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87
作者:御井烹香      更新:2020-08-01 04:52      字数:4464
  ,关系着的也有乐琰的贴身利益,内库没钱,卡的不止是朱厚照一人,因此她也极是关心,想了半日,才叹息道,“可惜了,这事要真的成不了,那就只能先从我这边开源节流了,不然十一月太后的生日,真的连赏钱都发不出来了。”

  朱厚照也只得无奈的应了,到底嘱咐道,“也别太大刀阔斧,现下唯一能靠的,就是那些宦官,要是连中人和我都不是一条心,我真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又过了数日,皇帝与众大臣在盐引上依然是相持不下,农时却不等人,乐琰也只得无奈地准备在今年皇庄收成上打主意了,她打的却是锦衣卫的主意,往年,都是宦官直接去皇庄当地监督庄头留够了皇宫需要使用的米炭数目,便把多余的在当地发卖,换成银两。这其中的情弊,连乐琰这个没什么古代社会经验的人都可以猜得出来,就不说吃回扣了,直接瞒下一部分以私人名义发卖,都是很有可能的,反正回来还不是凭着他们的说法入账?一丝被揭穿的危险也没有。

  今年便不是这么回事了,她找了朱厚照,开门见山地要来了对锦衣卫的间接领导权,由张永这个在宫中无门无派的中人做传声筒,先到各地去调查了一番粮价,又到户部要了往年的各地粮价进宫做对比,只是这一招,就叫众中人知道,不好再在价钱上做文章了。谁知道乐琰的动作,还不止于此,因为每年入账时,是有亩数与产量的存档的,历年来,随着经手人黑心程度的不同,产量上下波动很大,她又叫张永到户部要了历年京畿一带产粮的表格,算了下来,倒是也有了些概念,今年尚算得上风调雨顺,各地平均下来,水稻亩产五百斤,那是松松的。乐琰做这一切,都未瞒人,青红与张永每日里进进出出,手里拿着的表格,谁都知道是记什么的。一时满宫廷都传言,这个皇后,乃是精明厉害的角色,虽然乐琰未就收粮卖钱的事,说上一句话,但众人也都晓得了,今年要再捞钱,却是无法再像往年那么简单了。

  当时捞钱的主要两条路子,被乐琰一下子堵了,回扣要拿,也是有的,只是并不如以往,心黑胆大的,甚至可以将一成两成装进腰包,现在皇后手里拿着的两份数据,有一份户部的,太监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插手的,甚至有些胆小的,已经开始害怕,过去十年里算出的平均值与户部官方资料之间的差距,会否是大了一些,私下里,将那草筹棍也不知摆了多少,终日里只是算个不休。

  到了九月初,盐引的事依然是闹得没完没了的,乐琰这一日早早起了,就带着青红,先到仁寿宫给

  76、就欺负你是皇帝,怎么着了吧

  太皇太后请过了安,太皇太后王氏乃是一心礼佛之辈,慈眉善目的,素来很喜欢乐琰,留着她说了一会话,又拍着她的手,叮嘱她要看顾好朱厚照的饮食起居,便放她走了。乐琰这才到咸熙宫,张太后才进完早饭,正在院中闲步,见乐琰来了,便笑道,“我猜,也到了你来的时候了。”

  “什么事能瞒得过母后呢?”乐琰忙奉承道,“媳妇这次来,的确是有事的。”

  张太后满意地一笑,拉过乐琰的手拍了拍,带着她往屋内,边走边道,“你的这一招,的确大气,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却是叫人人都自省了一番,宫中的气氛,为之一振呢。”乐琰也有几分自得,笑了笑,低下头摆弄起了衣角,青红忙凑趣道,“娘娘的聪慧,真是人所不及,奴婢放胆说句话,恐怕连司礼监的王太监,都比不上娘娘的心眼玲珑呢。”

  张太后挑出来的人出色,她也与有荣焉,两宫相视一笑,乐琰趁机道,“我再聪明,比起母后又算得了什么?这不就是要请母后来为我拿主意了?”张太后舒心道,“你是说,这管庄太监的人选吧,这主意,还非得我拿不可。”

