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69
作者:乱鸦      更新:2020-07-30 06:30      字数:4636
  面等候,莫忍不住低唤了一声,早已察觉出王似乎一直没有认真听自己究竟向他禀报了些什么。

  “进去吧。”岩止忽然回过神来,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脚下一转方向,便踏入了金殿之中。

  跟在身后的莫却是若有所思地放慢了脚步,并没有跟着进入了金殿,神色冷峻的莫忽然抬起冰冷的视线望向了漆黑的夜色之中,低声命令道:“你,出来。”

  “统领。”忽然一道黑影落了下来,看上去装束与莫一样,黑色劲装,不苟言笑。

  暗卫对莫的态度十分恭敬,这批由莫统帅的暗卫,是只听命于岩止,独立于匈奴军队体制之外的一支强大的力量,每一个暗卫都是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完成任务的高手。

  “孟姑娘和王……”莫顿了顿,总觉得如此措辞不大对劲,但还是继续说道:“从石殿那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将中原人从石殿带回,中原人除却手臂之上带了新负抓伤,并无异常,随后玉如阿妈来看过中原人,不能断定是否染上蛊毒。”暗卫据实以报。

  “蛊毒?”莫冰冷的眼睛忽然一敛,冷峻的脸上也越发凝重起来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挥退了暗卫:“退下。”

  “是。”那抹黑影顷刻间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这是一支最出色的暗卫,隐于无形。

  莫神色凝重,一言不发地抬起脚踏入了金殿之中,如往常一样立于殿侧,随时听候王的差遣。

  金殿之上,各位大臣在数天前就接到了命令,待命于王城之外的大贺城中。

  这段时间,他们也一直被封锁消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王城之中竟然经历了这等危机,好在蛊毒一事已经得到妥善处理,幕后操纵罪人苏白拉皇后也被王揭穿了阴谋,他们连夜赶入王城,一则是担忧王和这座作为匈奴权力中心的王城的安危,二则也是为了商讨审判苏白拉之事。

  苏白拉毕竟是头曼单于的大阏氏,匈奴的皇后,又是与匈奴结盟的乌孙的长公主,虽然是操纵蛊毒危害王城的罪人,可要审判她,也是非同小可的大事,这个过程繁杂得很,既要上报天神,又要下告匈奴子民,还必须得到长老院众位大臣的一致通过,才能处以极刑。

  见到这位王者进入金殿之中,众位大臣连忙起身,恭敬地向他行礼:“王。”

  “嗯。”岩止在殿上坐下,一挥衣袍,免了众位的行礼:“深夜赶入王城,诸位首领不必多礼。”

  “大家都在,那便好那便好,玉如阿妈不是长老院的大臣,但是今天玉如阿妈必须来,有话要说,有话要说,你们可别怪我不请自来,否则玉如阿妈的拐杖可是要生气的。”金殿入口处,头发发白,扎着两个粗厚辫子,穿着灰布大褂子,拄着拐杖的老者慢慢地走了进来,玉如阿妈会出现在这,就连莫也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面无表情地上前伸出一只手搀扶住了玉如阿妈

  “哪里,玉如阿妈是老长辈,我们都像尊敬母亲一样尊敬您。”金殿中的诸位首领对玉如阿妈的态度是相当有礼的,匈奴是一个崇尚力量和崇拜天神的国家,十分讲究辈分,玉如阿妈虽是一介女流,又非长老院的大臣,可她在草原之上可是出了名的神医,据说还是医神的使者,所以无论到了哪里,人们都十分尊敬这位老人,如今她虽为岩止所用,可就连岩止大人都十分尊敬她呢。

  见到玉如阿妈,岩止忽然有些不悦地皱起眉来,声音依旧低沉悦耳,可却比平时生硬了不少:“玉如阿妈,夜深了,您该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休息。

  玉如阿妈当然知道岩止大人不愿意在这里见到她,事实上岩止若是发怒,即使是她玉如阿妈心底也是十分没有底气的,可此刻顾不得那么多,玉如阿妈只能故意不去看岩止冷峻威严的脸色,她在莫的搀扶下在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岩止大人要治玉如阿妈的罪,也要让玉如阿妈把话说完啊。那个孩子中了蛊毒,还是斩杀为宜。”

  蛊毒?

  那个孩子?

