,深沉。流浪到巴黎去了?”

  “哎!在巴黎,我只不过是一个伙计而已。替人家忙生意。”

  “哈哈,你这人真逗,讲话怎么象真的一样?”

  “我说的就是真话啊!怎么就象真的一样?”

  “呵呵,姑且是真的。”江雨萍的脸颊绯红,除了喝酒的缘故,还多少有点兴奋和羞涩的成份。”那么你这纸箱里是什么?你不会把卢浮宫装在里面了吧?”

  毕竟在网上聊了不短时间,暂时的尴尬过去之后,他们的谈话流畅了许多。

  “不是,是特意给你买的……”

  “不会是什么贵重物品吧?我可不能接受哦!”

  “不是。”

  “还能是什么宠物?小狗还是小猫?”

  阮非若打开了箱子。

  江雨萍惊呼一声,嘴张得好大:“这么多?从哪儿买来的?”

  阮非若摆出一付很轻松的样子:“这烤红薯又不是什么紧俏商品,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对,这些日子一直在搞创建国家卫生城市活动,所有地摊小吃都已销声匿迹。你从哪里搞到的?”

  “先不说这个,喜不喜欢?”

  “喜欢!”

  “那就快点吃吧!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江雨萍剥了一个:“你也吃?”

  “好吧,我也饿了……”

  江雨萍一边吃一边说:“真是温暖而柔软,又香又甜呀!不会是你自己烤的吧?”

  “哪里呀,不是我向你邀功请赏,这一下午可苦了我了……”

  阮非若一边吃,一边慢慢讲述下午买烤红薯的过程,讲到自己向着西边的太阳祈祷一定要为她买到烤红薯的时候,听得江雨萍眼睛都有点发酸了。

  “谢谢,这真是贵重的礼物呀……”

  “能有多贵重?”

  “呵呵,起码比一张音乐会的门票贵重……”

  “怎么能这样比较?”

  “哦?”江雨萍愣了一下,轻轻一笑:“是不怎么贴切,不说也罢。”

  “看来这样比还是有你自己的原因吧?”

  江雨萍岔开话题:“你是说这些烤红薯是在棉纺织厂的那个小女孩那里买的?”

  “是啊!”

  “呵呵,我也买过她的烤红薯。她真坏呀!”

  “是吗?”

  “是什么呢?凶,有个性,在法庭上,她用山芋皮往我的脸上摔……”

  “呵呵,是吗?有那么精彩的一幕?”

  “当时真是生气!事后一想,也不能怪她,我们打官司的目的是要收走她父母工作过的工厂,她能不气吗?”

  “官司结束了?”

  “结束了。”

  “胜负如何?”

  “胜了,就是还没有执行。”

  “可喜可贺。”

  “我无法高兴”

  “为什么?”

  “这不是简单的胜负,里面有太多太多的东西……”

  “你不高兴?”

  “是的。”

  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雨萍抬起头来:“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这就要走?”

  “是的。”

  “那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很近的。谢谢你的红薯……”

  阮非若一时不知所措,眼前的人儿比照片上的要柔美生动的多,她就要走了,他就要失去她了,这是多么不情愿的事啊!

  “姐……”

  “嗯?”

  “我想改变一下称呼……”

  “改变什么称呼?”

  “我不叫你姐了。”

  “为什么?难道我不是你姐吗?”

  “你多大?”

  “我二十三。”

  “几月生的?”

  “六月八号呀!”

  “我也二十三岁,我是三月十六生的,我比你大。”

  “呵呵,瞎说……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总之,我不再叫你姐了。”

  “那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