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1
作者:林雪儿      更新:2020-08-02 09:34      字数:4412
  给谁,那就干脆送给先生呀!知道是妳亲手为他做的,他会很高兴喔!」霜姨神神秘秘地笑,一面忙碌地准备下午茶,把刚冲好的锡兰红茶注进精致的骨瓷杯中,端给骆以芳。

  「谢谢……」骆以芳接过茶杯,怔怔地啜饮着,心跳在霜姨几句话的撩拨下乱了起来。

  她根本是自欺欺人,说是为了打发时间,才随便编织些东西,其实意识已完全背叛了她,让她不知不觉间以他的身材为样本,为他编织毛衣。

  心思无法从他身上扯离,他像是沾满蜜糖的毒药,明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她仍旧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霜姨瞧她出神的模样,轻轻地叹了口气。

  「先生和妳之间或许还有许多误解,但妳不要灰心啊,我感觉得到,他对妳确实不同,这一点很值得玩味的。」

  闻言,骆以芳回过神来,捧着杯子细细饮着,唇边的笑有些虚弱。

  「霜姨,我和他……没什么的。」除了教人脸红的肉体关系以外,他们还剩下什么?

  霜姨瞅了她微垂的脸蛋片刻,突然语出惊人地问:「妳明明爱着他,怎么能说没什么?」

  「我咳咳咳──咳、咳咳──」骆以芳心脏急跳,猛地被含进口中的茶水呛到,咳得眼泪部流下来了。

  「妳瞧妳,怎么这么不小心?!」霜姨连忙过来帮她拍背。

  「我……咳、咳,没事的……」骆以芳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平息喉间那股压迫,眨眨眼,把泪花全都眨出。「霜姨,我真的没事,谢谢妳。」用手背拭去颊边的湿润,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随时要晕厥过去似的。

  霜姨递了张面纸给她,坐回原位,眸光仍深究地放在她脸上。

  骆以芳被她看得很不自在,想闪避,却无处可躲。

  「爱上先生让妳觉得很困扰吗?」霜姨不打算放过她,一再地提及这个话题,逼得她不得不正视。

  难以言喻的悲哀蔓延开来,骆以芳小口、小口地呼吸,小心翼翼的,就怕动作太大,会扯痛她好不容易压抑下来的感情。

  「我不该再爱他,我们……不可能的。」

  「但是妳心里还是有他呀,只要感情还在,为什么不可能?」

  骆以芳扬眉,笑得有些无奈。既然心事被猜中了,她也不想再费力隐瞒。

  「霜姨,事情不是妳想象的那么简单,就算我对他没办法忘怀,还深深喜爱着他,但毕竟是我单方面的爱恋,他……对我只有单纯的欲望。」说到这里,她苍白的小脸终于染上嫣红。

  霜姨皱眉,摇了摇头。「我不信。」

  「事实就是如此。」骆以芳抓紧织到一半的毛衣,觉得自己好傻。

  「我问先生去,他会对我说实话的。」

  「不要啊!」骆以芳吓了一大跳,「霜姨,求求妳,不要跟他提起这件事,我求求妳,好不好?!」

  在唐烈面前,她已经够没尊严了,如果让他晓得她仍爱着他,那她真的是毫无容身之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可是──」霜姨还想说服她。

  「拜托妳,我求求妳了!」

  「唉……」

  蓦然间,起居室的门口传来细微声响,骆以芳和霜姨同时转过头望去。

  这一看,骆以芳的心脏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掐紧,差点喘不过气,因为唐烈高大的身影就杵在那儿,高深莫测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打量着她们,无法知道他的心思。

  老天……刚才和霜姨的对话,他不会全听了去吧?