  在座的诸位首领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他们已经听说了蛊毒之事,自然也知道玉如阿妈所说的那个孩子指的是谁,难道那个孩子中了蛊毒?王今日甚至宁错杀勿纵漏地处死了无数的人,为的就是彻底掐断蛊毒蔓延之路,若是那个孩子中了蛊毒,那么……

  “她未必中了蛊毒。”岩止沉声丢下一句话,语气已经陡然冰冷了起来。

  玉如阿妈止不住在心里轻叹了口气,现在的确不知道那个孩子是否中了蛊毒,听说王还将那个孩子带到了自己的寝殿之中,虽不准任何人进入,可一旦等她发作了,若是伤到了岩止大人,岂不是麻烦更大了?!即使不杀,也应该押进天牢之中更为安全一些。

  虽然那个孩子身负着天神的预言来到王的身边,可事实证明,王已经坐上了匈奴王之位,即使没有这一位王的伴侣,王,也终究还是至高无上的王

  “请王允许属下派遣两名暗卫盯守孟姑娘。”这一回开口的是莫。

  谁都知道,莫所统率的暗卫,严格遵守指令,但凡有一丝中蛊迹象之人,格杀勿论,即使是那个中原女子也一样。

  “王……”就连一向维护那个孩子的克涅老首领都有些犹豫了:“或许,还是盯守着比较好,若是确信中蛊,也好第一时间……斩杀。”

  金殿之中,一直没有说话的贺达亦是脸色泛白:“王,或许,她并没有事……”

  隆冬季节,即使是坐在烧着金炉的金殿里,可也还是觉得异常寒冷,此刻莫名地,竟然更加寒冷得让人的背脊都感到突突地刺骨。

  “好了。”岩止忽然有些不耐地打断了众人的话,他淡淡一笑,可那笑容却无端端地让人感到语塞,甚至心底有些隐隐恐惧起来,只见岩止高大的身躯坐在金殿之上,浑然而生的王者之威愈演愈烈,宛若乌云笼罩了整个金殿,久久不散,不容置疑:“这些事,我自有主张。今日命你们来,可不是商议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如若诸位觉得夜深疲惫无法继续商议正事,那么明日再议也无妨。”

  说罢,岩止便已起身塌下金殿的台阶,高大的身躯在夜明灯的照耀下,影子也被拉得长长的,无人敢说一句话来阻止这位高深莫测的王者的中途离去。

  卷二:王的爱奴 078 你会杀我吗

  “王。”莫追了出去,那个冷酷莫测的王者高大的身影融入了这夜色之中,仿佛一座冰冷的大山一样,巍峨刚硬,令人仰视。

  岩止直接就丢下了满殿的大臣走了出来,这种事在他身上发生可是前所未有的。

  他正往自己的寝殿而去,莫的面色一变,更加快步地追了上来,恭敬而又坚持地劝阻道:“王,孟姑娘还是交由属下盯守为宜。”

  那个中原人还在王的寝殿之中,虽然不能确定她是否真的中了蛊毒,可但凡让王有半分危险的因素,都应该排除。

  “莫,在金殿上你应该听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再说第二遍。”岩止口吻淡漠,但威严已现。

  莫怔了怔,终于还是缓缓低垂下了头,止住了跟随的脚步,低声领命:“是。”

  ……

  夜晚的大贺城十分寒凉,尽管身下已经垫着厚厚的毛皮了,可孟轻尘还是觉得手脚冰凉,瘦小的身子又下意识地朝毯子里缩了缩。

  也许是太过疲惫了,尽管如此寒冷,她还是经不住睡意一波又一波地袭来,袖子之中,却藏掖着一枚银白色的匕首,匕首很短,下方像弯刀一样呈现出一个凌厉的弧度,把手的地方有几处凹槽,方便握稳,它通体银白,十分轻盈好用。

  这种匕首在朔漠草原之上是很常见的,尤其是在贵族里,多是用这种银弯刀来切割烤好的肉食。

  门外忽然响起了链锁被打开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房间里很黑暗,什么也看不到,连一盏油灯也没有点上,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门很快打开又被关上了,黑暗中有一抹高大的身影正朝床榻的方向靠近,他的脚步也很轻,随着他的靠近,连带着把外头的冷空气也带了进来。

