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1
作者:决明      更新:2020-08-02 15:34      字数:4590
  「含玉!」

  感觉到嘴里含着的喉结随着他低咆出他的名宇而震了震,程含玉好玩地笑了,颇觉有趣。

  「再叫一次……」程含玉面泛桃花,颊边的火红比女人的晕妆更冷艳,他拉下曲无漪的头,吻着他的唇,催促道。

  「含玉。」不会有任何人有方法拒绝这个模样的程含玉。

  「到房里去。」程含玉忙着咬他的脖子。

  「这正是我想说的。」曲无漪踢开房门,跨进房内。

  「到床上去。」程含玉忙着舔他的肌理。

  「一切听你吩咐。」曲无漪这辈子只有此时此刻最听话,而且绝不违逆。

  「脱衣服。」程含玉忙着戏玩他的喉结。

  「好。」他将会见识到男人剥光衣服的最快神速。

  「躺好。」程含玉忙着抚摸他的胸膛。

  「……」曲无漪没回答,因为觉得刚才程含玉那句「躺好」应该是由他来讲的吧?

  「把腿张开。」程含玉忙着……

  「等等!」主导权错了!

  「等什么?这不正是你的企图吗?」程含玉忙着压制曲无漪的双手,嘴压在他嘴上,讨厌他的多话。

  「该死的斐知画!你没告诉我合欢符下在男人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一个被下了合欢符的男人及一个被下了合欢符的女人,最大的差别就是——女人会化为一摊溺死人的春水,妖媚地对男人求欢,由良家妇女转变为荡妇淫娃;男人则会变成攻击性十足的野兽兼畜生,扑杀出现在眼前任何一只移动的雌性生物。不过如果眼前只有雄性生物,也是极有可能错杀……第六章「好痛……」

  程含玉痛苦呻吟,幽幽转醒,长睫缝隙里瞧见床顶上的雕花壁墙,他想将脑袋扭向另一边,继续埋首枕畔,但头一转,与他同躺一榻的曲无漪单臂支颐,深深凝觑他的模样完全映在他迷蒙眼里。

  「醒了?」曲无漪拨弄他额际黑发,进而在他额心印下轻吻。

  程含玉瞠大眼,再无半分睡意。

  「你——」扫视过两人的衣物——好极了,衣衫不整!曲无漪上身连块破布都没有,整具纠结着粗犷肌肉的身躯大剌刺暴露在他眼前,另只手还横亘在他胸口,至于没入衾被下的下半身是不是也光溜溜的,程含玉没勇气去翻开来看……「你做了,对不对?!」口气绝望。

  「嗯?」曲无漪嗓音好沉。

  「你睡了我,对不对?!」一定是这样!依照曲无漪对他垂涎的程度,在他身上下了劳什子的符,趁他意识飘渺时,曲无漪会和他盖棉被纯嗑牙才有鬼!

  「我对于睡得像具死尸的人没兴致,即使你睡着的模样好可爱、好诱人,我也不想单方面在你身上发泄。所以你放心,你的清白暂时无虞。」特别强调,是暂时。

  「可是为什么我好痛!」摆明就是被狠狠蹂躏践踏一整夜的下场!

  「你脑后肿这么大的包,当然痛了。」曲无漪指腹在他痛处轻轻一压,程含玉疼得抽息——「肿包?为什么……啧啧啧,你不要揉了,很痛耶!」他忿忿拨开曲无漪的手。「我不记得我有受伤,怎么会——」

  「我打的。」

  「你打的?」

  「为了打昏你。」

  「打昏我?!」

  「否则昨天被睡的人会换成是我。」

  曲无漪的话让程含玉找回丁点残存在脑海里的记忆……他想起来了,他和曲无漪回了房,也上了榻,衣裳几乎脱得差不多,然后,他压倒曲无漪,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印象好像是他忙着抚摸曲无漪健壮结实的大腿,接着一切陷入黑暗。

  原来是曲无漪怕被他占了便宜,所以动手打昏他——「你对我下符,不就是想跟我做这档事吗?难得昨天那样的大好机会,我愿意好好疼宠你,你挣扎什么?」程含玉的样子像个使坏的纨绔恶霸,在对良家妇女说:我想宠幸你,是你的荣幸,你该叩头谢恩才对。

