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71
作者:夜雨穿林箭      更新:2020-08-01 16:18      字数:4463
  ,一脸同情的看着她道:“要不先在我家住下来,后面再想办法。”

  曲红香忙称谢,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来,环姨见水开了,去抓了干面条下锅,一边又问道:“那你爹呢?”

  曲红香摇头:“我爹后来酒醒了找孙家,被人乱棍打出来,回家一病不起,没几天就去了,我被孙家抓去关在柴房里,是借口回家给我爹做头七,这才趁乱跑了。”

  环姨听了道:“那便放心在我家住下来吧,我家还有空房间,等明儿给你收拾出来,我家啊就是没女人,你能陪我说说话才好呢。”

  曲红香一抹泪,忙笑着称谢,环姨见她长得好看又伶俐,打心眼里喜欢,只叹家里这几个男人都是没福气的,只能当个侄女来疼。

  薛寅松这一天是累坏了,倒在床上就睡,一晚鼾声起伏睡得通透,早晨起来只觉得身体四肢又充满了力量。

  今天得把大田全部犁完,薛寅松心里盘算着只要速度比昨天再快一点就行。

  薛老爹去牵了牛出来吆喝上路,两父子一前一后的走,薛寅松看看天边刚透亮,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亦真亦假的抱怨:“爹,你昨晚呼噜声太响了,房顶都快被掀了。”

  薛老爹不满的答道:“还好意思说我,昨晚你自己不也打呼噜,我半夜上茅厕,回来被你吵得有半宿没睡。”

  “那你今天回你自己屋去啊。”薛寅松趁机答道,薛老爹知道被嫌弃了,但毫不生气:“那丫头今天应该走了吧?你以为我想和你挤一床啊?”

  薛寅松道:“我哪知道,看她俩昨天聊得高兴,我看环姨恐怕要多留她住两天。”

  薛老爹想想笑了:“她也是个寂寞人,天天对着几个大老爷们,也没个人说说心里话,那便多留那丫头住两天就是。”

  两人走到地头,小牛以前没套过犁架,一上架就不住的左右乱动,两人七手八脚的套好,薛老爹试着往前面走了几步。小牛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跟着走。薛老爹这才满意的拍拍牛脖子:“好畜生!”

  薛老爹虽然年岁稍微大点,但是常年劳动,满身的力气,也算得上是个精壮劳力,加上用牛耕地省事得多,两人换着扶犁,不过一上午就犁完了大半亩。

  薛老爹换了儿子下来擦了把汗,满意的说道:“看样子今天能早点收工,你环姨说要做粉蒸肉来吃,晚上再打点酒来喝。”

  中午吃饭休息,有别家的见他家使着条小牛,多少有点眼红,过来看看笑着搭讪:“薛老爹买牛了啊。”

  薛老爹本来挺高兴的答应着,回头一想起上次的毒猪事件脸都绿了,吱唔着哼哼几句,心里一直嘀咕着晚上要不要守在牛棚里过夜。

  在农家牛就是最贵重财产,也难怪薛老爹心里有想法,薛寅松见老爹脸色不对,笑着把话题接过去说了几句,便把人打发走。

  薛老爹一脸晦气,咬着口饭半天咽不下去,好一会才苦笑道:“没牛的时候想牛,有了牛又怕招事。”

  薛寅松笑道:“院子里不是有狗么?再说了,这牛不比猪,牛只吃草,应该没事的。”

  薛老爹叹了口,三两口扒完饭催促道:“快吃,吃完接着干。”

  下午继续开工,犁到一半薛寅松丢开犁,突然像抽风一样手舞足蹈:“我知道仲太公是谁了!我知道仲太公是谁了!”

  薛老爹停下来瞪着他:“发什么神经?”

  薛寅松语无伦次:“仲太公就是写书的那个!就是地里埋着的那个!”说完回过神来,忙朝家里跑去。

  薛老爹在后面气得吹胡子瞪眼:“死崽子!你给我回来!这地还犁不犁了?!!”

  “我马上就回来!”薛寅松说着一溜烟跑没了影。

  跨进院门,扎斤正在屋里擦弓箭,一见他笑道:“薛大哥,这么早就犁完了?”薛寅松摇头,顿住门柱喘了口气问道:“你和小王爷有联系方法么?比如飞鸽传书什么的?”