  骆以芳瞪大美眸,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是霜姨先打破沉默,扬声说:「先生回来啦?我准备了下午茶,先生如果不忙的话,要不要陪以芳小姐一起用?」见到骆以芳可怜兮兮的神情,她终究忍住了没问。

  唐烈慢条斯理地踱了过来,目光仍纠缠着骆以芳的小脸,一会儿才说:「好啊,我很久没悠闲地喝下午茶了。霜姨,帮我再拿一套瓷杯过来。」

  「好。」霜姨悄悄一笑,动作俐落地取来另一组骨瓷杯,用温开水烫了烫,放在唐烈面前,帮他倒进七分满的红茶。「我再去多准备两道甜点,先生可以陪以芳小姐聊聊天。」

  「霜姨……」骆以芳极想哀求她别走,不知怎么一回事,此时此刻她竟害怕和唐烈独处。

  霜姨朝她眨眨眼、笑了笑,还是把她「拋弃」了。

  起居室只剩下她和唐烈,她重新捧起杯子,好专注地啜着茶,专注到眼观鼻、鼻观心,旁边的事都没办法打扰到她。

  可恶啊!他到底还要看着她多久?

  虽然没和他那对炯炯有神的眼眸接触,但她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过度诡异的注视。

  他究竟想怎样?有话就快说,想问什么就问啊!一语不发地盯着她猛瞧,这……这算什么?!

  突然之间──

  「妳好象还欠我一顶贝雷帽。」唐烈放下茶杯,觑着她膝上的编织品,唇角似笑非笑。

  骆以芳心跳一百,自然而然地记起两人的过去,他曾经闹着她,要她把在编织课上所织出的贝雷帽送给他。

  那时,她的心因他急进又火热的追求悸动不已,虽然害怕他带来的失控感,却在那样的昏乱中感到一丝丝被宠爱、被重视的甜蜜。

  那一切是一场梦啊!如今梦已醒,剩下的东西竟教她如此难堪。

  「我……我没有欠你什么……」那顶贝雷帽她早已织好,但两人的关系一夕之间改变,她怎么还能送给他,让他笑话呢?

  唐烈的目光沉了沉,微抿着唇不知在思索什么,一会儿又问:「那件看起来像毛衣的东西,是要织给我的吗?」

  骆以芳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东西藏到身后,讷讷地说:「你要毛衣还不简单,只要有钱,各家品牌的毛衣等着你挑,用不着谁织给你。」

  「可是……」他略略沉吟,黑瞳中迅速地闪过什么,沙哑地说:「我就是想穿妳织的这一件,不行吗?」

  嗄?!什么意思啊?

  骆以芳被他古怪的态度吓到了,怔怔然地说不出话,脸蛋也在他的注视下染开两朵美丽的嫣红。

  唐烈由着骆以芳发呆,为自己再倒一杯红茶,慢条斯理地放入两片柠檬后,才又平静地说:「明晚,我要妳陪我参加一个晚宴。」

  骆以芳仍是定定地瞅着他,红唇微张,没出声。

  他再次显露似笑非笑的神情,淡然启唇,「那个宴会是由盛康集团举办的,专业造型师会为妳打点一切,我要我的女伴一出场,就能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骆以芳当真说不出话来了。她模糊地想着,他带她赴宴,要她打扮得光鲜亮丽,其实只是为了炫耀吧?

  就算真是如此,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

  脆弱地咬咬唇,她垂下玉颈,再次专注地啜着变冷的茶,没瞧见唐烈注视她的双目中,缓缓漫开的暖潮……

  第九章

  骆以芳在一群专业造型小组的「摆弄」下,柔如黑缎的长发被高高挽起,露出细腻的玉颈,带着媚人的风情。

  她的五官原就十分秀美,又经过化妆师巧手妆点,粉嫩的肌肤像能掐出水来,美丽的眼睛深邃迷人,而樱唇鲜嫩欲滴,彻底展现了她的魅力。

  当唐烈看见她身穿珍珠白露背礼服的模样,一股熟悉的骚动立即在体内奔驰,突然之间,他有些后悔带她去参加盛家的晚宴,她的美丽只属于他一个人,对任何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的男人,他都有股可怕的冲动,想要挖掉对方的眼睛!

