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说点什么：“妈，我……”

  “啪”的两声清脆的响声，我和小杭都怔在当场，下意识的去捂自己的脸。这是妈妈第二次打我，第一次打小杭。

  妈妈的身体也在颤抖，眼泪止不住的流，眼角不深不浅的皱纹似乎在告诉我们，她已经老了。

  妈妈扑通一下跌跪在地上，双拳死命的敲着地板，声嘶力竭的叫喊：“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为什么？！造孽啊！都是我造的孽啊！当初要不是我有撮合这两个孩子的心，也不会弄成今天的这个局面！老天！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怎么做啊？！”

  我和小杭面面相觑？撮合？我们……俩？

  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小杭、小晗走上前想要扶起妈妈，妈妈却挥着双拳赶我们：“走开！走开！不要碰我！”

  小杭轻轻的唤着：“妈……”

  妈妈的双眼通红：“别叫我！我说让你们都走开！没听见是吗？没听见是吗？你们还拿不拿我当妈了？”

  小杭深深的呼吸，仿佛是下了很大很大的决心：“妈，我要和箫箫在一起！”

  妈妈打了个哆嗦，眼神一点一点的移向他，不敢相信般的又问了一遍：“在……一起？”

  小杭把我的手捏得更紧了：“是，妈，我要和箫箫在一起，将来，我还要和她结婚！”

  妈妈的右手颤巍巍的指着我：“你要……和她结婚？她是你姐，是你的亲生姐姐！是你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姐！你要和她结婚？小杭，你在……说胡话吧？”

  “我没说胡话，妈，我就是要和箫箫结婚，而且这辈子，我只会娶她一个。”

  妈妈双手不停的捶着小杭：“老天啊！看我养了个什么样的好儿子！居然说要娶他的亲生姐姐！小杭，你是想让妈妈去死吗？是不是？！是不是啊？！”

  小杭站着没动，任凭妈妈拍打他：“妈，你要是想打我，就打吧，希望你打了之后，会同意我跟箫箫在一起！”

  妈妈的动作停了，直勾勾的看着小杭。

  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杭已经比妈妈高出了半头，身板也健壮了不少，而妈妈的背脊，略微有些弯曲了。

  我哽咽道：“妈，是我不好，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喜欢小杭，我……”

  妈妈竟然抚摸我的头，好像，有眼泪滴在我的头发上，她的语气轻轻的：“箫箫，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这些年，妈妈亏欠你太多太多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还得清的，妈妈希望用以后的时间来好好的疼爱你，你无论要什么，就是想要妈妈的命，妈妈都会答应你，可是，箫箫，小杭是你的亲生弟弟，就算你再怎么喜欢，你们也是不可能结婚的。就算……就算妈妈会同意，可是，你让妈妈爸爸的同事、朋友怎么看我们？还有你们的同学、朋友，都该怎么看你们？还有……还有咱家的邻居、咱家的亲戚……”

  我抱住妈妈：“妈，你别说了……”

  妈妈的语调断断续续的：“箫箫，你……你不是要开学了吗？你明天就回学校吧？不、不，今晚、今晚就坐火车走吧，好不好？”

  我们三个错愕，面面相觑，还是小晗先开了口：“妈，你这是干什么？你是要赶我姐走吗？妈，我姐有什么错？她不就是喜欢我哥吗？那这么说，我也喜欢我姐，妈，你干脆连我一块儿赶走算了！”

  妈妈惊诧：“小晗，你……”

  小晗抓着自己的头发：“妈，我们一家人本来过得好好的，你和爸忙事业，我和我哥、我姐相亲相爱的过日子，可是，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为什么？”

