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试探性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段彦宁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

  仔细看，会发现在轻微的颤动。当然，这不是心虚, 而是……一种压抑住狂喜的表现。

  她动摇了。

  这么久了, 她终于舍得主动向他问起和林寻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再一味地相信是他动用手段取代了林寻的传言。

  他这步棋，没有走错。

  段彦宁没有立即解答她的疑惑, 反问道：“你认为呢？”

  现在, 你是怎么看我的？

  “什么？”

  “你自己觉得我和林寻之间是和还是不和？”

  叶晨曦沉默了一会儿。

  看他和林寻在片场从头至尾的表现，要说他们“不和”，似乎还不至于。但要说“和”，又不太像。

  正因为怎么都想不通，叶晨曦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仔细思量之下，她发觉林寻对段彦宁的态度并不完全是敌对的，反而……更像带着一种艳羡，甚至是……自卑。

  她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不知道，”叶晨曦坦诚地说：“但我觉得哪里怪怪的。”

  段彦宁轻笑了一声。

  见他又不说话，叶晨曦追问道：“难道五年前你空降世纪娱乐, 取代林寻进入kg的传言也是假的？”

  “真的。”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 有那么一秒钟, 叶晨曦是希望段彦宁否认的。

  然而……他不假思索地吐出这两个字。

  自己一直以来的看法并没有错, 可真的从当事人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叶晨曦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微妙的心情。

  她问：“为什么？”

  “理由在公司的声明中写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 不想相信的人依然选择不信。”

  比如叶晨曦。

  她就是不信的。

  既然林寻与纪煜的角色重合，那为什么被换掉的人偏偏是林寻而不是纪煜？

  如果当初被换掉的人是纪煜，那么林寻和段彦宁就会在同一个组合，她就不会对段彦宁有这么多年的偏见与抱怨，说不定如今kg也不至于会落得要解散的境地。

  不知道，哥哥是否后悔过曾经的决定。

  当然，这些都是叶晨曦自己的想法。

  段彦宁还不知道她已经得知kg即将解散的事实，她自然也不能主动提起。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她又求证了一遍。

  车子停稳之后，段彦宁侧过身，目光看进她眼里，读懂了她纠结的神色。

  他缓缓问道：“你觉得我会是传言中说的那种人？”

  传言中。

  其实，除了在意他和林寻这段纠葛的人会对段彦宁存在负-面-评-价以外，其他不管是圈内还是圈外的人对他的人品都是好评如潮。

  相处了一个多月下来，叶晨曦不是瞎，只是不愿意去承认，不愿意正视一个事实——

  段彦宁是个不错的人，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

  “是不是为难了很久？”

  “什么？”

  “要做到同时喜欢我和林寻，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叶晨曦：“……”

  等等，谁喜欢他了？

  这一刻以前，她还是坚定不移的段王黑！

  不过，如果他和林寻之间不存在那样的误会，也许她在某一天会对他路人转粉。

  仿佛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段彦宁声音低沉地道出一个事实：“绝大多数喜欢林寻的人都不会喜欢我，就比如我微博关注的那位‘怼段王日常’一样，为了林寻，不遗余力的黑我。”

  叶晨曦冷不丁被他点到名，吓得脸色都发白。

  蓦地，又听他笑道：“不过，还挺可爱的。”

  叶晨曦几乎落荒而逃。

  她回到家里没过几分钟，门铃就响了。

  不会是段彦宁追来了吧？

  门外的声控灯没有亮起来，叶晨曦从猫眼看过去一片漆黑，辨识不出身影。

  “谁？”她从里面问了一声。

  “是我啦！心心。”

  于心的声音。

  叶晨曦这才给她开了门。

  “跟着段彦宁的车来的？”

  不用猜都知道。

  果然，于心嘿嘿一笑。

  叶晨曦叹了声：“这都几点了，真不知道该说你爱岗敬业还是假公济私。”

  于心吐了吐舌：“我刚刚可是看到你和段王在车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怎么？什么时候你和我家段王那么有话聊了？”

  叶晨曦：“……”

  看清于心眼中的八卦神色，她不禁笑了。她这职业病都八卦她谁身上来了？

  “我是在问他和林寻那事儿。”

  于心震惊得愣了几秒，才说：“……关系进展得可以啊！这你都敢问了。”

  “……”

  “段王怎么说？”