  好矛盾啊……他磨磨牙,实在快败给自己了。

  骆以芳做到他所要求的,一挽着他的臂膀走进晚宴会场,立即嬴得在场男士热烈地注目,和其它女人好奇、嫉妒的眼光。

  她微扬着下巴,专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根本没发觉身旁男人矛盾至极的心理。

  她不会让唐烈丢脸的,就算明知道会场里有许多人正在窃窃私语,谈论着关于她的八卦,拿有色眼光看待她和唐烈之间的关系。面对这种难堪,她会咬着牙撑过去,绝对不会在众人面前示弱。

  另一边,盛康集团的人见到她出席,似乎敢怒不敢言。

  毕竟唐烈挟着香港那边雄厚的集团势力,动向十分受到瞩目,而骆以芳如今又在他的势力笼罩之下,讲白一点就是「他的人」,在商言商,他们可不想得罪唐烈。

  宴会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小型交响乐团在角落演奏着好听的曲调,许多老板领着底下的子弟过来跟唐烈敬酒、寒暄,直到这时,骆以芳才晓得他的财力和背景有多么雄厚,足以睥睨在场所有人。

  他的手臂一直环在她腰上,有时她觉得实在抱得太紧了,试着挣扎了几下,他不放松就算了,还会瞇起那对黑幽幽的眼,斜睨着她「可笑」的举动。

  今夜的他真的有些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同,骆以芳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象……看她的眼神多了些什么,奇异的火点在深处跳动,让她心跳不由得加快。

  也好象……嘴角的弧度多了抹温柔,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想破了头也弄不明白,只能告诉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总而言之,今夜的唐烈像一道诡异的谜题,她越想解开,只是越让自己陷入困境。

  贴在他身边,感受他环在腰间的力量,以及裹在文明表象下的强悍体魄,骆以芳在心中悄悄叹气,却无能为力,一切都由着他去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引起众人的注意。

  骆以芳跟着望去,看见两名工作人员正忙着拦住试图闯进的不速之客。

  而这位不请自来的人,竟然就是骆庆涛!

  她几乎认不出父亲来,因为印象中的父亲永远精神抖擞、神情凌厉,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如今在那儿和工作人员拉拉扯扯的男子,头发花白、不修边幅,完全显露出老态,还不怕丢脸地叫嚣着──

  「混帐!不要拦着我!你们这群王八蛋!唐烈,你给我滚出来,他妈的,你给老子滚出来!」

  「不要拦我!唐烈,你把我搞垮,我也不让你好过!他妈的──」

  骆以芳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

  自从被父亲赶出骆家、断绝父女关系后,她一直听从唐烈的安排,乖乖待在别墅里,平常出门也只是到疗养院去探望母亲,再加上她不爱看电视,也不关心商场上的消息,完全不晓得父亲的事业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爸……」骆以芳下意识地唤出,虽然她和骆庆涛一直不亲,又被断绝了关系,但见他落魄到这种地步,泪水仍模糊了视线。

  唐烈受到她的心绪影响,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他和妳已经没关系了。」这小女人的心肠干嘛这么软?她被打、被骂,甚至被赶出骆家,还要认那老家伙作父亲吗?!

  骆以芳想冲过去,但搂住她纤腰的手臂如何也不肯放。

  「妳想干什么?」唐烈双目沉了沉,有些咬牙切齿地问。

  「唐烈,我爸爸他……你放手,让我过去啊!」

  「不放。」他下颚紧绷。

  「拜托你,我求求你……」眨眨眼,她又要哭了。

  「求也没有用。」他狠心地说,双目都快要喷出火来,「他现在一副发了狂的样子,妳过去干什么?!再去挨打吗?!」

  「不是的,但是他──」

  就在两人迅速交谈之际,骆庆涛终于发现唐烈的身影,又瞥见骆以芳被他抱在怀里,想起唐烈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耻辱,疯狂的怒火猛然间爆开。

  骆庆涛大吼一声,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力气,竟一把推开拦阻他的工作人员,笔直地往唐烈冲了过去,现场立刻尖叫声四起。

  「要死大家一起死!」骆庆涛疯狂地大叫,手里竟多出一把枪。

  砰地一响!

  「不要──」骆以芳眼中充满惊惧,脑中一片空白,许多事不容她多想,只能够凭着直觉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