  小杭冷冷的看着妈妈：“妈，既然你让箫箫走，那我也会离开这个家。妈，你别怪我会喜欢上箫箫，从小到大，你跟爸几乎就没怎么管我和小晗，都是箫箫在照顾我们，饿了给我们做饭，冷了帮我们买衣服，病了喂我们吃药，就连衣服，里里外外，包括内裤，都是箫箫在给我和小晗洗。妈，你和爸爸又做了多少？我知道你和爸忙工作，是为了赚钱养家，可箫箫更是在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年，她一点怨言都没有。妈，就因为箫箫是我和小晗的姐姐，所以，她做这些是天经地义的，是吗？不，人和人都是平等的，她才比我们大几岁啊，她自己还都是个孩子，却还要来照顾我和小晗。妈，你说你亏欠箫箫，其实我和小晗都亏欠箫箫，如果我不和她结婚，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幸福。”

  妈妈老泪纵横：“幸福？幸福就一定要和你的亲姐姐结婚？”

  小杭坚定的说：“是！女人的幸福，不就是和心爱的男人过一生一世么？”

  “冤孽！你才多大？你知道什么是女人的幸福吗？她是你亲生姐姐，你娶她，那就是毁了她，更毁了你自己！你到底懂不懂？！”

  “我就不明白了，就因为我们是姐弟，我们就不能相爱了？就因为我们是姐弟，我们就不能结婚了？妈，其实你才是不懂，如果爱情非要顾忌这、顾忌那，就不是真正的爱情了。”

  妈妈彻底崩溃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我们，张大了嘴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就那样直直的倒在地板上，口吐白沫。

  “妈————”

  正文 第301章 逼上梁山（1）

  看着输液瓶中的液体，一点一滴的被注入妈妈的血管中，我和小晗除了在旁边坐着愣愣的掉眼泪，什么都做不了。小杭则冷静许多，从妈妈昏倒那一刻，叫救护车、给爸爸打电话、交住院押金、家属签字，都是他在张罗，我忽然觉得，小杭真的是长大太多了，他的成熟、稳重，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少有的。

  爸爸几乎是撞开了病房的门，看都没看我们一眼，一阵风似的冲到床前：“方，方，你怎么样了？我是文文，你能听见吗？”

  爸爸在说什么？文文？小晗似乎是想笑，可最终没笑出来。我知道他笑的原因，其实我也是一样，我从来都没听见过妈妈管爸爸叫文文。爸爸对妈妈的感情，或者说，妈妈对爸爸的感情，也许，都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爸爸叫了妈妈几声，可妈妈还是没反应，爸爸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看向我们。

  “小杭，你妈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进了医院？拍了片子了吗？医生说没说到底是什么病？”

  小杭把诊断书递给爸爸：“是……急性脑梗塞……”

  爸爸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手一抖，诊断书飘然落地。

  爸爸踉跄着扑到妈妈的身上：“方，你还没到五十岁呢，怎么就急性脑梗塞了啊？方，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你看看我、看看我啊？”靚靚小说网-最新章节

  我们几个看爸爸这个样子，都不知该劝些什么，正好医生走了进来：“病人现在需要休息，只留一个家属就行了。”

  爸爸忙说：“大夫，我留下，让我的孩子们回去吧。”

  医生上下打量着我们三个：“这几个都是你的孩子？”

  爸爸答道：“是啊。”

  “呵呵，你真有福气，一个闺女，两个双胞胎儿子，尤其是你的……呵呵，我也不知道是你的哪个儿子，刚才送你爱人进来的时候，他忙上忙下的，一点都不惊慌，真是一个稳重的好孩子啊。”

  小杭沉沉的说：“叔叔，我已经十七了，不是孩子。”

  医生一愣：“呵，没到十八岁，就都还是孩子。小朋友，赶紧听你们爸爸的话，回家先休息吧，明天再来看你们的妈妈，她现在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明天应该就能醒，所以你们暂时不用担心。”

  爸爸又问：“那，大夫，这个急性脑梗塞，究竟是怎么引起的呢？我爱人的身体状况一直都很健康啊，而且，我的岳父岳母都没有相关的病史，这不可能是遗传吧？”

