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164
作者:君sola      更新:2020-08-02 18:16      字数:2093
  他将面具硬塞进我怀里:“只是去听个曲,见个人,又不是要你睡人家,你清白得很,算不得败坏军纪。你啊,就是太死心眼,榆木疙瘩,冥顽不灵。”

  我拿着面具紧走几步,即刻就想扔掉,只是下一瞬,心底忽地被什么刺了下,我停下手,将那面具扣在我的脸上,转过身望着左思明。那面具戴在我脸上,似山一般重,压得我喘不气来。

  左思明摇着扇子,眼眸闪着光:“现在起,你再也不是那劳什子将军了,你是常玉。”

  我不是将军了……

  我听着左思明的话,长长地舒了口气。我晓得我自戴上面具那一刻起,心底便生了恶,这种恶令我憎恶,但是我最终还是向它妥协,选择戴着面具随性一回。

  淮楼位于淮街上,左思明熟门熟路地领着我进去。我根本不晓得这地方竟这么大,亭台楼阁,曲折廊道,七拐八拐地走得我晕头转向。四周的空气布满了脂粉味,实在是香极了,我不住地打喷嚏,加上戴了面具,引得路上的人频频驻足往我这边望过来。

  最终我见到了柳音。进去时,她就坐在房中桌子旁,一手托着腮,笑盈盈望着走进来的左思明和我。屋子布置得很是整洁,且极其简单,我原想她这般人物,身为淮楼的头牌,屋子合该奢华些罢,想不到简洁如斯,一如不事装扮的她本人。

  可是即便她不施脂粉,长发随意散落,我依旧觉得她媚得很,尤其是她用那双微挑的眼眸看人的时候。她站起身来,依然似当初见面那般福了福:“左大人,今日又是你出价最高呢,长此以往,不怕家中亏空么?”

  左思明鼻孔朝天,装模作样地摇着扇子豪气道:“这不是柳姑娘你该操心的事。我只是想让姑娘你晓得,为了姑娘你,我可以一掷千金。“说着,语气又软了下来,直直地望着柳音:“只盼着柳姑娘晓得我的一片心意便好,我对姑娘,那是没得说的。姑娘要什么,我便给什么,我的心,姑娘你难道瞧不出来么?”

  我只觉得牙都被酸倒了去,嘶了一声,抬手去摸下颔。

  柳音掩嘴笑,又朝我望来:“左大人今日带朋友来了?”

  左思明连连道:“对,对,这是我的一位故友,听闻柳姑娘精通音律,擅长琵琶,他便想来听上一听。”说着,又指着我脸上面具:“柳姑娘你可别介意,他生得实在太丑,一脸的麻子,还歪着嘴,我怕他吓到姑娘你,就让他戴了个面具了。”

  我在心底骂了左思明一句,嘴上却木木地道:“是,在下生得太丑,实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还望姑娘莫要介怀。”

  柳音嘴角弯出一丝浅弧,也没说话,引着我们落座。她就端坐在我们身边,擎着一把琵琶,要我们点曲,左思明捅了捅我,我硬着头皮点了一首玉楼春。

  她垂眸,开始轻抚琵琶,我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也不晓得那些曲调听进耳中去了没有。我这才恍然,我根本就不想听曲,只是想这般看着她罢了。我以为自己入了魔障,居然为了这种事违犯军令,进到这烟花之地来,一时之间又对自己厌恶不已,可是即便如此,我的视线还是没能从她身上移开。

  一曲听罢,我腾地站起身来,心中矛盾万千,便想离开。左思明诧异地看着我:“还没到时辰呢,这便要走?那我可亏大了。”

  我心里似有火在烧:“我有点不舒服。”

  左思明愤愤:“不是铜墙铁壁铸的身子么,还会不舒服?你真是撞了鬼。”他嘴上虽是这般说着,不过还是对柳音歉意道:“柳姑娘,你看我这朋友不争气,扫了大家的兴致了。我这还剩下些时辰呢,可……可否记着,留着下次用?”

  那柳音看我一眼,对左思明微笑颔首:“好,我给大人你留着。”

  回去后我心情极是不好,一路上左思明同我说话,我也没理,气得他眉毛直跳,指着我的鼻子骂。他骂着骂着也就消停了,咕哝道:“你说你活着累不累,顾虑这,顾虑那,人生在世想玩便玩,想笑便笑,管那么多作甚?不过是去阁子里转悠一圈,见个中意的姑娘,又没睡人家,没甚要紧,你倒像是犯了多大错似的。”

  我没答话。

  他忽地叹了口气:“过两天,我可就没这么自由啦。”

  我看向他,他无奈地耸了耸肩:“我爹爹要我入赘宇文侯府,宇文家三小姐性子极强,又哪里能容得我胡来?往后我就不能再频繁出来和你这般喝酒聊天了。你若是还想去看那柳姑娘,以后便自个去罢。你一个大老爷们,一无妻妾在家,二无父母管制,自由得很,为何总要过得这般拘束?你累不累?”

  我在心底道,你这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官家公子,无忧无虑,又怎么懂。怅然望着他:“你既然就要入赘了,为何还要去招惹那柳姑娘?”

  左思明道:“她收钱,我玩乐,无非是各取所需。烟花之地便是这般,玩玩而已,谁又会认真?我不认真,那柳姑娘自然也不当回事。在她的眼中,我们两个不过是客人罢了,若是论起不同,那也是比寻常人有钱的客人。”

  我捏紧了手指,只觉痛入心扉。回到将军府,我便命令常略取了军鞭过来,令他抽我三十军鞭,常略大为不解,我厉声叱他,他才晓得我不是开玩笑。但凡我这样时,他便晓得我不好惹,开始变得战战兢兢起来,轻手轻脚地抽了我几鞭,我气得眼睛发红,吼了他一声,将军之令重于山,他面色这才苍白起来,最终依着我的命令抽了我三十下军鞭。

  抽完之后,常略便哆哆嗦嗦地过来扶我,一个劲地问我怎么回事,我没回答,挥手让他退下,自己慢慢走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