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性，不是你的错。”

  见曹诺莎情绪有些稳定了，我又继续说道：“我看事情简单的多，我觉得，人可爱的地方就在这里，就在这些挣扎里。”

  “明明知道本性里有那些根深蒂固的不好，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改变，这些挣扎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你只是人而已。你很好，不要再说自己脏了，你一点都不脏。”

  曹诺莎松开我的手，苦笑了一声之后又颓然地靠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

  我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今天找我来，就是想向我解释原来的事情吗？”

  曹诺莎不说话，我的内心就更加忐忑了。

  “其实，你不需要在我这里找什么救赎，在我看来，你并没有直接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其实这些年来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永远和第三个人无关。你没有对不起我，一直以来，你只是不愿意放过自己而已。”

  “不愿意放过自己……”曹诺莎轻声重复着，说着她又睁开了眼，木然地看着前方道：“最近我一直在读佛经，有句话，我从前不明白，现在有些明白了。”

  “什么话？”我问。

  曹诺莎苍凉的声音响起，她说：“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当行至趣，苦乐之地，身自当之，无有代者。”

  她微微睁着眼看着前方，轻声叹道：“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慈悲之花，哪有什么众生度尽的菩提。孤独就是孤独，悲苦就是悲苦，只有你一人能承受，佛早就死了。”

  曹诺莎的语气悲切又苍凉，听得我心里难受，就像是吹起了呜咽又嚎啕的大风一般。

  我握住曹诺莎的手道：“我不信佛，不懂佛经，也没有悟性。我只是觉得，苦乐自当没有什么不好的，苦或者乐都由自己决定，没有佛，自己度自己就好了。”

  曹诺莎看着我，忽然笑了，她收回自己的手要躺回被子里，我急忙上去招呼她躺好，替她把被子盖好。

  “阎青，帮我给沈桑眠带个话好吗？”

  我愣住，问道：“你不见他吗？”

  “不见，到死都不要再见了。”

  曹诺莎这话说得决绝，我点点头道：“你要我替你带什么话？”

  “帮我告诉他，他不欠我的了，他其实一直都不欠我。”

  说完她便闭上眼不再说话了，好像睡着了一样，我呆呆地站在她的床边，良久才迈开步子离去。

  离开的时候，我脑子里都是佛说的那句话：

  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待者。

  出门的时候齐凯等得已经有些焦急了，一见到我出来他便立马站了起来。

  “嫂子，你没事吧？看起来怎么像是打了仗一样。”

  我摇摇头，只觉得眼前朦朦胧胧的，心口也重重的。

  “诺莎姐没说什么吧？”齐凯小心翼翼地问道，见我不说话又说：“嫂子你也别往心里去，人病了的时候难免脾气怪了一点，你千万别多想。”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抬起头冲着齐凯笑了笑道：“我很感谢她。”

  这回轮到齐凯愣住了，瞥了我一眼道：“你们不是一向不对盘么？”

  “没有永恒的敌人！”我拍拍齐凯的肩膀道：“好了，我要去接子流了，先走了。”

  “等一下！”齐凯叫住我道：“大哥回来了。”

  chapter44

  沈桑眠回来了？

  不是昨天还在某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手机没信号的地方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偷偷打量了一圈周围，然后小声问齐凯道：“那……他现在在哪儿？”

  “还在飞机上，不过应该快到了……”

  听齐凯这么说我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心上的石头立马就放下来了。

  齐凯见我别扭的样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挑着眉毛道：“嫂子，一个月没见我大哥了，你要不要现在和我一起去接他？”

  “不用了吧……我还要去接子流放学呢，那个……我先走了。”说完我就转身大步往外走，也不管身后叫唤我的齐凯。

  先回家，必须先回家！

  我还要组织一下语言才可以啊！

  不过，我是要跟他说什么来着？

  怎么搞的，我现在为什么忽然很怕见到他？而且一想到他要回来就觉得异常的紧张，不要告诉我这是近乡情怯啊……

  我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地组织着语言，就连子流都发现我的不对劲了，他扯了扯我的手道：“妈妈，你怎么了？

  “啊？我没怎么啊。”我摸摸子流的脑袋道：“我们这就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可是妈妈，你刚刚没有给钱就走了。”

  ……

  子流话音刚落就有人猛地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大妞正叉着腰瞪着我……

  事情的结果是，我在群众的鄙视下被大妞数落了一通才灰溜溜的离开。

  哎呀，阎青，你不可以这样啊，不就是见个沈桑眠吗？有什么好怕的呢，他又不会吃了你，你说是不是？

  尽管我不断地这么说服自己，可是在我家门口见到沈桑眠的时候，我那脆弱的小心肝还是几近崩坏了。

  一个月不见，他头上的绷带倒是拆了，可是人却瘦得厉害，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去做了什么事，竟然把自己操劳成这样！。

  沈桑眠松了松领带，扯开扣子，一脸倦态地靠在车边，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子流远远见到沈桑眠就立马撒丫子朝他飞奔过去，还一边朝他喊道：“爸爸！”

  听到子流这声喊，沈桑眠才抬起头来，他疲倦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一抹好看得要死的笑容，几乎恍花了我的脸。沈桑眠抱起扑向他的子流，亲了一下他的脸，然后含着笑向我走过来。

  沈桑眠每靠近我一步我的心跳就加速一点，等到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了。

  老娘到底是在紧张个什么劲啊！

  沈桑眠走到我面前却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看得我觉得脸上都要开出花来了，我低着头，一时竟然也不知道怎么说开场白。

  这诡异的寂静啊……

  “爸爸，你盯着妈妈看干什么？”

