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道：“小铁？…”

  金小铁没反应。

  周蒙心里乐开了花儿，伸手就要去拉被子。

  突然，金小铁双目圆睁，操起床头的手电筒就扔了出去，手电筒砸在墙上四分五裂！还好周蒙躲得快，不然脑袋上又得多个包。

  “猪…还没喂…”金小铁耷拉着眼皮，迷迷糊糊地呢喃。

  周蒙刚想开溜，却发现金小铁压根就没醒。他又壮着胆子过去：“小铁？”

  金小铁闭着眼睛，嘴里还在梦话：“…蘑菇…必须…切断……”

  周蒙不知他在说什么，估摸着这么闹腾都没醒，看来是不会醒了。他把被子一掀，就去解金小铁睡衣上的纽扣。

  刚解到第二个扣子，金小铁突然推开周蒙翻身下床，对着衣柜门儿一抬脚——“无敌旋风腿！！”柜门应声破碎！

  周蒙吓傻了。

  金小铁把脚缩回来，断了电似的往地上倒去。还好周蒙反应及时，接住了他。望着在臂弯中打呼噜的金小铁，周蒙无奈一笑，他把金小铁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心有余悸地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金小铁刚起床就在房间咋呼开了：“这是咋回事儿？！”

  周蒙倚着门框，望着站在一地木渣中的金小铁，温和一笑：“我还想问你呢，大半夜的你打太极呢？”

  金小铁挠了挠呆毛乱翘的脑袋，无辜地说：“我爹只说我睡相差，没想到还会梦游？”

  周蒙假装嗔怒：“你以为呢。”

  金小铁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

  周蒙笑道：“让我亲一口就原谅你。”

  金小铁揪着睡衣站在那里纠结了半天，红着脸憋出一句话：“…亲哪儿？”

  周蒙说：“脸。”

  金小铁又纠结了一会儿，周蒙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等他。

  金小铁双颊泛红：“…也行…”

  周蒙带着胜利的微笑，上前扶住他的双肩，俯□，覆上那双润泽嫩唇，没有深吻，只是浅浅的带着一丝调戏意味的轻啄。

  金小铁捂着嘴往后跳了一步，脸红得像猴屁股：“周蒙你这个大骗子！！！”

  周蒙嘿嘿一笑，拔腿就跑。

  偷袭未果，却正大光明地赚得一吻，周蒙心情畅快。喊了木匠把衣橱修好以后，他去干货店买了一堆核桃花生杏仁开心果，坐在客厅里噼噼啪啪地剥开，把果仁放进小碟子里，端给金小铁。

  金小铁被周蒙那一吻搞得一个上午心神不宁，见周蒙跟没事儿人似的笑嘻嘻地给他送吃的，顿时黑了脸：“不吃，端走。”

  “还生气哪。”周蒙把盘子放在桌边，“吃点补补脑子。”

  我看你才需要补补脑子。金小铁腹诽。

  “又不是大花姑娘，亲一口少块肉的。”周蒙嚼吧着开心果，“保持好心情才能学得好。”

  站着说话不腰疼。金小铁想。

  周蒙推了下他：“说话呀。”

  金小铁说：“周蒙你这人表面上特好，其实心肠特坏。”

  周蒙一愣：“你说反了吧。”

  下午周蒙带金小铁去报了高考补习班，回来的时候狂风大作雨雪交加。

  “你看，还好你和我在一起，不然就要受罪了。”等红灯时候，周蒙对着副驾上的金小铁说。

  金小铁瞥了他一眼，沉默了半晌，吐字清晰地问：“周蒙你实话告诉我，叫我过来住，是不是有企图？”

  “当然有企图啊。”周蒙直言。

  绿灯亮了，周蒙挂了个二档。

  金小铁望着窗外白晃晃的雪片，小声嘀咕了一句：“哼，我还以为你是真好心…”

  周蒙笑问：“这两者冲突吗？”