  当时明朝皇庄,主要集中在京畿一带,由管庄太监、官校等管理,下头还有伴当、庄头等人,这管庄太监,平时是不住在庄里的,都是叫官校管事,到了收成的月份,再去对账买卖粮食,乃是肥的流油的差事。往年都是一人常任,往往惹得众宦官眼红妒忌,在孝宗手上,改做人选每年一换,反而是将这贪污情弊越演越烈,人人都想着捞一票走人,皇家收入虽然不少,但庄民佃户,却都叫苦连天。个中的弊端,乐琰听了些,自己推测了些,也是猜得七七八八的,她打算做的改革,却是由锦衣卫每年上报出当地的粮价,到当地县衙取出平均亩产记录,根据这两个数据,核算出该庄应出产的份额,扣取留给佃户生活的部分,留下的数额,再抽百分之一与太监做辛苦费,到年末,再到户部要出当年该县的出产量,推算出皇庄该出产的份额,如此一来,出入动作一大,顿时就无所遁形,管庄太监可以取利的数额,也被限定在了较低的水平线上。

  张太后听了乐琰的话,也不禁击节赞叹道,“好!真是天衣无缝!”青红更是满面崇拜,就连特地被叫来说明情况的高艾二女官都道,“娘娘真是蕙质兰心!这个制度出来,想必三年之内,内库也就充盈起来了。”

  乐琰心情,却是复杂万分,要是她辛辛苦苦赚到的钱,却被拿去修豹房,真的是要吐血三升了。只是也不能因噎废食,便捺下思绪,谦让道,“不过是对数字敏感了些,无事琢磨出来而已,具体这管庄太监的人选,还

  76、就欺负你是皇帝,怎么着了吧

  要问过母后呢。”

  虽说经过乐琰改革,管庄太监已经不是那么肥了,但是相较于在宫中扫地刷马桶,仍然是个大好的缺,张皇后沉思片刻,反而又把乐琰递过来的册子,交还到了她手上,笑道,“什么事都靠着我,你便永远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我看,你还是和皇上商量着办吧。内库,究竟是你们小两口的小金库,我们这些长辈,不愿意操心了。”

  张太后的拒绝,一下实在是来得突然,乐琰一下就捉摸不透她的意思,望了青红一眼,见青红也是满脸的惊愕,便强笑着道,“这……媳妇到底进宫不久,对人头,也是不熟悉的……”

  “我也不晓得除了我这宫中里外使唤的太监外,哪些是晓得理财的。”张太后也摇头道,“往常这人选,都是让司礼监从二十四衙门里自行选拔,现在你换了这样的政策,又要自行选人……”

  她话没说完,乐琰已是知道了张太后的意思,司礼监对这个新政策的态度还不知道呢,万一要是反弹得太厉害了,两边打起擂台,她这个新皇后,也实在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王岳是孝宗时就得用的老人,要和他当面锣对面鼓地做起对来,又是在朱厚照和内阁打官司的敏感关头,一个闹不好,可能就有大乐子了。

  “媳妇谢过母后提点。”她忙真心福身谢过,张太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抬了抬手,又倾身道,“再告诉你一件事,那个引诱你父亲强占民田的贾清客,乃是王太监的同乡。”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时间:

  不得不再次说下,本文不是考据文,otl,因为明代财政系统是个非常复杂的概念,我自己都是很糊涂。简单给大家介绍一下吧。在英宗(小猪的曾祖父)之前,基本是皇帝与国家不分家的,皇帝的支出,要向户部要,但是这样做两边都很不舒服。所以英宗时期就出现了内承运库,这个东西相当于明以前的内藏库,都是放皇帝自己的银子的,内库就这么形成了。朱佑樘的母亲纪妃当时就是在内承运库做事的。那么从此后就等于说皇室的支出和朝廷支出分开,但是宗室的支出还需要朝廷负责,这是个非常沉重的担子,后面会解释到的。

  英宗时期还首创了一个制度,那就是皇庄,皇室的收入主要来源于英宗时期定下的规矩,漕运粮的一部分转化为银子进内库(一年大概一百万两)+皇庄的收入,这个是没定数的,支出也说不清,你说这弘治和成化就肯定不同。小猪在历史上后来还开酒馆啦,增设皇庄啦,各种捞钱,不然真不够他花的,这样影响当然很不好。但是整体来说,明朝财政一直是一本烂账,具体可以写一本书了。我个人认为明朝财政制度是一路差差差到底,文里肯定会涉及到一些,但我会尽量说得简单清楚,大家有不懂的随时问啊!