  身侧有人坐了下来,轻尘眉头一皱,蓦地睁开了眼睛,流光四溢,眼底的睡意顷刻间便被自己强制驱散了,她忽然在黑暗中坐了起来,手指一曲接住了滑落下来的匕首,凭借着感觉在那黑暗的影子中找准了位置,架上了凌厉的匕首,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警惕。

  但下一秒,她连带着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全被另一只大手给抓住了,那只大手十分用劲,几乎要把她的骨头都给捏碎了,嘀嗒嘀嗒,似乎有液体顺着即使在黑暗中依然泛着冷光的匕首刃上滑落。

  血腥味……

  轻尘在举起匕首的那一瞬间,便已认出了来人是谁,那熟悉的霸道气息,除了那个男人还会有谁,可她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自己出刀的趋势想收也收不住,但好在值得庆幸的是,她早已及时收敛了狠劲,方才那攻击,对岩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顶多就像被花拳绣腿砸了一下一般。

  是她过度紧张了。

  那只手被岩止狠狠地抓住,岩止仿佛不怕疼一般,就连匕首割伤了他的掌心也不以为意,他有些严厉地将轻尘握匕首的小手一折,轻尘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匕首哐当一声落了地。

  黑暗中,岩止那双诡异如深潭的深眸有些意味深长地轻轻眯起,随意地从身上撕扯下一块布在掌心上绕了几圈,他没有点灯,反而就在这漆黑之中准确地扣住了那只纤细的手腕:“动作还挺快,嗯?”

  若非他方才反应得快,或许自己的喉咙还真要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给划破了,她可真是给了他一个好大的惊喜,让他猝不及防。在进来之前,他对她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谁知道这只温顺的小野猫会突然亮出利爪。能够成功让他受伤的人,至今还没有出生,这个小女人是不是可以以此为荣,好好地炫耀一番?

  毕竟,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像她这样成功地让他流血,而在那之后,她竟然还可以活得好好地坐在他面前。

  “我以为他们会将我杀了。”轻尘紧紧皱着眉头,刚才若非自己及时收了狠劲,也许若是有人真的要进来刺杀她,也会在那一瞬间率先毙命了。可是她为何会在反应过来是岩止之后就立即卸下了防备了呢,也许,岩止也会杀她的……

  轻尘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了,刚才到底是凭什么敢相信岩止不会杀她呢?若是赌错了,那么自己便错失了唯一一个可以扭转局势自救的机会了。

  “杀你?”岩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勾起唇笑了,松开了手,他将床榻上的这个小女人冰凉的双手给捂在了自己的大掌之中:“这是谁的地方,没有我的命令,谁能杀你?”

  那样傲慢的口吻,的确是像极了岩止能说出的话。

  也许是被这个小女人听到什么风声,以至于让她如此小心翼翼,甚至要藏着一把匕首来保护自己,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她竟不能让自己安心地睡着。

  “你呢,你不杀我?”轻尘的语气一贯没有太大的波动,此刻听起来,竟带了一些冰冷的置疑。

  她在怀疑他?还是在质问他?

  岩止忍不住皱起眉来,分明是这样漆黑不见五指的昏暗,可他淡绿色的鹰眸竟然还是准确无误地将眼前这张精致却桀骜的小脸印入了瞳孔之中,良久没有说话,末了,他竟笑了,这一笑,俊美绝伦,似乎要攻破整个漫长的寒冬,日月与之齐辉。

  轻尘不知道岩止为何而笑,顿了顿,她有些惊讶地发现,也许是眼睛适应了黑暗,隐约中竟能看到他的眼眸之中泛起了饶有兴味的光彩。

  “你认为呢?”岩止原本有些不大好的心情,此刻竟然因为这个前一刻还伤了他,下一秒又置疑他的小女人而感到了丝丝的愉悦。

  真是要疯了。

  她认为呢……

  轻尘似乎被问住了,她的殷红润唇一抿,秀气的小鼻子也有些微微皱了起来,他会杀她吗?就像他不分青红皂白残忍地把所有的奴隶活活烧死那样杀了她?如果……她当真染了蛊毒,他会杀她吗?

  “想不通的事就不要想了。”岩止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的温柔。

  这让轻尘都惊讶不已,清澈的水眸闪动着,美丽的睫毛液隐隐跟着颤动,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点也没有要追究她刚才竟然伤了他这个至尊的匈奴王的意思,反而有些像在耐心地安哄一个不明事理的小孩子一般,如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