  子流的话好歹是打破了寂静，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这气氛比刚才还要诡异了呢？

  沈桑眠微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捏了捏子流的脸，柔声道：“因为你妈妈好看。”

  我只觉得我的脸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都能直接煎鸡蛋了。一抬眼又对上沈桑眠含笑的眼，我差点就没心肌梗塞当场死过去。

  “妈妈，我们今天和爸爸一起吃饭吗？”

  “问你爸去……”我瞪了一眼子流拎着菜就大步往楼上走。

  只听见我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声，然后沈桑眠便抱着子流跟上了我的脚步。

  为什么我有种他们爷俩串通一气的感觉呢？

  吃完饭之后沈桑眠也没有陪子流一起看动画片，而是直接跟着我进了厨房，他也不说话，也不做别的什么事情，就是靠在门边看着我，这让洗碗的我倍感手脚僵硬，压力巨大。

  我在这样灼灼的目光下艰难地洗了几个盘子之后，终于是扛不住了，把抹布扔在一边，拖了手套，叉着腰冲沈桑眠抱怨道：“你这样看着我，我没办法洗碗。”

  没想到沈桑眠那家伙非但没有丝毫的内疚，反而愉快地笑了起来，我很少见到沈桑眠这样笑，就算是五年前也很少，他这个样子真的是特别好看特别明媚，所以，美色当前，我自然是愣神了，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沈桑眠已经直起身子向我走过来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却被近身上来的沈桑眠一把抓住了，他搂着我的腰，低下头来凑到我面前柔声道：“青青，这一次回来，你好像对我有些不一样。”

  沈桑眠那张漂亮的脸就在我眼前，我一时间几乎被诱惑得失去了心神，只是支支吾吾地答道：“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都不一样。”说着沈桑眠搂着我的手又紧了紧，我几乎是紧贴着他了。

  他还是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可是我已经紧张到不敢看他的脸了，只能低着头往下看，可是一看到我们紧贴的身体我又不好意思了，想往一边看的时候下巴却被沈桑眠捏住，强行与他对视。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我涨红了脸，又不敢动静太大被子流发现，那样我的老脸要往哪里搁啊……

  “你看，还说你没有不一样。”说着沈桑眠轻轻抵住我的额头，闭上眼轻声道：“刚刚吃饭的时候你会时不时的看着我笑，会给我夹菜，会怪我吃得太少；现在我抱着你，你也不会急忙地推开我，你会看着我脸红，会像从前一样看着我发呆，会不好意思地冲着我发狠……青青，如果不是我现在就紧紧抱着你，我一定以为我是在做梦，就像这五年来我总是梦到的那样。”说着，沈桑眠睁开了眼，脉脉地凝视着我，我们的距离是这样近，近得就连他睫毛的颤动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难得听到沈大公子这么深情的表白，想他一个闷骚成这样子的人，竟然会说这种煽情的话，就算我是坚冰也能当场化成了一滩水了。

  我咬咬嘴唇，鼓起勇气就朝他凑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亲了他一口。

  亲完之后我才知道害臊，低着头不敢看他。

  沈桑眠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然后就没了动静，不是吧，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能主动一点吗？

  我刚抬起头想观察一下沈桑眠的表情，嘴巴就被人给堵住了。

  “嘴巴闭得太紧了。”沈桑眠离开我的嘴唇，轻笑着道。

  我这一回是彻底害羞了……刚刚我那是太紧张忘记张嘴了啊！

  沈桑眠看着我发窘的样子好像很开心，凑了过来在我耳边笑道：“你接吻的水平一点进步都没有。”

  那能怪谁啊！还不是怪他蹉跎了我！

  我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就很不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觉得这是谁的责任？”

  “我的。”沈桑眠又朝我凑过来，一边作势要吻我一边说道：“我负责。”

  沈桑眠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就响起了。

  “爸爸，妈妈，你们又在亲亲了……”

  子流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厨房门口，我猛地把沈桑眠推开，跳到了一边。为什么总是被子流遇到这种场面，实在是太丢人了！

  “子流……你……你不看你的美羊羊了？”我有些尴尬地问道。

  “早看完了……”子流嘟着嘴很不满地说道：“你们自己在这里亲亲，都不理子流了……”

  听子流这么一说，我的脸更加涨红了，瞟了一眼却见到站在一旁的沈桑眠神色有些不对，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难道是我刚刚推开他的时候他撞疼了？

  不会吧，我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大力士了？我觉得自己没怎么用力啊……

  “桑眠，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走过去问道。

  “没事。”沈桑眠摇摇头，对我笑了笑道：“我先陪子流出去玩。”

  说完他就抱起子流，和子流有说有笑地走出厨房了。

  我洗着碗，越想越觉得有问题，沈桑眠这家伙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晚上是沈桑眠给子流洗得澡，子流高兴得不得了，洗完澡还兴奋着呢，硬是要拉着我和沈桑眠陪着他睡。于是我和沈桑眠一人一边挤在子流的那张小单人床上，夹着中间那欢天喜地的小家伙。

  子流还拿出故事书来让沈桑眠给他讲。

  不过，沈桑眠讲故事我还真没有听过呢，我也睁大了眼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沈桑眠见我和子流这个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拿起了故事书，翻开第一页，轻声念了起来。

  “在所有叫人开心的岛子里，永无乡要算是最安逸、最紧凑的了……”

  沈桑眠的声音真好听，就像是从午夜的电台里传来的声音一样，我看着他念书的样子出了神，曾几何时，我总是幻想着能有这样的场景。

  一家三口在一起，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就连时光都像是失效了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沈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