  「这种话,你不觉得由我说来比较合适吗?」曲无漪想笑。用外貌来比较,他不认为他比程含玉阴柔,也不认为自己该是被压在他身下接受宠爱的那方。

  「不觉得。我也是男人,也懂床第之事,说不定技巧比你更好,为什么我不能这样说?」程含玉冷哼。世间可没有一条律法强制规定,丈夫一定要比妻子高壮,而妻子永远只能小鸟依人。也有完全相反的爱侣存在。

  「因为你比我嫩呀,男孩。」床第技巧大抵也是看书学来的罢了。

  「阅人无数也不代表什么,男人。」程含玉坐起身,拾起散落地板的衣裳披在肩上。

  「我已经让人送来热水,你去沐浴净身吧。昨夜你出了很多汗。」曲无漪也从床上下来,不急着套上衣物,反到替程含玉将一头青丝拢出衣领外,直直垂散在腰脊间。

  程含玉没拒绝,因为他确实觉得身子黏稠得很不舒服,需要好好刷洗一番。再说——谁知道曲无漪又趁着他昏睡时在他身上舔了多少口水!

  氤氲的澡间,热气袅袅,程含玉舒服地吁口气,双臂挂在澡桶边,身子放松的同时,嘴也跟着馋了。他记得腰袋里的糖囊还剩下一两颗糖球没让他拿去喂鱼打牡丹,虽然这回的糖有些苦涩味,但先勉强拿来填填嘴。

  「我饿了,帮我从腰袋里拿糖球来。」程含玉奴役曲无漪,也不介意让曲无漪看到他沐浴的情景。两个男人嘛,又不是娘儿们,有什么好闪闪躲躲的?

  「喏。」曲无漪不但帮他拿来糖球,还喂到他嘴里。

  「这颗糖球是我糖囊里头的吗?」他含着糖,舌尖顶着糖球转,见曲无漪点头,他才困惑低语,「怎么味道不一样?甜的……」

  「不然糖该是苦的吗?」曲无漪拉来椅凳,坐在澡桶边替程含玉梳洗长发。

  「我吃了七天,确实是苦的,还正想托梅庄的人上程府去替我带一包新的口。但那些东西分明是我最喜欢的。」心情恶劣,甜的尝到嘴里也变苦的,酸的尝到嘴里也变辣的。

  「……可是我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了。」程含玉说出违心话。

  心情好?好才怪!他这七天也没吃多少东西,一直以为是梅庄的伙食难吃,从没去深思是否因自己茶饭不思,才会看任何炮凤烹龙的珍馑也提不起动筷的念头。被曲无漪这么一说,或许……「是呀,心情恶劣的,只有我这个被你抛弃的人。」

  「唷,说得真可怜。」把他说得像没心没肝似的。

  「难道我不是吗?」曲无漪拨来清水,打湿程含玉的头发。「你不留只字片语,走得比谁都绝情,甚至花了大把银两将自己藏到梅庄,在这里当起了令人发指的优闲贵客,我则必须从你那两个嘴闭得比蚌壳更紧的兄姊嘴里撬出你的下落,找不着你,我心难平静,难吃难喝难睡,还不可怜吗?」

  程含玉拿水泼他。「你不是那种成天哀声叹气的人,别学文人那套凄凄惨惨戚戚,我就不信你每天想我想到长吁短叹。依我看,可怜的是伺候你的那些下人,成天不是挨你鞭子就是被你那张臭脸吓得打哆嗦。」曲无漪是那种心情不好也绝对不允许别人心情好的劣徒,而且绝对会迁怒!会搬出她的名字,仿佛……想拿她来告诉我:『曲无漪,我现在生气了!』、『曲无漪,我吃醋了!』、『曲无漪,你该死了!』」

  程含玉怔了怔,曲无漪的话犹如一记雷劈,轰隆地击中他。

  他没有想要过这种心机,可是一连串回想起来,竟猛然发现——他确实在做这样的幼稚举动!

  当他无聊到发慌,不满曲无漪只顾看帐不理他,他搬出咬金来赢得他的注意。

  当他想逃离曲无漪,不想让自己成为他身边众个争宠的贴身小婢之一,他拿咬金来激怒他。

  当他一想到曲无漪也这么亲昵地替另一个女人梳洗长发,他恶意也提出七岁之前老和咬金、吞银一块沐浴玩水的往事来气曲无漪,想告诉曲无漪——我心里也是有别人,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沮丧难过的!

  他怎么会拿咬金来做这种事?感觉像他爱她只是一种幌子,成天挂在嘴边只是为了引起曲无漪的全盘注意!

  他应该……应该是深爱着咬金的呀!