  “不好说，急性脑梗塞的病因有很多种，你爱人是教师，也有可能是由于过度劳累引起的。对了，我听你儿子说，你岳父去年因脑血栓住过医院，是吗？”

  “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我岳父的情况不太好，院方下了病危通知书。后来抢救过来了，现在留下了后遗症，腿脚不太利索，口齿也不清楚。”

  医生想了想：“那也许是家族的遗传，等你爱人的病情好转了，我们再给她做个详细的检查。”

  “好的，那就谢谢大夫了。”

  医生临走之前又叮嘱几句：“如果病人醒了，请家属第一时间通知护士，还有，每隔几分钟，就用棉签润一润病人的嘴唇。”

  爸爸送医生出门：“大夫慢走。”

  刚关上房门，爸爸忽然想起了什么：“小杭，这病房是单人间，一定很贵吧？唉，孩子，难为你了。”

  小杭答道：“爸，不要紧，能让我妈得到最好的照顾，这就是我们的孝心了。”

  我们三个在屋里又呆了一会儿，爸爸一直看着妈妈，无暇顾及我们。

  小杭拉起小晗：“那咱们就先回去，让咱爸在这儿陪咱妈，明早让箫箫做了饭，给咱爸咱妈送过来。”

  爸爸握着妈妈的手：“我吃不吃没关系，箫箫，给你妈熬一点小米粥吧。”

  我只点点头，回答的话语哽咽在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妈妈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我！我是罪魁祸首！如果妈妈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爸爸交代？！怎么跟姥姥、姥爷交代？！女儿把妈妈气得进了医院，无论在什么地方，这个消息，都是一个千夫所指的大新闻啊！

  爸爸还不知道妈妈发病的缘由，要是妈妈醒来，把今天的事情跟爸爸说了，爸爸会怎样责罚、甚至是打骂我们？那我们……我和小杭，在这个家恐怕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在路上，小杭一直攥着我的手，始终未松开，小晗只跟在我们的后面，一语不发。我们从医院一路走回去，很有默契的，谁也没说要打车，就这样，我们从下午一直走到了天黑。

  刚进了家门，我看着满地狼藉，满腹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我伏在床铺上，哭的很大声。

  小杭就坐在我的旁边，抚摸着我的头发：“箫箫……”

  我推开他的手，满面泪痕的看他：“都是你！你为什么要跟咱妈那么说？你明知道会气到妈妈，你还那样说，咱妈会住院，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小杭丝毫没有争辩，声音更加轻柔了：“箫箫，事到如今，我们一起离开家，好不好？”

  我疑惑：“离开家？去哪儿？”

  “去冰城啊，你依然上你的大学，我在冰城可以找工作的……”

  没等他说完，小晗急急的打断他：“哥，你是不是要丢下我？那可不行，我也去……”

  我立刻否定：“你们说什么？去冰城？你们不上学了？”

  小杭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念不念书对我来说，早就失去意义了。”

  我气急：“你还这么小，不上学你还会干啥？你能找什么样的工作？出卖劳动力吗？就算去刷盘子洗碗，人家也不要童工！”

  小杭的气势比我还高：“箫箫！你还要我再说几遍？！我已经十七岁了，早就不是孩子了，成年人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我苦笑：“你能做？你能做的事，恐怕只是在床上吧。”

  小杭怒了：“箫箫，你……”

  小晗冲到我们中间：“好了！哥，姐，你俩少说几句行吗？听我说！哥，你现在就带咱姐走！现在！马上！”

  正文 第302章 逼上梁山（2）

  小晗说着，竟跑到卧室打开衣橱，帮我们收拾行李。

  我和小杭都愣住了，从没见过小晗这么决绝，一直以来，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始终就是好孩子、乖弟弟，我以为，我和小杭在一起，第一个反对的就是他，没想到……

  小晗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哥，你就跟姐去冰城吧，找个地方先安定下来，其他的，再慢慢商量。我知道咱姐的积蓄很多，咱俩的零花钱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