  于心也并不是不好奇的，但是作为kg的粉丝，她站在相信段王的这一边。

  “他说和他无关，用的也是官方那套说辞。”

  “如果段王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么多年，他一直被林寻的粉丝误会，负-面-评-价还是不少的，反观林寻，他可因为这事儿沾了不少光，多少路人都对他怒转粉。”

  于心说得不错。

  段彦宁和林寻，两人只要扯上一点儿关系就必然会被登上头条，屡次刷存在感，就比如段彦宁点赞她小号微博那件事。

  于心缓缓念叨：“我隐隐有种预感，其中一个人的人设就快崩塌了。”

  不用她明说，叶晨曦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于心又问：“今天拍摄情况怎么样？”

  她听叶晨曦提过，林寻是今天入组拍摄。

  剧组考虑到双方粉丝闹得凶，防止状况会一发不可收拾，今天的拍摄地点和林寻拍摄的行程都是保密的。

  “段彦宁说是他自己推荐林寻去剧组客串出演的。”

  “……我段王心可真大。”

  叶晨曦隐隐觉得疑团就要揭开了，但是这一切也还有很不合理的地方。

  段彦宁为什么一直任凭别人误会，却从不在正式场合解释？

  她不想就这么承认自己是错的。她信了六年，黑了段彦宁六年，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她……情何以堪？

  于心看出她脸色不对劲，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们不提这些烦心事儿了。”

  低头却见到她手腕上的彩金手链，她问：“咦，你这手链是新买的吗？我没见你戴过，好漂亮。”

  “段彦宁送的，说是见面礼。”叶晨曦没有隐瞒。

  准确来说，是道歉礼物，为了那场突兀的对戏，但叶晨曦不想补充这一事实。

  “……卧槽我好羡慕你！”过了会儿，于心又觉得不对劲：“段王送的礼物你居然会收？并且还一直戴在手上？”

  “我……只是懒得摘。”

  “我段王简直完美，”于心感叹了一声，又陷入脑残粉儿不可自拔的状态：“话说我跟了这么久，都没发现段王私生活有一丁点的瑕疵。他每天在片场拍完戏就把你送回家，然后就回到自己家，哪儿也没去，一点儿值得我报道的地方都没有。更重要的是，除了拍戏的同事，他身边唯一的异性居然就是你，我都快跟不下去了。”

  说起来，于心最近可被主编训惨了。

  跟了段彦宁这么久，连他的私车都知道，却一丁点儿料都没捞到，最具看点的绯闻头条竟然还是别人报道的。

  “他拍戏那么忙，哪还有时间做别的。”叶晨曦没当回事儿。

  于心点点头，又摸了摸下巴，严肃地思考着一个问题：“说起来，段王出道以来就没交过女朋友，一直都很好奇他是怎么解决生理需要的？\”

  提及这种敏-感的话题，两人对视一眼，都想起了以前盛传的某剧组男演员招-妓的丑闻。

  段彦宁……

  “双手？”

  “噗……我段王还真是纯情。”

  纯情？叶晨曦脑中忽然就浮现起那天他眼中赤-裸-裸的。也是那天，她肯定他不会是gay。

  于心走后，叶晨曦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心事太多。

  凌晨两点半，她给叶扬打了电话。

  没指望哥哥这个时间会接，但她就是想做点什么。

  响了好一会儿，那边竟有了声音。

  “什么事？”叶扬的嗓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睡意。

  哥哥也还没睡？

  “哥，”叶晨曦喊了一声，绞着手指问：“段彦宁取代林寻加入到kg，真的就像官方说辞那样，没有任何人为的因素吗？”

  虽然她已经信了段彦宁，百分之九十的程度，但还是想要得到哥哥这百分之十的证实。

  那边，叶扬好像起身了，声音稀稀落落的。

  “我能告诉你的是段彦宁没有对不起林寻，反而暗中帮了他不少。至于当初他取代林寻的真相，这要由段彦宁亲自告诉你，如果……他愿意现在就说的话。”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叶晨曦刚想问明白，就听他又说道：“叶晨曦，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半夜打电话来？”

  都被她打断好几次了。

  哥哥恼羞成怒时，就会连着姓氏喊她的名字。而他笑声戏谑，显然不是对她。

  叶晨曦嗅出些许别样的意味，大胆地问了句：“哥，难道你正在……过性生活？

  啪嗒。

  那边挂断。

  叶晨曦望着手机失语。

  好讨厌，又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