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4
作者:乱鸦      更新:2020-07-30 06:22      字数:4676
  殿的西侧,每一个王都会圈养着数不胜数的奴,看来岩止也一样,这些都是她的女奴。

  这座大贺城由宫城、内城和外廓城三部分组成,她现在所在的这座位处宫城里面的这座城就是属于岩止居住的王城,内城则是贵族与富人居所,她最先所看到的外廓城则为平民的居住区。

  浴殿处于岩止的王城之中,离他的宫殿并不远,孟大将军被带到了浴殿的时候,那令人叹为观止的浴池竟是由大规模的羊脂玉所砌的,整个浴殿都弥漫在飘飘似仙的水汽之中,脏得像个破乞儿的孟大将军被贡桑剥了个精光放到了一个较小的浴池之中,因为担心这个年幼的孩子够不着底会沉入池中,贡桑在为她洗澡的时候不得不和衣入水,让这孩子站在她的大腿之上。

  孟轻尘出生将门世家,虽多年在外行军打战,但还是相当习惯于被人伺候着沐浴,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这副孩子的躯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赶路,疲惫不堪,一入水,屁股上被磨破的嫩皮立即涩得生疼,贡桑沉默地用细盐搓孟轻尘满是泥垢的身子,小家伙已经累到直接靠在贡桑的身上就睡着了,连那细盐搓到了她磨破的嫩肉上都浑然未觉。

  一觉睡醒以后,孟大将军才有了一种脱胎换骨之感,整个人神清气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搓掉了一层泥的缘故,她觉得整个人都轻了不少。

  小家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肌肤已经恢复了最初的白皙细嫩,向外透着健康的粉嫩光泽,她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大概是刚睡醒,还有些混沌,慢吞吞地站起来,她才发现自己身上被人套了一件软绵绵的袍子,只是袍子下面什么也没有,大概是初来乍到,这里并未准备孩子的衣物吧,如此说来,这座诺大的宫殿,恐怕并无岩止的子嗣……

  光着小脚踩在地上,一股沁凉顺着脚掌心贯穿全身,受了这迷蒙的雾气影响,一向精明的孟大将军竟然也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清澈的水眸酝酿着纯真的困惑,细细软软的头发耷拉在肩头还很湿润,贡桑已经不在了,换了一个侍女在一旁看着她,见她醒来了,立即张了张嘴,可又万分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

  语言出现了障碍。

  孟轻尘的个子小,那张小脸真真是精雕细琢而出,果真是一个漂亮的中原孩子,令侍女更为惊讶的是,这个生得粉嫩的孩子仰起了脑袋,还未完全恢复清明的眼睛纯澈地看她,软绵的孩童嗓音虽然生涩,但说的竟然是他们的语言!

  “岩止在哪?”孟轻尘开口问。

  很快,侍女脸上惊喜的表情幻化万千,最后惊恐不已地看着这个孩子,她…她…她竟然直呼王的名讳!还是…还是那个名字……

  没有得到答案的孟轻尘有些困惑,侍女惊恐得说不出话的表情实在是让她不耐烦,孟大将军火爆的脾气说上来就上来了,一脸冷酷地绕开了侍女,径直走开。

  光着脚拖着明显不合身的宽大衣服穿梭在雾气蒙蒙的浴殿之中的孟轻尘显得更加娇小,白皙粉嫩的肌肤仿佛可以掐出水来,抬起手揉着惺忪的睡眼的小动作反倒收敛起了这孟大将军凌厉的棱角,露出了一丝稚子的纯真与迷茫。

  绕过一间浴殿,又走过同样雾气茫茫的玉阶,她听到了哗啦啦的流水声,这里竟然奢华得比她方才所见的更加过分,石柱上镶嵌的青绿色夜明珠发出明晃晃的白光,那光被雾气打散,呈现出一股不真实的乳白色光晕,水声钻入耳中,孟轻尘更加困惑了。

  走进浴殿中,孟轻尘的动作被顿在了原地,一个健硕的背影正对着她,他坐在浴池中,背靠着边沿,岩止微微侧过头看到了穿着宽大衣服,手脚都被藏到衣服下面的她时,诡异如罂粟般危险的淡绿色幽眸微微眯起,慵懒中带着一种蛊惑,太危险了……

  可……可是……一……一丝不挂!孟大将军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刺激,气得她快要炸开来了,不该误闯敌阵啊!