  扎斤一愣,笑道:“我哪带了鸽子啊,怎么了?”

  薛寅松道:“我有急事找小王爷,怎么联系?”

  扎斤立刻站起来:“那我跑一趟,三天就能把信给你带到。”薛寅松点头:“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启程,信就不写了,见了小王爷你只说一句,仲公卿的衣冠墓可能在陈家村,他便明白了。”

  扎斤茫然的点点头道:“好,那我立刻启程。”

  薛寅松给他灌了水囊,又去厨房取了两个干饼包好:“兄弟,这一去就辛苦你两天,事关重大务必速度把话带到。”

  扎斤出门跨上马,接过水囊包袱,眉目坚毅:“放心吧,薛大哥。”说着双腿一夹,那枣红马扬蹄嘶叫,撒开腿就往村外跑。

  薛寅松见人走远了这才舒了口气,想起薛老爹肯定在地里跳脚急急忙忙赶到地里。

  果然,薛老爹拉长了脸坐在地头,一见他敲敲烟锅巴道:“还能不能好了,跟抽风似的,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能……”

  薛寅松嘻嘻笑着打断他道:“让你老人家久等了,来,喝口水消消气。”

  薛老爹没好气的接过皮水囊喝了一口,又瞪着他:“不抽风了?要抽继续抽,等你抽完了再犁地。”

  薛寅松忙把老爹架起来往小牛处走,一面应承道:“咱们赶紧犁地吧,今天不是要把这一片全部犁完么?”

  两亩地说多不多,两父子努力了两天耕完,接下来准备插秧。

  秧子是早就育好的,薛寅松看看两大盒子秧苗,抹了把汗申请道:“明天休息半天成不?这人也不是铁打的,天天这么干哪吃的消。”

  薛老爹笑吟吟的答道:“好。”

  薛寅松有些怀疑的看着老爹,果然薛老爹答道:“这两天太阳大,要是早晨插秧怕经不住晒,咱们晚点去,这样水养一夜能好点。”

  看儿子撇嘴,薛老爹心里大乐,跨进院门一嗓子喊道:“冰环,冰环!”

  环姨从后院走出来,一边用围裙擦手,一面笑道:“这可正好,刚弄好饭你们就回来了,赶紧去洗手洗脸,锅上我给汽了热水的。”

  薛老爹自然笑裂了嘴,有什么能比劳累了一天回到家喝口热水吃口热饭更舒心的事呢?

  薛寅松打了井水冲脚,又就着老爹的剩水擦了把脸,正脱了衣服准备擦一擦背上的汗,只听一个女声尖叫着,砰一声还摔门。

  环姨见状笑骂道:“快把衣服穿上,家里不是还有女客么。”

  薛寅松换了身干净衣服,见曲红香从灶房里红着脸出去,不客气的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曲红香恨了他一眼道:“环姨留我多住几天。”

  环姨马上笑道:“红香没别的去处,先暂时在我家住一阵。”

  薛寅松有些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就路上跟你说了句话,你就跟家里来了,现在还想赖着不走?”

  曲红香一听,眼泪包着转身就要往前院跑,环姨忙拉住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转过头虎着脸对薛寅松道:“少说几句,是我留她住下的,去叫你爹吃饭。”

  薛寅松瞪了曲红香一眼,提高嗓子吼了一声:“爹,吃饭了!”

  “你个死崽子,吼那么大声干什么。”环姨笑骂道,招呼曲红香坐下来,一边分筷子装饭。

  薛老爹走进后院,听环姨把事情一说,无不可的答道:“这事你拿主意吧。”

  薛寅松想想自己也不常在家里住,有个人搭着帮把手也挺好,就是不知道这丫头是偷跑出来的,还是真的流落在外,又或者是骗吃骗喝的,心忖着还真的提防提防。

  四人吃完饭,环姨抱了床被子安排曲红香住了长辉的小屋,这下和薛寅松倒是门对了门,这抬眼不见低头见,两人一对眼总免不得要互相瞪几眼。

  环姨也纳闷,按说薛寅松也不是小气的人,怎么就和这丫头犯了冲,但嘴里少不得安慰道:“红香,你别理那混小子,他在家只住几天,等插完秧就走了。”

