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644
作者:更俗      更新:2020-08-07 07:10      字数:4732
  工程扩建完成之后,新增的远洋运力需求就将达到每年四百万吨,”叶建斌说道,“内地的海运业,远洋运输能力极为薄弱,新增远洋运力过多的依赖于日、韩海运企业,并非我们希望看到的局面……”

  东海联合钢铁集团的扩建工程还是徐学平在东海省长任上从日本拿到相当于十亿美元的日元贷款才成功实施的,两年工程建设,今年下半年就能建成投产。虽说正赶上经济危机,但是国内由于实施多项刺激经济的宏观调控政策,国内的钢铁需求还算旺盛。

  锦湖在东海省内的影响力不容置疑,对东海联合钢铁集团的影响力更不容置疑。

  虽然不奢望能比日、韩海运企业提高海运价格,但是能拿下东海联合钢铁的矿石海运订单,南洋海运就能维持当前的海运业务规模,甚至能加大在低谷期的发展规模;锦湖商事同样能将南洋海运因发展所新增的大型货轮订单带回给国内的造船企业,并促进造船企业向东海联合钢铁增加钢材订单……

  锦湖商事就是要在现有体制下、利用国内深厚的人脉网络以及锦湖的现有力量,成为积极向产业渗透的大贸易商,发挥资源协调的作用。

  陈文聪、马文渠等人这些天对锦湖商事的宏大愿景有所了解,却是这短短几句话对锦湖商事的宏大愿景有更深刻的理解,也能看到与锦湖商事的紧密合作能带给他们什么。

  世间没有一厢情愿的恋爱,也没有一厢情愿的合作。

  张恪同时应允。为了保证马家的权益,马家可以选择在一定年限后将对锦湖商事的债权转换成对锦湖商事的持股,也可以放弃该项权利收回本金与年息。

  对锦湖商事的债权有锦湖商事对南洋海运的股权作抵押,马家甚至不用去考虑锦湖商事未来的偿还能力。

  这个方案保证马家的资本金悉数流向南洋海运集团,并且降低了马家要承担的海运业前景不明朗的风险,最现实的好处还是锦湖商事有能力帮助南洋海运更顺利的渡过当前经济不景气时期——锦湖商事就借机一步将触手伸进海运业。

  张恪出于大局的考虑,将锦湖将阻止印尼排华骚乱蔓延的功劳推给中央政府。这个善意的谎言不仅能迎得中央高层的好感,同样会让陈文聪、马文渠等人相信锦湖在国内有着更深厚的基础。

  经历过印尼排华骚乱,马文渠、陈文聪等人虽坐拥巨亿财富,甚至可以说富可敌国,宅前宅后、出行入户都有保镖围护。但是国家政治势力之前,依旧有如风雨中的飘萍无依无靠,在不丧失对企业控制权的前提下,去抱一抱粗大腿,是很难拒绝的。

  张恪临时提出的方案,的确能让马文渠砰然心动,马文渠当即表示会立即召开南洋海运的董事局会议考虑张恪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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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车从香港国际货运四号码头离开,从后视镜还能看见码头上堆栈如高楼的集装箱。

  “国内为了摆脱亚洲金融危机对国内经济的影响,拉动内需,加强基础设施建设,这个政策是正确的,不过也会有负面影响,”张恪说道,“内需拉动起来,特别是基础设施的大规模投资,会使国内钢材、水泥等原材料的价格居高不下,地方政府与民营资本都会有投资钢铁产业的冲动与渴望啊……近年来许多新建的钢铁项目,多是利用日本的技术,对铁矿石原料的要求很高,国内铁矿储量虽然很高,但是铁矿品位很低,不能满足新增钢铁项目的原料需求,维持生产只能依赖对海外优质铁矿资源的进口。我以为今后十年,国内钢铁行业也很难摆脱对日本技术的影响,持续上项目,持续的增加对海外铁矿资源的依赖,而国内海运企业的远洋运输能力很薄弱,是短腿……”

  说到这里,张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嘴角挂着无奈的笑容,说道:“似乎可以看到处处给人家卡脖子的未来啊。”

  “即使处处给人家卡着脖了、处处给人家剥削,对国内一些人来说,人力成本只有美国四十分之一的十三亿人口,成了可以肆意挖掘的最大天然矿产了。”叶建斌颇为讽刺的说了一句。

