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清音阴狠地一瞪眼，说道：“不送过去就拉你出去打板子！”

  宫女吓得要死，独孤清音说：“不准说是本宫送的。”

  宫女吓得差点要哭，捧着酒壶，连滚带爬，怯怯懦懦地走了进去。这宫女倒有几分伶俐，却用颤抖的声音说：“皇……皇上，您叫的酒送来了。”

  “朕没叫酒！”风夜翎对外面大吼。

  宫女苦着脸，被风夜翎吓得差点就把酒给摔了。正不知所措，又听风夜翎道：“罢，放下就滚！”

  独孤清音见那宫女完成了任务，便打发自己的贴身丫环珍儿去飞羽阁。

  珍儿来到飞羽阁，便笑着对易蝶舞说：“皇上打发奴婢来请蝶妃娘娘和水姑娘到降圣轩呢。”

  “啊，好！”易蝶舞一听皇上请自己，便高兴的眉开眼笑。心里想着，皇上定是为今天的事情道歉了。“怎么还要叫若姐姐？”

  珍儿嗤的一声笑，“娘娘去了不就知道了。”

  易蝶舞笑道：“也是。”

  “娘娘别告诉水姑娘是皇上请呢，要不她不去。”珍儿说。

  “这又是为什么啊？”

  “呵呵，见了皇上后，你问你若姐姐去。”珍儿说。

  珍儿说完就转身离开。易蝶舞来到水悠若的房间，敲门说：“若姐姐，你陪我到外面走走吧。”

  水悠若抹了泪，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我已经躺下了。”

  易蝶舞说道：“若姐姐身上不好么？”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推了门进去。

  其实水悠若还没睡，只是把门掩了，却没有锁上，易蝶舞进去一看，就嘟嘴道：“若姐姐怎么骗我了？”又见水悠若有抹泪，便一怔，又说：

  “怎么哭了？是不是因为想你爹爹和娘啊？”

  水悠若只好顺着她，点点头。

  “若姐姐不如跟我散心去吧。”

  “不，我不想去，我想睡了。”水悠若推开易蝶舞的手。

  “去嘛，干嘛不去呢！”易蝶舞不死心，强拉着水悠若的手。见水悠若实在不依她，她就一副伤心的样子，说道：“因为今天的事我实在闷得紧，若姐姐也陪陪我吧。”

  水悠若一怔，想着这还不是因为自己，便暗咬着唇，陪易蝶舞出去。

  易蝶舞拉着水悠若的手，便在院子里绕来绕去，一边却又绕道了降圣轩。水悠若心情低落，也没看清楚路，只跟着易蝶舞的脚步，来到降圣轩门外，水悠若才怔回神。

  易蝶舞说：“我们进去跟皇上打声招呼吧。”

  “不，皇上怕是已经就寝了，我们明天再来。”刚才从这里出来，怎么又再跑回去，如果他跟易蝶舞发脾气那怎么办？再说，她实在不想见他。

  “进去啊！我就要进去见他一面。”易蝶舞也不再拉水悠若了，转过身自己就跑进去。

  “蝶舞！”水悠若一怔，怕易蝶舞再惹怒了风夜翎，那真不知道风夜翎会做出些什么来！也来不及细思，追着易蝶舞的脚步就跑了进去。

  才走进降圣轩外间，便见到易蝶舞通红着脸跑了出来。

  水悠若一怔，正想要追出去，可是降圣轩里面却传来一阵阵女人毫不遮掩避忌的放浪的叫声。

  水悠若怔怔的，瞳孔张得大大的，隔着一层珠帘，还有里面床上的一层半开半合的蝉纱，穿上的一对苟合着的男女吸不住地冲击着她的眼眸。

  女人娇吟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不绝于耳，绯红色的纱幔已经撕裂成条，妖艳的招摇着房里的霪乿。

  心脏一阵阵的痉挛和刺痛，水悠若望着里面颤身都在大颤，怔忡得移不开视线，身子都僵硬了。

  当初得知他有了皇后，身边有了女人。她没有太大的惊讶。心想她能有易之珩，那么他就能拥有第二个女人。可是她却只敢知道他有了一个皇后，却不敢去想象他会跟独孤清音做着这种事情。

