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217
作者:更俗      更新:2020-08-07 06:19      字数:4677
  是主要问题,关键是采取什么模式来运作。前期投入要控制、但是要保证一定的规模。

  周福瑞六十岁左右,两鬓有些灰白,穿着九十年代还常见的中山装,表袋里插着两支钢笔,文革时,他在林场改造过,那时节,他就在林场搞速生树种的培育,有近三十年了。

  周福瑞见张恪他们三人穿着得体,谈吐雅致,特别听沈约说张恪下了一手好棋,这无疑让知识分子视为同类,增加好感,周福瑞直接说道:“学校过几天就要开学,我原打今天下午回省城的,所以赶着让沈老师将你们请过来……”

  沈约说道:“早两年,伐过之后,还是及时补种树苗,近十年,砍十亩,补种都不到一亩,而且这两年又砍得厉害,整个林场有三分之一地山头都荒了,这还不包括附近的林地。大家都只知道砍树,没有人能想到种树,就是林场自己也不肯种树,具体原因,想必你们也知道了,现在大搞承包经营,林场也承包,头头脑脑背地里拿钱,真正给林场的承包费平摊下来,每亩才十几二十元,全部拿去补苗,也不够种一个角落地,还不算工人的工资了……至于你们要承包造林,我看林场的头头脑脑要拍手欢迎了,林场每年都有植林的指标,虽然都会糊弄作假,但是山头都光秃秃的,毕竟不好看。”

  天然林场尤其需要保护,近二十年来,全省的森林覆盖率下降了近一半了吧?这是九八年洪灾之后披露的数据,九六、九七,省林业系统公布的数据比现实情况要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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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恪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不仅想要造林,还是让林场的滥砍滥伐都停下来。有这个想法,但是他不会在这里提出来,让林场的头头脑脑知道,还不是要了他们地老命?不要说林场了,整个省林业系统的官员都希望这里的森林砍光拉倒。

  沈约让女儿沈去沏茶,空腹喝茶会感觉更饿,不过想到昨天那种有着奇香地碎茶,在吃野味前少喝些也无妨。

  端上来却不是昨天晚上喝的山茶,而是“卷曲成螺、满身披毫、银白隐翠”地碧螺春,张恪笑着跟沈约说:“沈老师倒是藏着些好茶,不过昨天喝的山茶,香气不下这吓煞人香差……”

  碧螺春又称吓煞人香茶,主要是扑鼻的异香,知道的人却不多。

  沈约笑着说:“山里茶,喝起来不比这碧螺春差,只是太碎,没有好形,待客不周……”

  张恪说道:“这附近有卖的?我想买些回去送人……”张恪对喝茶倒没有特别的嗜好,有些人,送山茶比送碧螺春显情义。

  沈约说:“这茶销路不好,能买的地方不多,不过我店里就有很多,你走时拿两包走……”

  聊到承包荒山植林,周福瑞问张恪将来的用途。国内目前的速丰林除了生态保护之外,作为原料林,几乎能替代所有的天然林木,目前国内主要还是应用于建材。

  张恪说道:“生产造纸用的木浆……”

  “制浆,多大的规模?”周福瑞问道。

  锦湖现在负责运营的造纸厂增加到十二家,全部工艺改造完成,产量将要占要海州地区造纸产业的三分二强,剩下的三分之一,市里也考虑逐渐淘汰掉,将完全改善海州市的环境现状。等十二家厂工艺改造好,迁入城南的造纸工业园,每年将要消耗近十万吨木浆,以一亩速生林每年出五立方原木,五立方原木出一吨木浆计算,至少需要十万亩速丰林才能保证木浆需求。

  十万吨的造纸厂,九五年在国内也要算大型的造纸企业,张恪没有明说,说出来吓人,只是笑着说:“规模还可以……”

  外面有三个人进来,昨天将张恪他们丢下的林场的副场长涂进营在里面,他看到周游,热情的招呼道:“周总你们在这里,找你们半天了……”他看见周福瑞也在场,诧异的招呼了一声,“周教授也在这里?”