  孙尚义温和的笑了笑,他在考虑张恪描述的经济前景会给海运业带来多大的机遇。

  当然了,没有经历过一遍,很难理解中国在十年之后对海外资源的依赖程度之严峻。

  一方面是国内庞大的市场自身对钢铁有很高的需求,一方面全球制造产业向中国大规模的转移,增加了对钢铁的需求。九七年,国内钢铁总产量首次突破一亿吨,坐上世界钢产量第一的位置,但是九八年到零三年,又迎来国内钢铁产业的高速建设期,民营重型化是这段时间的一个鲜明特征,民营资本大规模的涌入钢铁行业。

  零一年之后,国内钢铁产能就开始猛烈的释放出来,钢铁产量以高歌猛进的姿态增涨着,到零八年,中国钢铁产量超过五亿吨。钢材产量不仅稳居全球第一,还超过第二名到第八名国家钢铁产量之和。届时,国内仅钢铁业对远洋运力的需求就接近五亿吨,是原油远洋运力需求的三倍,需要此时的南洋海运需要五十家才能满足国内钢铁产业对远洋运力的需求。

  “南洋海运虽说在马六甲区域远洋运输能力位居第二,但是跟全球的海运巨头,特别日本、希腊的几大运企相比,规模还很小,远洋运输能增涨个十倍,差不多才能对国内对海运的依赖产生明显的影响……”张恪沉吟片刻,将他计算的结果告诉叶建斌、孙尚义,“我们能对南洋海运的直接注资,跟对未来的需求相比,无异于怀水车薪,还要引导更多的资金注入南洋海运……”

  叶建斌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正是我们要干的活吗?”

  成立锦湖商事之前,锦湖更多的还是在体系内部进行资源协调,成立锦湖商事之后,则可以在更广阔的领域发挥资源协调的作用,可以横跨产业,对之前影响不到的产业施加直接影响,将更多、更大型的企业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这也意味着更大的权力。国内的现有体制还无法限制锦湖商事以这种模式对国内的产业施加影响、进行渗透,当然,锦湖商事的重心在外不在内。

  张恪眼睛瞅着叶建斌、孙尚义,不知道孙尚义对叶建斌与孙静香之间的事情是不是有所察觉。

  锦湖商事具体而微的业务工作由肖晋成、蒋薇、周一平等人各自负责起来,但是锦湖商事成立的目的就不是以发展稳定的业务为目的。孙尚义在东南亚华商群体里有影响力,而叶建斌对国内的体系以及锦湖现有的人脉网络操作起来如鱼得水,让他们两人共同负责锦湖商事应该是最适当的配合,只是两人中间塞了个孙静香,就有些诡异了。

  张恪只能掩耳盗铃的无视孙静香的存在,再说建邺的青年公寓里还赖着一只让人头疼的小妖精,不过他人在香港,身边有唐婧,他只能将所有的心思都投在这小妮子身上。

  第854章 精力组织大转移

  从国际货运码头到新启用的机场有段路,此时晴空万里,车行驶在滨海公路上,可以看见大片像蓝宝石一样澄净的海水。

  唐婧的电话打进来,问他们有没有从码头出发,她人已经到机场了。

  “我们已经从码头出发了,很快就会到机场……”张恪告诉唐婧,“飞机快到香港境内了吧?”

  唐学谦、宋培明率领海州招商引资代表团今天抵达香港,唐婧今天没有随张恪到码头参观南洋海运到港的大货轮,而是准备着先赶去机场接机了。

  张恪与孙尚义、叶建斌这边也从码头赶去机场接机。

  由于这次华人资本从印尼撤离的规模巨大,又极为仓促,锦湖商事也是在仓促间成立,要将产业资本引导转移到国内,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最先的好处,当然要想着先留给海州。

  张恪到香港后,在郭松延、陈文聪的引领下,与印尼华商代表进行密切的接触,一方面是为锦湖商事的直接引资做准备,一方面也通知海州市那边赶紧组织有融资需求的企业来香港与印尼华商接触。

  时间很仓促,也来不及安排印尼华商们到内地去。

  也就一周左右的时间,唐学谦、宋培明做了大量的工作,这些过来招商引资的代表团阵容庞大,张恪他们赶到机场。从建邺飞来的航班已经降落,唐学谦率领着代表团在接机大厅里等着,在代表团的队伍里看到李明学、李毅华、陈静、郁萍、丁文祥等熟悉的身影,许思的舅舅施卫忠这次也随团到香港来。

