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15
作者:窗边的小豆豆      更新:2020-08-17 00:55      字数:4718
  ,但校长的声音却不知为什么永远永远地留在了豆豆的心中。

  春天,豆豆进巴学园的第二个春天,已实实在在地近在眼前了。校园里的树木已经开始生机勃勃地吐出鲜绿的嫩牙。花坛里的花也在竞相开放。番红花、喇叭水仙花、三色紫罗兰等,一个接一个地向巴学园的学生们道着首次见面时的问候话:“今后请您多关照啦!”

  郁金香也长高了,仿佛在伸展着腰枝,樱树上含苞欲放的花蕾则正在微风中翩翩起舞,那姿态就好象在运动会上等待着起跑的命令。

  住在游泳池旁边的那个小小四方形水泥池子里的以黑龙睛为首的金鱼们,也都一反冬季里一动不动的常态,十分悠闲自得地游动起来了。

  面对万物争辉、生机盎然的万千景象,不用谁多嘴点破,人们立时就明白:春天来了!

  回想起当初豆豆在妈妈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巴学园的那天早晨,她曾为地面上长出的校门而感到吃惊,看到电车教室时又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随后又认定了小林宗作校长“真是自己的朋友”,从那时算起,刚好一年的时光过去了。如今,豆豆她们已经幸运地成为神气活现的二年级学生了!而一年级的新生则和豆豆当初入学时一样,两只小眼睛也是闪动着惊奇的目光跨进了校门。

  对于豆豆来说,这一年的确过的很充实,每一个早晨都是在急不可待中送走的。尽管对走街穿巷的化装广告员的喜欢还依然如故,但她已经知道自己身边值得喜欢的事物实在多不胜数。被以前那所学校以“无法管教”为理由迫使退学的豆豆,现在已被培养成最具有巴学园风格的学生了。

  然而,“具有巴学园风格的学生……”,对于这个提法,家长们在某些方面也确实有所担心。就连信任校长、把孩子放手交给校长的豆豆的爸爸妈妈偶尔也在心里嘀咕过:“不要紧吧?”更何况那些早就对小林校长的教育方针持半信半疑观点的家长了,他们之中有的仅以目前的事实就企图做出结论,于是便产生了一个想法:“再把孩子放在这里不管,可就不得了啦!”

  持有这种想法的家长终于给孩子办理的转学手续。可是那孩子却流着眼泪舍不得离开巴学园。值得庆幸的是,豆豆这个班里没有一个转走的;而上一个班里就有位男孩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握着小拳头一声不吭地拍打着校长的后背,他膝盖上以前摔倒时留下的疮痂也跟着一晃一晃的。校长的眼圈也红了。但这位男孩最后还是被父母领着走出了校门。他一次又一次地回过头来向大家挥着手,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

  不过,令人难过的事也就是这一件,而新学期里每一个必然会充满新奇和欢乐的日子正在那里等待着已经升入二年级的豆豆。

  那背在背上的书包也早已同脊背结成了好朋友。

  豆豆让妈妈领着到日比谷公共会堂去看芭蕾舞《天鹅湖》。这是因为《天鹅湖》里将有爸爸的小提琴独奏,而且参加演出的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芭蕾舞剧团。豆豆还是第一次观看芭蕾舞。那白天鹅公主头上戴着一顶鸩硬拥小巧玲珑的凤冠,简直就象一只真白天鹅在空中轻松自如地翱翔(在豆豆眼里就是这样看的)。王子的舞蹈表示他已经爱上了白天鹅公主,所以对公主以外的其他女子,任凭别人怎么劝说,都坚决“不要”!最后二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很亲密地跳起了舞蹈。音乐也非常非常令人开心。甚至回家以后豆豆还一直想着这场芭蕾舞剧,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因此,第二天早晨刚一睁眼她就蓬头散发地跑到正在厨房干活的妈妈身边,说道:“我想好了,间谍、广告员、车站的检票员,这些我全都不干了!我要当跳白天鹅的芭蕾舞演员!”

  妈妈并不感到吃惊,只是说:“是吗?”

