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25
作者:乱鸦      更新:2020-07-30 06:37      字数:4661
  不打都不行了。

  旗帜挥下,顿时间,弓青身后的大军像崩塌的积雪,席卷而来的暴风雨,轰然滚落的山体巨石一样冲了上去,岩止却依旧巍然不动,但令弓青没有想到的是,岩止忽然淡淡地勾起了唇角,那笑容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待东胡大军冲进杀场之后,那原本淡去的雾气又开始变浓了起来……

  这下好了!

  原本这迷阵是为匈奴人准备的,在迷阵中,人数多的那一方反而处于不利的地步,东胡大军就这么冲了进去,情势逆转啊,原本是把别人当老鼠耍弄,现在自己成了被猫耍的老鼠。

  弓青四周一时间也空了,顿了顿,他忽然眼睛放光地哈哈笑了出来,那兴致勃勃地样子,看起来真的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喜。

  “有趣有趣,太有趣了!我就说嘛,普天之下,和谁作对都没意思,只有你岩止作对才有意思!”

  看来岩止派出去的那两百人根本不是去探路的,这个狡猾的男人,竟然一本正经地把自己的军队都骗过了,不动声色地派人破坏这个迷阵,老先生的迷阵他们当然是无法破解的,使尽浑身解数最多也只能出现像刚才那样忽然失灵的片刻,他就利用了这片刻,瞒天过海,逆转局势啊。

  有趣有趣,实在太有趣,原先这压倒性的局面看来发生了变化,现在大家遇到了一样的事,在同一个迷阵里,打起来也算公平了。

  弓青的话音刚落,忽然一道冷光闪过,弓青身子及时后仰,但却无法彻底躲闪开来,脸颊上一辣,他抬起手一摸,竟然摸出了一手的鲜血,啧啧了两声,弓青似乎有些兴奋:“脸上被开了一道口子?有意思。”

  弓青话还没说完,岩止高大修长的黑色身影就已在迷雾中渐渐清晰了起来,他幽绿色的眼眸里一片冰冷,那柄锋利的刀刃已经架在了弓青的脖子上,低沉的嗓音像是的地狱的靡靡之音,要夺人性命:“接下来可就是脑袋分家了。”

  弓青大骇,那一脸的茫然显然还不在状态,他想往后躲去,哎呀一声惨叫,不料却踩到了自己的衣摆,踉踉跄跄地摔了一跤,往后滚了好几圈,等坐在地上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一片发晕的模样了,鼻青脸肿,看上去很滑稽。

  岩止皱了皱眉,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就在这一瞬间,弓青的嘴角陡然露出一丝森冷的诡异的弧度,嗖嗖,破风的声音近在咫尺,那速度之快,顷刻间就要穿透岩止的头,那箭来得诡异,就是岩止这样慎密的人也不可能会发觉的。

  哐当!

  岩止却是连眼也不抬地侧了侧脑袋,好像那速度快得如同闪电一般的箭矢在他的感官范围内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攻击一般,那支夺人性命的箭矢擦过了岩止的耳际,而此时岩止却是神色一冷,手中的刀锋顿时向下一压……

  怦怦,怦怦,怦怦……

  岩止忽然闷哼了一声,浑身霎时间冒出了慢慢的冷汗,他的瞳孔骤然间一缩,好像正在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整个人中了邪一样僵在了原地……

  他的眉头蹙得紧紧的,竟然在这时候……

  弓青看傻了眼,哎呀了一声,唇角弥漫的笑意却越发深刻了起来:“就这么结束了啊……”

  那口气,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紧接着,无数发像刚才那发利箭一样速度的袭击从四面八方而来,岩止的呼吸几乎是在霎那间便沉重得无法受自己的控制,他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只听见长箭破空的声音,他吃力地握了握刀,但紧接着突地感觉到一阵冰凉的撕裂感穿透了他的胸膛,然后是腹部,肩膀……

  俊眉冷凝,岩止的身体晃了晃,向一侧栽倒下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弓青已经抬起了手,那袖子中的短箭已经上了弦,刚欲补上几处致命之箭,不料刷刷刷几道黑影袭来,冷风迎面,弓青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躲避这刮来的强劲罡风,待弓青再睁开眼睛时,面前的地面上空空如也,只残留大量的鲜血。

  “切!”弓青冷着脸嗤了一声,收回了手,大呼可惜。

  ……

  冰冷的夜风比那漫长的冬季还要让人手脚冰凉,而这个时候,分明是炎炎的夏季,草木正丰盛的时候。

  “王的伤势如何?”