  他不知是不是在笑,但那淡薄的唇却是向上漫不经心地一翘,哗啦从水中起身,孟大将军那张稚嫩的童颜上立即又气又恼涨得通红,血气翻滚,仿佛受到了惊吓……

  卷一:王的孩子 007 将军抓狂

  岩止从水中迈步而出,两名女奴正习以为常地拿着软绵的干布为他擦试身上的水珠,岩止的肤色比起这里的其他人都要更白一些,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之上,水珠顺着健硕的肌肉纹理往下滑,他高大的身躯一览无余,淡漠的面容上是难得的慵懒和温和,擦干身子后,两个女奴拿着白色的罩衫侍候他穿上……

  孟大将军看的乍舌,脸颊热得灼人,火辣辣地烧着,万幸的是她的手脚全部被藏在了宽大的衣服之下,没有将她的手足无措暴露在岩止面前。

  “退下。”清冷的声音响起,两个女奴立即小心翼翼地退出浴殿,连头也不敢抬。

  孟大将军还处于脑充血的状态之中,一定是这里的雾气太大了,以至于她刚进入这里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别的人,一定是这样的。

  他穿上一件白色长袍,未经整理,随意地在身上松垮闲适,俊美的面容之上不知是在笑还是完全是她的错觉,总之这个叫岩止的家伙洗去了先前的风尘仆仆,更加显得俊朗不凡了。

  “过来。”岩止似笑非笑地扫了眼那个涨得满脸通红的小家伙,视线停留在她湿嗒嗒在往下淌水的细细软软的黑发,双眸微敛,两个发音相当纯正的中原官话从那张淡薄的唇中发出。

  过…过来……?!

  孟大将军顿时感到一波惊吓未平,一波惊吓又起,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什么意思,神情古怪,精致的脸蛋上暗自强压下脾气要上来的冲动。她觉得自己的手脚竟然都在发凉,英武不凡的孟大将军结巴了:“你你你……”

  竟然会说中原话!

  那这一路上对她的所有问题和所有困惑以及遇到的所有麻烦都不理不睬是什么意思!

  见这小家伙一脸复杂又隐约要暴怒的表情,岩止幽深的眼眸敛起一抹莫测,重复了一遍:“过来。”

  毋庸置疑的命令语气,却和他对那些从仆和奴隶说话时又有所不同,具体要分却又分不开,因为他的神情依旧淡漠,语气依旧冷硬,连眼神的变化都没有。

  孟大将军强制压下心中的那团又震惊又恼怒不已的情绪,小手抓着拖到地上的衣服慢吞吞地走过去,一个软软的干布突然从上被丢了下来,覆盖在她的脑袋之上,孟轻尘还未做出反应,一只有力的大手已经抓着她的小胳膊往他面前一带,孟轻尘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尊石像一样……

  岩止往玉阶上一坐,修长的腿随意地伸直,孟轻尘就站在他的跟前,脑袋只到他的胸前,他手中执着干布,沉默地替小家伙擦干每一寸细细的头发,神情认真,动作也下意识地放轻。

  孟大将军已经彻底石化了,完全摸不清头脑,这个家伙到底是要做什么,竟然那么有闲情逸致在这帮她擦头发照顾小孩?

  “王……”是贡桑来了,还暗暗喘着气,手里捧着刚做好的属于那孩子的衣服,按照王的吩咐,全是按照中原衣着的款式所做的,她将衣服送来,却发现那个酣睡的孩子竟然不见了,一通好找,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孩子是王的客人,因为她,差点捅出了大事,没想到竟然在王这里。

  “拿来。”岩止眼睛也未抬,轻轻吐出两个字便不再说话了,全神贯注地都在替这个小家伙擦干头发,那神情很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易碎的至宝……

  “是。”贡桑行礼,低着头踏入王的浴殿之中,将那孩子的衣物轻轻地放在王的身侧,然后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此时孟大将军整个头皮都在发麻,眼角的余光不安分地去瞥贡桑送来的衣物上,全是孩子的衣物,小小的中原衣裙,淡黄的可爱颜色,的确很适合一个年纪如此幼小的女娃,粉色的头饰……孟轻尘眼角的肌肉一阵抽搐,她堂堂孟大将军,统帅百万大军,浑身上下向来是干净利落英气逼人的装扮,她最…最…最讨厌的就是这两种颜色了,这回还到齐了!