  她这是怎么了？独孤清音是他的皇后，是他的女人，他跟独孤清音有床第之事那很正常。她为什么心会这么痛？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受打击？为什么会觉得这么肮脏！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跌跌撞撞地冲了出降圣轩，泪水在恣肆，心痛得好像被人生生地切开了一样。

  太明湖畔，月光倒映在湖面。

  她伸手碰了碰水面，然而，随着泪珠的滑落，她又缩了回手。

  这明净的水，她又怎么忍心碰脏了它。

  今晚他还抱过她，前几天他还吻过她……现在想起确实那么肮脏……

  以后，她不敢再被他碰触了，她再也忍受不了！

  可惜了他那深情得让她窒息的拥抱，他那让她迷醉的热吻，他那让她焚烧的身体。现在全都属于其他女人的了，她什么都不是了。他远的让她够不着，而且她也不敢再去得到，再也忍受不了他的所有。

  她是怎么了？是她小气了？是她的想法有问题？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可是，她就是这样接受不了……

  正文 第八十章 话说当年

  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都像是虚脱了一样，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心一片片的寒凉，肌肤也凉彻骨髓。

  如墨玉般的青丝撒落在枕头上，风夜翎撑开沉重的眼皮。那修长挺拔的身体滑下床，伸手便扯下屏风上的浴衣套在身上。

  独孤清音早就醒来了，她掀开被子，一丝不挂的走下床，走到风夜翎身边，伸手拉住风夜翎穿到一半的浴袍。风夜翎手中的动作停止了，定定的望着独孤清音接过他的动作，细心地为他穿上浴衣，细细的为他的腰带打着结。

  风夜翎凤眸半眯着，眸子越越幽暗，淡淡的，浮着些微血光。独孤清音在抬起头，双手扶在他胸上，努着嘴轻笑：“好了。”

  风夜翎眸子冷光一恍，用力扯开她的手，伸手就扇了她一下耳光，“贱人，居然敢算计朕！”

  风夜翎力度何等大啊，独孤硬生生被打飞了出去，撞到一边的床上，唇角溢出好些血丝来。

  独孤清音隔着散在眼前有些凌乱的长发，恨恨的瞪着风夜翎，嘲弄地勾起唇来，“你已经有三个月没碰我了，怎样，你真的想用你的命去换吗？”

  风夜翎瞪着她，眸子里满满都是冰层。他没有回答她，转身离开。独孤清音血红着眼，瞪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像诅咒一般冷笑道：

  “早知会有今日的了，只是我没好日子过，你那江上美人、荣华富贵也无福消受！”

  ……

  一朝为帝，不惜用自己的命去交换。当年所有人都反对他，如果想要坐上皇位，就得娶独孤清音，但是，清音也不愿意！

  清音说，若你始乱终弃，该当如何？

  他说，该当死！

  毫不犹豫地喝下她手中的赤红色的毒药，而解药就是她的身体。

  继位不到一年，独孤家被打压下去了，可是清音还是他的梦魇。他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被她困住。

  是时候接若儿回来了，他不知道生命还能延伸到什么时候。他只知道他想要两样东西……

  一样是她的爱，另一样是……

  如果能够找到，那便是一生无憾。

  只是，她的爱，好像昨晚已经失去了，就在她见到他跟清音在床上那一刻。另一样，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

  走进浴室，明净冰凉的浴池波光粼粼，他颀长的身体渐渐没入水中，只剩下那如黑玉般的青丝漂浮在水面上，打着一圈圈的涟漪。

  沐浴完毕，便回到降圣轩，接受王太医每天早上例行的问诊。

  王太医铁青着脸，诊乐脉便摇摇头，说道：“如果师兄张太医还在世的话……”

  不等王太医说完，风夜翎便冷冷淡淡地一摆手道：“罢，下去。”

  一会儿便有宫女进来为风夜翎更衣，安排早膳等事。早朝完毕，小安儿道：“桃园里的桃花开得正盛，皇上要不要到园里赏花。”