  莫的语气已经透露出了冷冽的杀意,听得那正在为岩止诊治的军医都吓得浑身发抖,好像敢说一句不妙,莫就会立即痛下杀手摘掉自己的脑袋一般。

  “莫,你可真不该为难军医。”

  帐帘忽然被掀开了,莫的视线扫过去,只见一身风尘仆仆的容和走了进来,显然是刚刚赶到便往这来了。

  那军医见容和来了,仿佛也跟着定下了神,容和大人来了,那王便有救了!

  岩止这如同神一般存在的王者,突然受到这么多箭矢穿体,危在旦夕,整个第三军团全部都陷入了恐慌之中,一时间,阴霾一片。

  第三军团亦是损失惨重,容和和贺达无法同时调离太多人马,以使东西两侧的局势出现空隙,尽管贺达收到王受伤的消息之后急得大发雷霆想要立即赶过来,但还是被容和一个命令给制止了,只有容和一人连夜抽了几个人与自己一同秘密赶到了雅拉。

  若是让人发现了第二军团的主帅容和已经不在营中了,非得出乱子不可。

  容和没有理会莫那戾气极重的气场,毕竟能让莫听命的,也只有岩止大人一人。

  径直走向床榻,只见那军医已经将岩止大人身上的箭头都拔了出来,此时的岩止浑身冰冷地躺在那上面,一动不动,面如死灰。

  他身上的衣衫已经全部脱了下来,血水被擦拭过了,身上也包扎过了,他高大修长的身躯光裸地静静地躺在那,浑身的伤看得人触目惊心,若不是眉间始终紧拧着,非得让人以为他已经死去了不可。

  容和的神色霎时间也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也不敢随意去动岩止了,就连对莫说话的语气也生硬了不少:“先稳定军心。”

  容和不谈岩止的情况,只谈军心,莫一听便知情况不好,可在这方面,容和就是权威,他就是想像刚才那样把怒气撒在军医身上,此刻也不能忤逆容和。

  顿了顿,莫强制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冰冷不动的岩止身上转移开来,当务之急,他不得不在王醒来之前处理好军务,这一战王执意要打,既然打了,就一定不能败,否则后果远比败战本身要严峻得多。

  “第三军团已经溃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莫冷声问道。

  毕竟容和是军师,这种事情不问他还能问谁。

  容和沉默了片刻,想了想,又看向岩止,也不管岩止到底听不听得到:“岩止大人,容和只能擅自作主了,罪责日后自会承担。”

  莫不知道容和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很显然,若不是事关重大,容和作的决策通常是不需要如此刻意向王事先赎罪的,看来他这是不得已要先斩后奏了。

  说罢,容和站了起来,走到案前迅速手书了一封书信,那封书信写的是中原字,莫看不懂,但隐约也知道容和突然用这种语言来写信函,那么会看到它的人,也只有她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看着容和将信函收好,招来了信鹰,将信函放进信鹰脖子下的小哨桶里,不得不开口问道。

  容和拍了拍信鹰的翅膀,把它放了出去,继而便听到了鹰击长空的低鸣声,他这才转过身来回答莫:“要动用第四军团了。”

  “第四军团?”莫的面色一变,顿时明白容和这是何意了,第三军团是君主的亲卫队,而这个神秘的第四军团,是王还是皇子之时便已经存在的,只效命于王一人的第四军团,就是匈奴长老院里的那群大臣都没有人知道这个第四军团的存在,知道这件事的,也就只有王和容和,还有他自己而已。

  第四军团只听命于王,任何人都无法动用,日后若是王……王不在了,这个军团也会随着王消失,可是如今王正危在旦夕,没有人能够命令得动这支军团……

  看出了莫的疑问,容和这才似笑非笑:“现在唯一能办得到的,只有一个人了……”