  曲红香笑道:“环姨,你可别担心,我省得。”

  “我倒不是担心你,我是怕那小子犯浑,他要是说些不好听的,你别理他,他呀从小是被宠惯了的,说话不知道轻重。”

  曲红香抿着嘴笑:“知道了,环姨。”说着一面把垫褥床单铺好,这丫头手脚利索,环姨看了也禁不住夸她:“看你这做事,里里外外倒真是个管家的。”

  曲红香飞红了脸笑道:“环姨,你取笑我。”

  环姨笑道:“可惜我家没个小子能配得上,否则就留着不叫你走了。”

  曲红香羞得红了脸淬道:“再说我可真不依了!”

  环姨这才放过她,笑着带上门出来。

  ☆、挖墓碑

  薛寅松到底不是淳朴的乡下人,心思也弯弯绕绕多了几个转,他家现在有头小牛,多了陌生人少不得要支楞个眼睛盯着。

  因此虽然白天累透了,但他还不肯睡,固执的搬了张凳子靠在窗边,留了条窗缝对着对面的房门。

  也合该是误会,曲红香晚上多喝了几口水,床下又没摸着尿桶,只得批了件衣服,打着呵欠往后院走。

  薛寅松本来快睡着了,突然被开门声惊醒,一见那丫头批了衣服往后院走,忙蹦起来轻手轻脚的跟过去。

  曲红香迷迷糊糊进了后院转了一圈,摸到牛棚边的茅厕悉悉索索的蹲进去。

  茅厕本就是稻草和竹枝搭成,虽然大体上能遮蔽,但不免有些细微的小缝,曲红香无意识的抬头,只见月色下,一双脚站在不远处,却看不到上半身,不由吓得捂着脸尖叫。

  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曲红香本不算尖利的嗓子一声惨过一声,薛寅松顿时被惊得浑身一颤,冲上前大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曲红香这才看清楚人,拉上裤子连滚带爬的冲出茅厕:“你……干嘛跟在我后面?”

  薛寅松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叫什么?是茅厕里有人么?”

  曲红香惊魂未定:“你、你……”

  这时薛老爹和环姨也起床举着风灯到后院来,曲红香先告状道:“他……跟着我到了后院!”

  薛老爹转过头问道:“老虎,你说说。”

  俗话说灯不挑不亮话不说不明,薛寅松本来就是个直性子,再说这事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于是正色答道:“不错,我正好没睡,见她半夜批着衣服上后院,就跟过来看看。”

  这半夜不睡穿得规规矩矩,可不是什么正好没睡,薛老爹心里一乐,这小子到底长大了,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打着哈哈道:“她找不着茅厕么?你隔门说一声就是。”

  薛寅松哼了一声:“我家牛也在后院呢。”

  曲红香算是明白过来,气得脸色煞白:“你少血口喷人,你、你……”

  薛寅松看了她一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你我还是萍水相逢呢。”

  环姨见状忙上前打岔道:“这事是我疏忽了,这样吧,红香是我做主留下的,就让她睡到酒铺子里去好了。”

  薛老爹见状忙咳嗽一声道:“你留什么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你想留也得按规矩办。”

  曲红香忙道:“薛大叔,我真是父母双亡,家里没别人了,一回去肯定得被孙家逮着,你老就发发善心留下我吧,我啥活都能干还不要工钱。”

  薛老爹咳嗽一声道:“这都得按规矩来办,你在我家住个天的不打紧,要长住就得有户籍,这样吧,既然你是逃难出来的,想必户籍也是丢失了,明天我领你上里正家走一趟,一切听里正安排,这样可好?”

  曲红香一听就明白了,顺从的接过话道:“是,是,我是逃难出来的,原籍回不去了,那就麻烦薛大叔多费心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处理难民?”

  薛老爹解释道:“单独立户是不行的,除非你能拿钱给自己置办房产田地,像你这样的丫头,总是发配给村里的小子,总比当流民强吧?”

  曲红香有点发怔,随口道:“不是卖身吧?我……”

  环姨打岔道:“不会,肯定也要你同意才行,好了好了,都睡觉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结局也算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