  “怎么不冲突？”金小铁扭头盯着周蒙。

  周蒙不看他，一边开车一边认真地说：“小铁，我要是说对你没想法，不想跟你上床，那才是骗你的。”周蒙朝金小铁温柔一笑：“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儿上，要不，你考虑考虑？”

  “考虑个屁。”金小铁红了脸。

  金小铁报的是半日制学习班，每天上午半天。

  周蒙索性连早市也不去了，一早上就围着金小铁转，快乐地当他的全职保姆。

  虽然周蒙坦言想和金小铁上床，但是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周蒙却再没提过。除了去车库整理货，赶夜市，以及一些零碎业务以外，其余时间都在家待着，逗逗大葱，看看书，骚扰骚扰金小铁。

  有时候心疼金小铁学习辛苦，周蒙中午不让他做饭了，带着他去下馆子吃鱼头。

  周蒙被辣得满头大汗，拼命喝饮料。

  金小铁嘲笑他：“瞧你这点儿出息。”

  周蒙一抹嘴，突然握住金小铁的手深情地凝视着他：“小铁，这个时候你应该说：老公，我来帮你擦擦汗…”

  接着鱼头馆上演惨剧。

  一天夜里，金小铁在那张双人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裹着毛毯拉开阳台门。

  金小铁把窗户推开一丝缝隙，深夜冰凉的空气钻入，他打了个寒战，睡意全无。

  不知周蒙睡了没，金小铁向周蒙的房间望去，相隔两米多远的周蒙房间的窗户，还隐隐亮着灯。

  “周蒙！”金小铁朝着窗户喊道。

  过了一会儿，周蒙居然出乎意料地推开窗户：“小铁？”

  “啊？”本不抱任何希望的金小铁心中一惊，“你还没睡？”

  周蒙趴在窗台上，笑道：“想你想得睡不着嘛。”

  “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这种不着边儿的话。”金小铁不爽。

  一句话里三个“不”字，把周蒙都搞晕了：“哪里不着边了？都是实话啊。”

  “那我怎么听着都不大对味儿？”金小铁反问。

  “哦…”周蒙思索了一下，“我检讨，是我陈述的语气不对，让你误会了。”

  金小铁突然有了兴趣：“那要怎么说才不会误会？”

  周蒙静默了两秒，语调低沉温柔得仿佛将人包裹其中：“小铁，我喜欢你，所以想你想得睡不着。”

  金小铁一下烧了起来，脸烫到脖子根，他几乎能听见自己飞快的心跳声。

  “周蒙，”金小铁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平稳，“什么是喜欢？”

  “喜欢嘛…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没了？”

  “想要和他上床。”

  “你脑子里除了上床没别的了？”

  周蒙发现金小铁的话语中带着威胁意味，急中生智又挤出两条：“还有嘛，就是看到他会脸红心跳…心情会随着他起伏不定……想欺负他…希望他开心…怕他难过…”我实在编不出来了金爷爷你饶了我吧。周蒙心中叫苦。

  听着周蒙胡诌出来的“喜欢的定义”，金小铁掐着指头掰了半天，心中凉飕飕——莫非，自己也喜欢上了周蒙？！！

  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金小铁的心脏怦怦地狂跳，有些不知所措。

  “干嘛呢你，说话呀。”周蒙心想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两个人就隔着一堵墙还要开着窗子玩科普游戏，真他妈蛋疼。

  周蒙假装生气：“你再不说话我过来捉你上床了！”

  又是上床！“去你妈的上床！！”金小铁吼了一句，猛地关上窗户，又猛地拉开，朝着被他吼傻了的周蒙大声喊：“我睡觉了！！不许过来！！！”嘭地关上窗。

  周蒙张着嘴，原本那句“不是那个意思的上床，是普通意思的上床”的狗屁不通的解释也没来得及说。

  托周蒙的福，金小铁回到床上继续失眠，两点才睡着，早上迷糊得像一摊烂泥，周蒙推了半天都没醒。

  “…你去卖…猪肉…吧…我再…睡会儿……”