  万幸的是,他们没有再给她一双让她全身抽搐的绣花锦鞋,那双干净利落而又精巧的小胡靴是唯一让她欣慰的事了……

  头顶的干布终于撤离,她的脑袋恢复了自由,面前那个男人霸道的气息让她坐立不安,一得到自由,立即像被火烫到一样往后躲去。

  岩止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地把孟轻尘这些小动作尽揽眼底,那双幽深的眼睛竟然似有若无地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那张俊朗不凡的面容似乎很有耐心,他用曾经让孟轻尘感到十分挫败的纯正官话再次命令她:“过来,穿衣服。”

  “你你你……”孟轻尘受惊不已,小脸涨得更加通红,虽然是孩童之身,可他莫不是要亲自帮她穿衣服吧?孟轻尘的指尖都在颤抖:“我不穿!”

  对付小孩他岩止还是头一遭,这个孩子片刻犹豫也没有的回绝让这个强硬又冷酷的男人不悦地敛起了眉,幽深的瞳眸逐渐染上了一层让人心惊的危险寒光。

  这一回他没有再给孟轻尘说不的机会,大手一揽把这个小家伙给抓了过来,孟轻尘挣脱不得,急得整张脸从红转黑又变红,血气上涌,浑身暴怒残酷的好战因子都在蠢蠢欲动着,但这个男人一只手轻而易举地一扯就把她身上那件不合身的衣袍给扯开了,然后将贡桑送来的那些衣服往她手里一扔,站起身往外走:“穿上。”

  孟轻尘窘迫不已,却又万分庆幸岩止并没有要亲自帮她穿衣服的打算,只是她那句“我不穿”惹恼了他……

  在与岩止的正面冲突和那身让她相当不自在的衣物之间,孟轻尘明智地选择了后者。

  当她走出浴殿的时候,贡桑已经在外候着了。

  “岩止呢?”孟轻尘一脸不快地走出来,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贡桑面上虽没有任何表现,但心中却是被孟轻尘好生一惊。

  “王命老奴领姑娘用餐歇息。”贡桑没有回答孟轻尘的问题,只是面无表情地交代了这么一句话,牵起孟轻尘的小手再一次恢复了沉默。

  孟轻尘这下知道岩止为何要让贡桑来照顾她了,贡桑也说了一口标准的官话。

  卷一:王的孩子 008 王的女奴

  浓烈的奶膻味让孟轻尘忍不住皱起了眉,这就是他们的食物,羊奶熬出的稠汤,完整的烤羊腿就这么放在她的面前,孟轻尘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蹙着眉头一声不吭地往嘴里塞。

  孟大将军虽出生将门世家,但好歹也在外行军多年,并非娇生惯养,对这种刺激得她胃部不住翻滚的食物虽然反感,但也好过当年被困嘉峪关之时与将士们杀马取生肉充饥的待遇。

  贡桑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个来自中原的孩子蹙着眉头把羊杂汤往嘴里灌的模样,倒有点像壮士扼腕,相当悲壮,不禁让人好笑,小家伙的个子太小了,直接就站在了椅子上,两只小手抱起羊腿,凑进小嘴就开始啃,满嘴油光。

  见孟轻尘皱着一张小脸跌回了椅子上,像是刚打完一场战似的,贡桑微微躬了躬身:“老奴侍候姑娘净手漱口。”

  喉咙口总有一股恶心劲要往上冒的孟轻尘艰难地点了点头,用过了食物,洗尽了双手,她被领进了卧房,卧房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毛毯,似乎不曾有人在这住过,虽打扫得一尘不染,但缺少了一股人味儿。

  “这是给我的?”孟轻尘仰着脑袋看向身旁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妇人。

  贡桑恭敬地点了点头:“这是王的吩咐,姑娘与王的寝宫相邻,不必担忧。”

  言下之意,有他岩止在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是他的王宫,他是这里的王,可为什么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呢,否则贡桑又是何出此言?

  爬上榻打了个盹,漠北的夜透着一丝清寒,白日里还是烈日骇人,到了夜晚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外头的动静渐渐小了,榻上的人蓦地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哪里是刚睡过的样子。

  孟轻尘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穿上小靴子走到门边,这扇门对她来说太过高大,孟大将军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勉强够到凹槽,轻轻地掰开了一条门缝,那双清亮的眼睛微微一眯,贡桑已经不在了,一个人也没有。

  今天的月色有些朦胧,天空昏暗无光,厚厚的云层模糊了那弯新月的轮廓。

  整个王宫都显得分外空旷,岩止的寝殿在西侧,王殿西侧这一块是不准随意靠近的,王的从仆和王的奴隶通通都住在王殿的东侧,孟轻尘所见到的那些风姿妖娆的女奴们便是住在那,如此一来,这个西殿便显得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