  周福瑞只哼了一声,算是招呼,没给涂进营什么好脸色。

  刚刚才坐下喝了没半杯茶,住的旅舍还是涂进营昨夜上在码头介绍的,周游问道:“涂场长,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听说你们打算承包山地造林,我把这事跟蔡场长汇报过了,合计来合计去,可想不明白你们公司到这里来造林做什么?”

  张恪撇了撇嘴,林场不大,消息传得也快,只是没想到涂进营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快。

  周游说道:“制浆,生产造纸用的木浆,我们有关联的造纸企业……”

  “制浆有自己造林的?”涂进营疑惑的问,“林场有大片的天然林,这周围多的是天然林,绝对比你们自己造林合算,详细的我们到场部去谈,快大中午的,到招待所吃饭去。”

  周福瑞气恼道:“就知道砍砍砍,天然林都伐光了,你们还靠什么活?这几年只知道砍林,不知道造林,每年流失的水土有多少,山里的泥石流每年要增加多少,你们倒是心里有没有数?”

  “周教授,在林场的客人面前不要瞎说话,林场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不砍树,这么多职工吃喝什么,造林,哪里有钱?”

  第314章 六十亿

  涂进营的话让张恪听了很不舒服,国有林场乱砍滥伐,林场的职工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省内国有林场依旧是最困难的一类企业,只有背后的交易网得到极大的利益。

  涂进营要拉周游他们去林场招待所吃饭,张恪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周游自然也不动声色,涂进营邀请得热情,他只是说:“等这盘棋下完再说。”

  张恪与周福瑞的这盘棋俩人刚三连星、中国流布局……

  涂进营有些不耐烦,但是跟爱达电子有关联的造纸厂规模一定不会小,再说这么大的企业,背后的关系一定相当的深厚,林场还不能给颜色,涂进营让跟他过来的一个人回去跟场长蔡高中言语一声,他在这里等。

  沈约亲自下厨做枹子肉,棋下到一半,张恪闻到枹子肉香,对周福瑞说:“饿坏了,拿棋子都没有力气,不如先吃枹子肉……”将手里的棋子都丢到棋盒子里,起身往后面的屋子钻。

  周游见张恪根本就不想搭理林场的人,对涂进营说道:“涂场长,过些天我们会派人跟林场联系的,就这么着吧,今天就不打扰涂场长吃中饭了。”涂进营愣在那里,他站这里等到大半小时,等着他们去招待所吃饭,周游随便一句话就将他摞在这里。

  涂进营很是难堪,却无可奈何,他转身就走了,脸色没有刚才温顺,有一丝怒色,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不然他下不了台,除了周福瑞。棋馆里还是林场的工人在里面玩,看着他等了半天,却给周游随便一句话就打发走。

  “你们是什么公司。劳涂进营在这里等了大半个小时,还没有一句牢骚?”沈约对张恪他们的身份很好奇。

  张恪笑着说:“没什么,民营企业,涂场长昨晚上对我们还不待见,大概听说我们要承包山地造林,才稍有些诚意。”

  “你们打算承包多少地,这些年,林场地头头脑脑眼界也高了,随随便便几百亩的林子,请他们出来吃饭都难。你们公司的规模一定很大吧?”

  “还可以。”张随口说道。

  周福瑞神色有些严肃,他说道:“造纸制浆,就像涂进营刚刚说地,现在背地里勾结得厉害,直接砍伐天然林的确要比造林合算多了。你们公司是怎么考虑的?”

  “这上游还剩下多少天然林可以砍?”张恪笑了笑,“一家公司要没有一点点的社会责任感,永远都做不大。我们不会打天然林的主意……”

  张恪这一表态,周福瑞的脸色缓和下来,他也觉得过于严肃,想了想,却又叹息道:“这上游的天然林,近二十年来,覆盖率下降了近一半,但是林业系统给出的数据竟然还有29%,真是睁着眼说瞎话,要能有20个点。我的脑袋可以不要,再不启动天然林资源保护,再这么砍下去。会窝害子孙的……”

  张恪不记得天然林资源保护工程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应该是在九八年之后。看到省内最大地国有林场——洪致林场的现状,就知道九六年绝对没有启动天然林资源保护。

  张恪问道:“周老师有没有具体的调查数据……”