  对于豆豆来说,虽然看芭蕾舞还是第一次,但以前就多次听校长讲过,美国有一个女舞蹈家,名字叫依莎德拉*丹简,她的舞跳得非常漂亮,和小林校长一样,丹简接受了旋律教育法的影响。自己尊敬的小林校长都说很喜欢丹简,豆豆本人当然就更对她肃然起敬了,即使从来没有见过面,也觉得感情上和这位女舞蹈家很亲。所以在豆豆看来,自己要当一个跳舞的人也是很正常的。

  说来真巧,刚好最近巴学园来了一位教旋律乐的老师,他是小林校长的朋友,在学校旁边有一所舞蹈练功房。于是妈妈就请那位老师帮忙,允许豆豆每天放学后到那所房子里接受训练。妈妈决不自己开口说“你要做什么什么”,但只要豆豆说出“想干什么”,妈妈马上答应,从不多问,并替她办好孩子们无力解决的手续。

  豆豆开始到那所练功房去接受训练了,她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恨不得明天就能成为跳白天鹅的人。可是,那位老师的教授方法却有点古怪。除了在巴学园做的旋律体操外,有时正伴随钢琴或唱片里的音乐轻松自在的走着“山上晴天”的舞步,老师突然叫了一声:“停!”

  学生们就以各自正在做的各种各样的姿态形成一个静止的动作。与此同时,老师也大叫一声“啊哈”和学生们一起做出“翘首望天”的姿势,或者双手抱头蹲下身去,做出一副“痛苦之人”的样子。

  然而豆豆脑海里的形象却总是那只头戴闪光桂冠、身穿轻飘飘白色衣裳的白天鹅,既不是什么“啊哈”,也不是什么“山上晴天”。

  有一天,豆豆鼓足勇气来到那位老师跟前。老师虽然是位男子,额前的头发却剪得跟女孩子的刘海差不多,而且还有点卷曲。豆豆把两臂张开,象天鹅似的一扇一扇的说:“不跳这样的舞吗?”

  只听这位高鼻梁、大眼睛、面庞漂亮的老师说道:“在我这儿,不跳这样的舞。”

  ……从那以后,豆豆慢慢地就不再去这位老师的练功房了。说起来,对于那种不穿芭蕾舞鞋、赤着脚一圈一圈飞跑着做出自己想象动作的练习,豆豆也确实还是喜欢的。但她毕竟更向往戴上那顶凤冠。临分别时老师对豆豆说:

  “跳天鹅也很好,但若是跳自己编出来的舞蹈,你恐怕会更加喜欢的吧?”

  豆豆长大以后才知道,这位老师原来就是日本自由舞的创始人,名字叫石井漠,正是他给这条小街上的东横线命名为“自由冈”的。尽管豆豆就要离开了,这位当时已经五十岁的石井漠老师却仍在真心实意地想把“自由起舞的乐趣”告诉给年纪尚小的豆豆。“瞧见了吗?这位是今天上课的老师,要教给我们许许多多的知识呢!”

  校长说着把一位男老师向大家做了介绍。豆豆仔细地把这位老师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总觉得这位老师的外表有点不一样。身穿带条纹的无领短上衣,胸口里露出里面的布衬衫,脖子上没有扎领带,而是搭了一条毛巾。下穿一条藏青色的细腿布裤,上面好象还补了补丁;脚上穿的不是鞋,而是日本式的布袜子,而且头上还戴着一顶有点破旧的草帽。

  那么,豆豆她们现在是在哪儿呢?她们这会儿正在九品佛池塘旁边。

  豆豆好奇地把这位老师打量了一会儿以后,发现好象在哪儿见过。

  “嗯……,在哪里见过呢?”

  脸被太阳晒的黝黑黝黑的。虽然有皱纹,但却显得很和善。腰上系着一条类似皮带的黑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根烟袋,这烟袋好象也不陌生……

  “啊,知道了!”豆豆终于想起来了。

  “老师,您就是经常在河边那块地里的农民伯伯吧?”

  豆豆非常高兴地这样问道。于是,这位脚穿布袜子的老师露出洁白的牙齿,满脸皱纹地笑着说:“是啊!你们到九品佛寺去散步时,不是常从我家门前路过吗?这会儿正开满了菜花的那片地,那就是我家的呀!”

  “啊!太好啦!伯伯今天就是老师了!”

  豆豆和同学们都兴奋极了。但这位心地善良的伯伯却挥着手说:“不,不,我不是什么老师,是种地的。今天是受了校长先生的委托才来的。”

  校长和农民老师并排站到一起后,说:“不!从现在起就请您教我们种田,在种田方面您就是我们的老师。这就和学习做面包要请面包师给我们当老师一个样。好吧,就请您马上指挥孩子们一样一样地开始学吧!”