  听到桃花，风夜翎便响起了水悠若来，又想起昨天的事情。

  昨天她那么明白地说不爱他，说不想回到他身边，又被她看到他跟独孤清音那苟合之事，她一定是十分厌恶他吧。心里便有些微的颤抖，然而他的眸子确实冷冰冰的。

  现在被她看到那种事，该当如何？他极力隐藏着的，最不想让她看到的事情，被她看到了……

  “皇上？”小安儿看到风夜翎的冷冰冰的模样了，便有些担心。

  风夜翎眉眼一低，说道：“摆驾飞羽阁。”

  ……

  话说水悠若一直挂念着自己的爹爹和娘亲，又跟风夜翎吵了，就怕他不但不会应允自己出宫，还会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如果自己偷出宫去，一定会被他抓住。

  连早膳都没有用，水悠若便跑到正华殿不远处的假山后等着，一直等到下朝，扩飞扬从正华殿里出来，四下无人，她才走过去。

  扩飞扬一见是水悠若，连忙转到寂静的地方去，扩飞扬急道：“若儿，你爹爹昨日在街上被一匹疯马给撞了，现在奄奄一息。”

  “什么？我爹爹……他怎样了？”水悠若一听，小脸一下子煞白煞白的。

  “若儿，怕是你现在的一举一动在被人看着呢，你求着皇上让你出去，念在以前的情分，他应该会应答的。”扩飞扬不太清楚当年的事情，只是现在看来水悠若与风夜翎好像有隔膜。

  水悠若想起昨晚的事情，瞳孔放的大大的，唇不自觉地颤抖着。

  扩飞扬说：“你再求他一次，他不让你出来，就算有人瞪着你，我也带你出去。你不怕，还有我护着呢。”

  水悠若眼里已经含了好些泪水，“你这样冒险……”

  扩飞扬说道：“你不要着急，我告诉你爹爹，你回来了，他精神也好些儿，现在还不怕，多等三四天还中用。”

  水悠若点点头，“三四天我等不了，明天我也等不了。你且留在这里，我现在就问他去，他要不答应，你这就带了我出去。”

  她一边抹着泪，一边便跑回了飞羽阁。

  飞羽阁里的易蝶舞才用过早膳，远远的就见风夜翎走过来。

  想起昨晚自己见到的事情，易蝶舞就羞红了脸，心想，他叫她去看他跟皇后那些事儿做什么？是了，难道是叫她学着怎样侍寝？

  这样一想，头一阵阵的晕眩，小脸像火烧般滚烫滚烫。

  风夜翎走过来，易蝶舞请了安，便让坐，小脸漫着一层层化不开的红云。风夜翎也不像以前一样对她淡淡的笑，他默默地微低着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着那白玉似的杯子。

  易蝶舞就那个兀自羞怯尴尬地红着脸，坐在一边。终于耐不住了，才轻唤一声：“皇上……”

  风夜翎抬起头来，眼里带着好些厌烦的神色，然而易蝶舞却是看不到的，轻声道：“皇上，臣妾能不能多用一个临安带来的宫女？”

  上次红玉正要跟着大队走，可是绿绮哪里会让红玉走。如果红玉走了，就好像默认了水悠若成了易蝶舞的陪嫁宫女一样，皇上那么喜爱她，就算易之珩来到，怕也无回天之力了。

  风夜翎连看也不多看她一眼，望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滑过杯身，冷冷的到：“多用一个？现在还能多用一个，你们临安的人不是已经回去了么？怎么，你私自把人留下来？”

  说完这句，他才侧过头来，冷冷淡淡地看着易蝶舞。

  易蝶舞委屈地嘟着小嘴，声音带着好些撒娇的意味：“可是……皇上，那是自小臣妾跟着臣妾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身为一个公主，连这点礼法都不懂吗？”风夜翎冷声道。

  易蝶舞眼圈都红了，想不到风夜翎会这般看自己。连忙说：“是臣妾不好……臣妾马上就安排她回去。”

  易蝶舞一边说着，居然有些赌气地转身向红玉的房走去。

  风夜翎也不理她，他只静静地抚着手里的茶杯，不一会儿便见水悠若从外面回来。

  水悠若踏进厅里，见风夜翎坐在上座，便怔了怔，脑海不自觉地浮现出昨天晚上，那让她血液都冰冷了的画面。

  风夜翎见她回来，眼里便微微地一亮，站起来。

  水悠若怔怔的望了望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朝着他福身，用沙哑而有些颤抖的嗓音说：“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