  顺便说下,张居正时期是公认国家财政比较好的时期,一年大概朝廷财政收入有四百万两吧,可是孝宗丧事里,打赏宫人太监,因此就赏了一百七十多万两,所以我简直是惊呆了||||然后下面是明实录里关于孝宗丧事的部分。

  初署承运库太监龙绶等奏,大行皇帝丧葬用度繁浩,又今方将举行徽号并大婚等礼,湏用金五千余两。给赏内外官员人等,湏用银一百八十万两有奇,库中所积不多。宜预行区处,下户部集议,言户刑二部都察院收贮赃罚等银赎罪铜钱并太仓银总计不过银一百五万余两。(这是什么概念,太仓库当时是国家银库啊!)

  明天11点多来看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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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b,迟早搞掉你

  乐琰的笑脸,顿时就僵住了,这夏家出的丢人事情,被张太后知道了,倒也没什么,大哥别笑二哥,张太后的那两个弟弟也不是什么好鸟,但这贾清客背后的人居然是王岳,着实是让她有些吃惊。当然,要说王岳是有意让贾清客引诱夏儒去霸占民田,那是不可能的事,对乐琰来说这件事她接受不了,但对别人来说,霸占民田算不了什么大事,只怕是那个贾清客自己不是个正人而已。但王岳的手,居然伸到了皇后的娘家,也实在是让人惊骇了。他这么做的目的,倒是一下就能揣摩得透,无非是想与夏家交好,从而在后宫中,有个为他说话的人罢了,只是所托非人,现在,乐琰与他也就多了一重嫌隙了。

  “王岳这一招棋,走得很臭。”张太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徐徐地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本来也是很自然的事,他与高凤不和,并非一天两天,深恐到了大郎手里,高凤要在司礼监上位,所以才心急着结交你父亲。却不想,弄巧成拙,倒是闹出了这样的丑事。”

  “媳妇也觉得,许是他气数已尽,怎么尽出些昏招。”乐琰挑挑眉头,却也想通了张皇后不挑人,实乃出于好意,并非是怕麻烦。事情说开了很简单,王岳下野,那是迟早的事,新上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那必定是朱厚照身边的信人,张皇后这是提醒她,可以将手里的司库太监职位,当作与新掌印太监交好的筹码。

  若非乐琰知道刘瑾乃是贪得无厌之辈,这一招倒是很妙,可现在高凤身子骨不好,已经是半退隐状态,顶多参赞一下军机大事,刘瑾是一定会上位了,他手底下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到时候别再闹得皇庄怨声四起,那乐琰脸上,就有些难看了。

  “不如这样,今年就暂且沿袭去年的人选,到了明年腾出手来,再好好整顿诸事。毕竟现在媳妇也是才接手后宫,有许多事不熟悉,暂且沿袭旧人,也是理所应当的。”眉头一皱,乐琰便瞬间做出了决定,见张太后欲言又止,知道她怕是以为自己没回过味来,忙道,“这农时,可不等人呢,王岳的事,也不知道要哪天才会下来,误了农时,那就不好了。”

  这个借口,倒也算得上是有理,张太后就点头笑道,“现在宫里是你当家做主,我只管享福就是了。”说着,又拍了拍乐琰的手,问道,“小日子可准不准那?”

  乐琰顿时大感招架不来,低头含羞不语,青红便轻笑道,“陛下到底是年轻人,要得狠了些……”因为尚寝官被废,张太后倒是不知道他们小夫妻的房中事的,听了,也点头道,“是哀家心急了,少年夫妻,哪有不贪恋温柔的道理?别让大郎操劳太过,也就是了。这子

  77、b,迟早搞掉你

  嗣啊,终是你的命根子,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出了咸熙宫,乐琰望了望瓦蓝瓦蓝的天空,不禁对青红笑道,“这么好的天气,很该去西苑走走,今晚我与相公说一声,明日迎了祖母与母亲,到西苑赏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