  张恪三步并成两步走进接机大厅里,迎着唐学谦,笑着说:“紧赶慢赶,还是慢了半步,唐伯伯,你们刚下飞机,现在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吧……晚上给你们接风洗尘。与印尼华商的见面安排在明后天。”

  孙尚义、叶建斌也热情的过来跟领队的唐学谦、宋培明寒暄。

  市长苏逸群也在队伍之中,海州市一二把手这次都出动,为了体现对这次招商引资活动的重视。苏逸群似乎完全忘却他与张恪之前的矛盾,表现得极为热情。

  形势比人强啊,容不得他不低头,就是李远湖对锦湖的好感也日益渐生。

  张恪对苏逸群也能保持基本的礼遇,苏逸群毕竟是李远湖的人,虽说后来也受到冷落,但是在锦湖获得强势之后,苏逸群在海州也没有再拖后腿,锦湖也要有容人的度量,将一些中间摇摆的力量给拉拢过来。

  唐婧小鸟依人的挽着她爸爸的胳膊,在张恪站在接机大厅里跟大家说话时,也会偶尔扯一扯张恪的衣袖,十分甜蜜的模样。衣着端庄的蒋薇负责具体的接待工作,安排代表团的成员出接机大厅,大巴车停在接机大厅前的场的上。

  唐学谦、宋培明都坚持跟大家一起坐大巴车,孙尚义、叶建斌当然也上大巴车陪同,上车前,张恪跟许思的舅舅施卫忠说上话:“小舅你有没有跟许维姐联系上?要么我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参加晚上的接风宴?”

  黄昏时分,暮色四合,天边的夕阳纯净的照射车窗玻璃上,车窗玻璃像一面闪耀着金红光芒的镜子。张恪站在车门旁给许维拨电话,等电话接通的时间,跟施卫忠说道:“这些要参加洽谈的印尼华商中,有几家轻工企业要迁出印尼,我看过资料,有两家条件非常好,虽说在这些骚乱中受到冲击,损失比较大,但是根基还在,很适合农机厂跟他们合作——再说了,他们急于撤出印尼,我们肯定能占到便宜的,”张恪嘿然一笑,又说道,“我让人提前将农机厂的资料交给他们了,明后我再让锦湖派工作人员配合你们一下,争取谈成初步意向就直接将他们接到海联去实的参观一下。”

  农机厂是最早的名称,海州控股对农机厂实行改制,农机厂就更名为海州机械公司,后来又将海州市轻工局所属的机械、设备制造企业都并入海机,更名为海联轻工集团,由施卫忠为首的管理层对海联轻工进行参股经营。海州的轻工设备制造基础薄弱,人才、技术储备都没有优势,虽说海联轻工这几年有很大的发展,但是在国内行业还没有什么影响,毕竟高楼大厦不能建在沙滩上。

  电话接通了,张恪让许维直接去半岛酒店汇合,施卫忠笑着说:“还要多谢你能将这事放心上……”

  “小舅的事,我能不放心上?”张恪笑着说,“市里这次不是决定要求海州控股进一步放宽管理层持股的限额?市里要筹措更多的资金用到其他方面,也同时为了提高管理层更高的积极性。具体的方案,我还不大清楚,总归是持股越多,要付出的溢价成本也越高,免得留下给人垢病的后患,国有资产总不能贱卖,甚至会允许职工持股。这次要能打下基础,海联轻工会有大的发展,放眼日后,小舅这次也要将持股的限度用足,参股的资金不用担心,许思姐手里有闲钱,千儿八百万的没什么问题……”

  张恪对许思总是心存愧疚,虽说许思名下有着大笔的资产,她却从没有想过要享用这笔财富,市里决定对沙田东区进行商业化改造,许家最终彻底的跟沙田告别,在市里新购了一套商品房,还是许思与许维各拿一半凑出十多万给家里;许思的父亲许海山依旧是海联轻工的普通职工,只是不会再面临以前的困境。

  对许思的命运,施卫忠心里虽有遗憾,但是似乎也看不到更光明的前途了。在锦湖的光辉下,一切都显得黯淡无光,谁能想到海州会成长出张恪这么个怪胎?似乎天生就是来满世界捞财富的,对人也好,对事也好,又总是极有分寸,对海州的贡献也大,就是这次到香港招商引资活动的费用也都由锦湖赞助。即使看到张恪刚才与唐学谦的女儿亲昵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施卫忠也不会奢求张恪与许思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