  「看来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曲无漪的身子横过澡桶,他人高马大,双臂攀着桶缘,脸孔和程含玉瞬间靠近,热气氤氲地模糊了彼此的五官,程含玉脸上发上都是水珠子,曲连漪伸手轻拭,表情似乎相当满意,长指滑过程程含玉的下颚、颈项、锁骨,最后没入热水中,抵着程含玉的心窝口。

  「你一点都不知道,在你心里,已经为我腾出空位。」

  真是个骇人的事实,唉。

  程含玉很可悲的发现,他没办法反驳曲无漪一言半语。这七天里,除了曲无漪外,他真的没有分心去想过其他人,每天睁开眼,想的就是曲无漪会不会找上门;闭眼睡觉前,想的也是曲无漪还没找他,不知道是窃喜抑或失望;进入梦境后,想的还是曲无漪,同样那么恶霸地占据他一整夜的梦。

  连和曲无漪同桌用膳,饭菜都显得特别好吃……蒜苗腊肉、京葱串子排、脆皮烤鸭、松子糖醋黄鱼、枣泥小包、香脆响铃、三丝白菜炖、拔丝苹果——满桌子的菜,样样都对了他的胃口,仿佛几天前他端着一盘枣泥小包砸向梅庄众当家,踹翻好几盘佳肴,大声羞辱梅庄厨子手艺差的情境完全不存在过。

  「太没志气了……」

  「什么太没志气了?」程咬金脸蛋凑近程含玉,看他从被曲无漪送回程府后就坐在椅上发愣,到底还要呆多久。

  曲无漪会同意放程含玉回来,似乎是因为他在程含玉身上看到了他对自己心意的觉醒,龙心大悦,特别大敕他回家「玩玩」,过几天他会再来接他——那口气,犹如丈夫允诺妻子回娘家住一两天,到时还是要回婆家生活。

  「没戒心。」程含玉唇一噘高,正好啄中程晈金的唇瓣,吓得程咬金捂嘴往后跳了两大步。

  「含玉!你还玩这个?!」吻人魔呀?!

  「很久没偷吻你了嘛,嘴痒。」唇上沾了程咬金的胭脂,虽然很少很少,但是程含玉却伸手去抹掉,直到他瞧见手背上的唇脂,他才顿了顿……他在做什么?好似讨厌唇上留着她的胭脂……他从来不会这样,哪一回不是故意在咬金面前做出猥亵的吮唇动作,气得咬金轻斥他一顿。

  好奇怪,总觉得……滋味不对,好像少了点什么……呀,对了,是刺刺的胡碴子,还有比土匪更土匪的强取豪夺,比恶霸更恶霸的恣意妄为……火一般的热吻。

  「天,我在回味?!」回味曲无漪的唇?

  「含玉,你还好吧?怎么突然好自责的模样?」程咬金没看过程含玉在偷袭她之后有任何的反剩「咬金,我是爱你的。」程含玉没头没尾来上这句,双手握住程咬金的柔荑,瞅着她。「我真的爱你。」对,在他心里头,咬金还是占最大的位置,要是曲无漪真的也插队进来,那么也只能住进他心里最最孝最最幽暗、最最寒酸的那处空间。

  面对情话,程咬金没感觉到腻人的情意,反而偏着头,说出她的想法。

  「感觉……你好像在说服自己。」

  「呀?」

  「感觉好像你是在逼你自己要爱我,好像你不喊上几回,你就会忘记你是爱我的。」程咬金坐在他身旁,笑道:「尤其你方才说话的模样,好委屈,仿佛你爱的人不是我,却偏得要违心说出伪话。」

  程咬金清灵的眸子探索,让程含玉心虚想躲。

  咬金所说的话,贴贴切切地击碎他突然向她告白的隐意。

  「……我应该是爱你的,我没有怀疑过这点,就算你是我亲姊,我也不觉得和我的爱情有所抵触,我以为我是全心全意,但是……我好像错了。」程含玉放远了视线,等他再将双限定回程咬金脸上时,多了些苦笑。「为什么一个人的心里,已经放着这个人,还能再容下别人?」为什么明明他喜欢的人是咬金,却又为另一个人而起波澜?

  「那要看你是用什么感情看待你放在心里的那两个人。是家人,自然会占着一部分的心;是朋友,也有属于他们的位置;是情人,当然也是朝心窝里搁,这些都不抵触的。」

  「可是我以为我心里只有你……」

  「发现不再只有我一个人时,你觉得自己滥情?」

  程含玉不知道该点头应诺,还是摇头为自己否认。他最最厌恶的就是那种心已有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