  周蒙哭笑不得，这小家伙还在做梦呢。

  周蒙在他耳边说：“再睡就要迟到了。”

  金小铁徒然惊醒，看到周蒙近在咫尺的脸，一时反应不过来。

  周蒙乘机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早安吻。”

  金小铁蓦地想起昨晚周蒙说喜欢他来着，猛地用被子蒙住脸：“出去！！”

  周蒙哈哈笑着：“害什么羞嘛，我来帮你穿衣服…”

  金小铁从被子中伸出腿，踹了周蒙一脚。

  “好好好我走，你快起床吧。”周蒙被他踢得大腿发麻。

  ☆、7

  金小铁坐在亮堂堂的教室里，望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脑袋发晕。老师讲的什么也听不太清，身边的同学们都像木头人似的记着笔记，好像对一切都麻木了。

  金小铁舔舔干燥的嘴唇，想起早上那个“早安吻”，脸又有些发烫。

  怎么回事，魔怔了么？

  他揉了揉太阳穴，习惯性的看向窗外，蓦然发现周蒙的车子还停在楼下。金小铁诧异地看看时钟，离周蒙送他来上课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难道说周蒙一直没走？

  下课铃响，全班都在安静的整理笔记，就看到金小铁咚咚咚跑了出去。

  “周蒙！”金小铁飞奔到楼下。

  周蒙正靠着车门抽烟，见金小铁来了，把抽了一半的烟丢下踩灭。

  “你怎么没走？”金小铁问。

  “是啊没走。”周蒙从车里拿出水和面包，“我看你早上精神状态不太好，去买了点吃的。”

  “那你送给我就行了，你去忙你的。”金小铁接过水，拧开盖子。

  “今天不忙。”周蒙温柔地摸摸金小铁的脑袋，“我知道，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金小铁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你怎么知道？！”

  周蒙没回答，只是柔和一笑：“回去上课吧，我陪着你。”

  金小铁拿着矿泉水瓶回到课堂，往窗外望去，周蒙依旧靠在车门上抽烟，姿势优雅得让人无法把他和地摊小贩联系在一起。

  金小铁心中一动，脸微微发烫。

  环视身边木讷的同学，他突然感觉自己是特别的。在孤军奋战之时，被人不计后果地宠溺着，从不施加压力，也不问考试失利与否。

  一种莫名的安心和幸福在胸腔荡漾，荡得金小铁六神无主。

  他突然想起周蒙提议叫他考虑上床之事，顿时脸烧了起来，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

  一个黑板擦扔了过来，正中金小铁的脑壳儿：“金小铁！站起来回答问题！”

  放课后，金小铁揉揉脑袋上的包，抱着一摞书下楼。周蒙正坐在车子里抽烟，金小铁一拉开门，一股呛人烟味扑来，害他忍不住咳嗽了两下。

  “啊，不好意思。”周蒙赶紧把车窗打开。

  金小铁坐进来：“怎么抽这么多。”

  周蒙把烟屁股掐灭在满是烟头的烟灰缸里，笑道：“想你想的。”

  金小铁无视他，把书翻开，检阅今天的笔记和作业。周蒙瞥了他一眼，伸手将书强行合上，然后把他怀中的一堆书全扔到后座上。

  “干吗？”金小铁还保持抱书的姿势。

  周蒙笑眯眯地看着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金小铁想了一会儿：“不知道。”

  “十二月二十五号，不懂吗？”

  “……圣诞节？”

  “对。”周蒙笑着摸了一下金小铁的脑袋，“今天不读书了，我带你放松放松。”

  金小铁还在发愣：“我状态挺好的，不需要放松啊……”

  周蒙发动车子，笑道：“看你这两天累得黑眼圈都出来了，我怪心疼的。”

  金小铁双颊微微泛红，周蒙一片好心他无法拒绝：“好吧。”

  两人来到市中心，周蒙把车停在地下车库，握着金小铁的手走上大街。

  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