  “全面的数据没有,这附近几个县的数据有一些,林大地几个教师,早两年就联合写了一份关于天然林保护的调查报告,省林业厅,国家林业部都递了,只有林业部给了回复,要求全面的数据调查,但是省林业厅就不给课题经费,这附近几个县地数据,还是从其他课题挤出来的经费搞的调查,不过省林业厅又不给予承认……”

  这背后的利益纠葛,做学问的不一定能搞明白。

  有调查报告、有具体的数据就好,管省林业厅承不承认,张恪想着有必要请徐学平亲自到这里来走一趟,亲眼看了,才可以知道事情的迫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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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中饭,张恪要给饭钱,沈约坚决不要:“谁要来这里承包荒山造林,我一律不收钱的,再说,我也不指望开店的钱活命……”

  下午,跟周福瑞进林场看了看,都是昨天没看到过的地方,走进给砍伐一空地山岭,触目惊心,感触更深一些。也跟周福瑞请教许多速丰林的事情,制浆最适合的速生树种是桉类,不过大面积地种植桉类树种会导致很多环境问题,特别是东海省所处地纬度与自然地理,并不适合大量的培育桉林,倒是经过遗传改良的相思树、白毛杨这些速生树种相当适宜。

  下午六点有去省城的江轮,张恪原打算与周游在林场多留两天调查一下情况,不过什么都没有准备,能调查的情况也十分有限,没想到能遇上林大的教授。

  上船前跟徐学平通了电话,简要的说了一遍在冬令营沿岸所见以及在林场这两天的见闻,具体的数据,要等拿到周福瑞的调查报告再说。

  周福瑞也很奇怪,张恪他们明明对速丰林感兴趣,最后又紧盯着林大几名老师联合搞的天然林状况调查报告上,这份调查报告,现在要想在专业报刊上发表都不可能。由于只是一份普查性质的报告,天然林覆盖减少所造成的环境影响,由于缺乏研究经费的支持,还只能给出一些推断性的判评。

  早晨江轮靠岸,张恪他们三人到周福瑞在林大校区内的教职工小区家里拿到调查报告,周福瑞还找来其他两人一起参予完成这份调查报告的林大教师,其中一名青年讲师孙博就是直接搞天然林保护研究的,还有一名跟周福瑞搞速生树种遗传改良的博士生。

  有御用学者,但不是所有的学者都跟官员穿同一条裤子的,但是不能不征询徐学平的意见,就直接把他们引荐给徐学平。

  今天是正月十五,谢晚晴也回到省城,准备接芷彤去海州上幼儿园。

  冬令营的江轮昨天晚上抵达海州,冬令营正式关闭,省市电视台与一些新闻媒体都给予了一定量的报道,海州电视台还会制作专门的专题。

  中午之前,张恪他们从林大出来,赶到新梅苑,将省内天然林所面临的严峻状况跟徐学平做了汇报。徐学平翻看了张恪带过来的调查报告,他拍了拍脑袋,在书桌的空白便签上写下一个数据,递给张恪看,说道:“这是春季省政府报告上要用的数据,我也不能断然说林业厅报上来的数据严重失真,要下去看一眼才知道……”他又问张恪,“你怎么赶上这事?”

  “跟着学校的冬令营跑到小江的上游,看到沿岸这么多丘陵都荒着,想着锦湖要搞林纸一体化,才有心摸摸底,没有想到遇到林业大学的一个教授,这份调查报告是他们林大的几名教师两年前就写好的,现在的情况还更堪忧,今天上午到省城,就跟林业大学的几名教师请教这方面的问题,还提到小江流域的水利堤防建设,也不堪如人意。这些事情不该我来问的,但是底下的声音传上不来,要真出问题,只怕心会不安……”

  “你的做法是好的,我在这个位子,给下面人包围严严实实,就算要与民间人士交流,都是下面安排好的,我看这份报告后面的判断也不是危言耸听。”徐学平说话时的神情很沉重,张恪没有无限制的扩大,只将在林场的见闻说给他听,他就知道省林业系统存在的问题有多严重。

  至于省水利系统,手里没有像林大教授联合做出的调研报告,无法妄加评论。

  徐学平带着沉重的心情去省政府,张恪让周游回省城,赶紧找人拟定一个林纸一体化的方案草稿来。

  周游问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