  在一般的学校里,对于要给学生传授某种知识的人,肯定会有什么“老师资格”啦等各种各样条件限制的,而小林校长却根本不管这些。他认为,必须让孩子们看到实物,这是非常重要的一课。

  “那么,就开始吧?”农民老师说道。

  大家脚下这块地方是九品佛池塘周围最幽静的一个场所,池中映着树木的倒影,简直令人身心陶醉。为了有一个放铲子、锄头等一般农具的库房,校长实现就已经运来了一辆比普通电车小一半的电车。这辆半大的电车静静地躺在预定的那小块田地的正中,显得小巧而别致。

  农民老师叫学生们从电车里把锄头、铲子拿出来,然后就从第一项拔草开始了。农民老师给大家介绍了有关消灭杂草的知识,诸如“杂草怎样顽固”呀,“杂草种类不同,有的比庄稼长得还快,所以把庄稼的阳光给遮住了”呀,还有什么“杂草是害虫最好的防空洞”呀,什么“杂草会把养分从土壤里吸光,所以庄稼就长不成”等等,一样一样地都教给了大家。而且边讲边不停地用手把杂草拔掉。大家也都跟着样子去做。接下来,这位老师便一面实地操作给大家看,一面讲解种田必需的知识。其中有用锄头锄地、打拢、萝卜种的做法,以及怎样施肥等等。中途还发生了一件事,有一条小蛇探出头来,差一点咬住了上年级那位阿泰同学的手指头。但农民老师却安慰他说:“这一带的蛇没有毒,只要你不去惹它,它是不会主动咬你的。”

  总之,农民老师不仅教大家种田,而且还趣味横生地讲了有关虫呀,鸟呀,蝴蝶呀,气候呀等各方面的知识。他那双粗壮厚实的大手仿佛在向人们证明,所有讲给孩子们的知识,都是他亲身体验、亲身发现的。孩子们都出了一身透汗,在这位农民老师手把手的指导下,终于干完了田里的活儿。尽管那些田垅还显得有点松松垮垮,但无论从哪个方向望去,呈现在眼前的毕竟可算是一块管理的完美无缺的农田了。

  打从这天起,巴学园的学生每逢再遇到这位农民伯伯,老远老远就满怀敬意地大声打着招呼:“农民老师——”

  农民老师有时也把自家地里多余的一点肥料撒到学校的田里去。同学们的农作物长得很顺利。每天都有人到田里去查看一遭,而且每次回来都把观察到的情况报告给校长和同学们。孩子们现在知道了:“自己撒下的种子将会生根发芽”,这该是多么奇妙、多么以外、又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大家只要有几个人凑到一块,马上就会谈起田里作物的生长情况。

  当时正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全世界到处都发生了一件件令人恐惧的事情。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每天都在谈论这小片庄稼地的孩子们暂时还处在和平环境之中。豆豆放学后就走出了校门,跟谁也没有搭腔,连“再见”也没有说,口中念念有词地快步来到自由冈车站。豆豆这会儿就好象在说单口相声,嘴里不停地念着一句难懂的话:“等等力溪谷,饭写爨!”

  要是有谁到身边讲一句:“寿无限,寿无限,把佛光磨穿。”

  她马上会把口里那句话忘个一干二净,假如自己“嘿——嗨!”叫一声跳个水坑,就再也想不起来了,因此她拿定主义最好还是在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幸亏在电车里谁也没有跟自己搭话,并尽量不去搜寻什么有趣的事,因而也就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总算很顺利地在回家那一站下了电车。出站时,站上那位认识豆豆的叔叔向她招呼道:“你放学了?”豆豆这时本想说一声:“我回来了”,结果又怕一下子说成“我回来炊爨!”所以便连忙用左手捂住嘴,用右手向这位叔叔打着再见的手势,朝家里跑回去了。

  一到家,豆豆在门口就对妈妈用最大嗓门喊道:“等等力溪谷,饭写爨!”

  一时间妈妈还以为这是在学什么“四十七壮士复仇”或“打擂取胜”的台词呢!不过妈妈很快就明白了。

  豆豆喊的这句话里,“等等力溪谷”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那里有小河、瀑布和森林,是东京的游览胜地之一,地点离豆豆所在的巴学园不远,从自由冈车站只要乘三站路就到了。所谓“饭写爨”,妈妈知道是指在那里用饭盒做饭,搞一次野炊的意思。

  这时妈妈心里不禁想道:“这句话我是理解了,可亏得豆豆能把这么难的话记下来!看来只要是自己感兴趣的事,孩子们是完全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