  卷三:王的宠妃 128 将军来了

  大贺城拥有一道最坚硬的外城墙,当初为了修建这座城墙,不知道死了多少奴隶,但事实证明,岩止此举是十分有先见之明的,强大的防御力让人们根本不相信岩止大人的王城会遭遇不测,更何况岩止在匈奴子民的眼中简直就如同天神一样的存在,就算敌人是好战的东胡,这些匈奴人好像也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大贺城毕竟是匈奴的王城,又是匈奴的政治中心,如果发生了战乱,大贺城内越平静,那么翘首观望的匈奴各个部落便会最大程度地降低骚乱。

  虽然匈奴和东胡正在前线交锋,两大国发生摩擦,周遭小国也必然蠢蠢欲动着,但大贺城的平静却给了这些蠢蠢欲动的小国一个不容怀疑的信号——就算匈奴正陷入混乱之中,但也足够有余力对付任何一个企图趁乱捞一分好处的小国。

  轻尘毕竟是中原人,对于大贺城此刻依旧如往昔的繁华不免有些诧异,虽然开战以后大贺城加强了戒备,不再允许商队进出,但已经来到大贺城的商队却怡然自得,索性在大贺城里住了下来,为此放眼望去,还是满眼的各色皮肤说着各种语言的人们像平常一样讨价还价着做着生意,卖艺的楼兰人甚至为此收入比以往还更多了,这种情况在大秦是不可能见到的,要是发生了战乱,大秦肯定全城皆兵,别说做生意了,恐怕连家门都会一一紧闭着。

  轻尘有些失望,她发现王城里的平静原来并不是偶然,就算是人口最多的平民居住的外城廓里,也依然收不到任何关于前线的消息,城门紧闭,密不透风,这样的平静,一定是岩止刻意封锁了一切的消息,他是想让她安心吗?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安啊。

  应该不是与岩止严禁议论的命令有关,西域不比中原,民风开放,子民的闭口不谈看来只是因为无话可谈,他们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如果是情况极好,大贺城里应该早就传颂开来了,越是没有消息,那便说明,这些消息,岩止并不想让他们知道……

  轻尘在市井的摊子上坐了很久,直到天都快黑了,她才起身不得不打算暂且回去,绿芜看着一整天轻尘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又是诧异又是无奈,她从来没见过自家将军如此心事重重过,将军性子一向冷静,她哪里见过将军如此焦躁不安的样子啊?

  “小姐,为什么你要如此发愁呢?你看,他们匈奴人可一点也不发愁,看来他们都很信任他们的王啊,难道你不相信他吗?”绿芜也说不上对匈奴人有好感,但既然自家将军都已经成为匈奴王妃了,自己还能怎么样呢?

  “可是,我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轻尘心事重重,她向来不对绿芜隐瞒任何事。

  “小姐的预感……可一向不准确啊。”

  轻尘面色一窘:“我梦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果然……”绿芜差点就要扶自己的额头了,看着一本正经的自家将军,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忽然之间,一声响亮的长鸣让绿芜浑身打了个激灵,暂且把刚才的话题给抛到了一边,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苍鹰在大贺城上空盘旋着,绿芜睁大了眼睛,她可没见过这样巨大的苍鹰:“小姐,你看……”

  轻尘也仰头望去,她顿时间精神一振,那苍鹰通体灰色的羽毛整洁又发亮,脚上的金圈子表示着那是一只珍贵的信鹰,就如同克拾拉一样,王的宠物有时候比一个平民还要金贵,就是这些平民们见到了它也会态度恭敬一些。

  那只苍鹰在天空中盘旋了一会,便忽然朝城内的方向飞去,轻尘不由分说地追了上去,直到停下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身处何地了,她确信这里是王城中央的内城里的某一处,但这个地方她从未来过,就像进了一座满是擎天石柱耸立的空地,那只苍鹰正停靠在高高的石柱之上,轻尘仰头盯着那只似乎有意要把她引到这里来的苍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人一鹰大眼瞪小眼,轻尘琢磨着是不是该用匈奴语和这只苍鹰沟通。

  绿芜气喘吁吁地也追了进来,等她停下来一看,顿时也傻了眼,不知道自己来了什么地方,这地方像个祭祀用的神坛似的,雕刻着花纹的擎天石柱好像可以通到天上,刚想开口询问,忽然之间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起来,绿芜骤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正在往地表下沉的擎天石柱,这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