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429
作者:白色蝴蝶      更新:2020-08-17 02:48      字数:4527
  多谢九皇弟提醒,不然的话说,说不定我就真的要走到歪道上去了。”

  言语之中全是诚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六皇兄不必多礼。”宇泓墨微微一笑。

  幸好宇泓瀚是聪明人,只一提点便能够醒悟过来,这也是他当初愿意帮助宇泓瀚的原因。俗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他可不像让宇泓瀚拖了后腿。而以后……只要宇泓瀚够聪明,够清醒,知道怎么样选择是最好的,那么无论遇到什么情况,自己就都还有周旋回寰的余洪荒红云传最新章节地,能够为元歌撑起一片晴空。

  宇泓瀚屡屡的示好,宇泓墨当然能够清楚地察觉到。

  但是,比起来所谓的友情和亲情,以及患难扶助之类的感情,他更愿意相信利益交换的稳固性。毕竟,对宇泓墨来说,天底下只有一个裴元歌能够让他完全相信,除了元歌,没有第二个人,就连裴诸城,敬重之余,他也抱持着怀疑和警惕,何况是宇泓瀚?

  “九皇弟说得对,如果宇泓烨想要靠真本事,光明正大地竞争的话,那反而是最简单的情形,我们反而不必担心。”宇泓瀚缓缓地点头道,“真正该担心的,是宇泓烨会不会在私底下耍什么手段,设计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你我?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宇泓墨起身,来到床边,遥望着外面花红柳绿的春景,幽幽地叹了口气。

  “是啊,这才是我们真正要提防的……”

  因为时疫肆虐的关系,春季的美景根本无人欣赏,转眼间已经是春末夏初,草木已经完全的舒展开来,浓翠如茵,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绿色,沁人心目。

  裴元歌撩起马车窗帘,望着郊野繁花绿茵的美景,让人块垒全消,心中充满了平和宁静之意。

  她这次染上时疫,缠绵病榻,险些丧命,将宇泓墨吓坏了,强要她在床上多躺了十多天,紫苑天天变着花样做药膳,连同各种补身的汤药流水介地往正房里送,前不久才刚允许她走动,正巧便得了春上居传来的消息,知道颜明月如今正在白衣庵休养,刚刚结束了一个疗程,正好能够相见,便乘坐马车,带着随从往白衣庵过来。

  数年不见,白衣庵依然人烟寥落,僻静如初。

  颜明月早得了消息,知道她今天过来,欣喜不已地迎到了庵门前,两人久未见面,彼此都十分欣喜。

  因为之前颜昭白说明月情形不好,以至于他甚至有了轻生之念,因此裴元歌也十分担忧颜明月的身体,见面后更是着意打量。

  或许是因为身子骨不好的缘故,颜明月成长十分缓慢,三年未见,她的身量容貌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反而身形更消瘦伶仃了些,这样温暖的天气,却依然披着大红色镶白狐狸毛的披风,可见身体比三年前更差了。不过,她的神情却依然像三年前那般平和温淡,眼眸中一派悠然从容,虽然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却似乎还好。

  何况她能够迎接自己到庵门前,应该不像颜昭白说的那样严重。

  “前段时间时疫猖獗,源头又是从春上居那带的水源而起的,再加上你身体素来不好,我一直很担心。”裴元歌仔细打量了一方后,终于稍稍放下心事。

  颜明月浅浅一笑:“疫病的源头虽然是春上居那一带的水源,不过因为我的病,不好见外人,总是越清静越好,所以一直斗殴在白衣庵休养,水源也都用的是这里的,因此并没有受到疫病的影响。倒是你,听哥哥说,你染上了疫病,把我吓坏了,唯恐你会出意外。而哥哥又打听不到皇宫里的准确消息,我心急得很,还是后来你醒了,派人来春上居问我的情况,知道你没事,我才放下心事。”

  她神情悠淡时,容貌只可说秀丽,令人看着心中舒服。

  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她一笑起来,整个人便立刻染上了一种特别的光芒,并不刺眼绚丽,却充满了温和宁谧之感,犹如明月清辉,令人见之忘忧。这种奇特的魅力,裴元歌还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看到过。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对颜明月有着格外的好感吧?

  两人说着话,携手往白衣庵中走去。

  颜明月借住在白衣庵后院,然而,在经过一处殿堂时,颜明月却突然顿住,对着裴元歌笑道:“别的神佛菩萨,你不拜倒也算了,这个菩萨你倒是很该进去拜一拜!”

  裴元歌微微一怔,往里面一看,却见是送子观音,就知道被打趣了,不由得面色一红,瞪了她一眼道:“我还以为明月你是个世外仙人,从不问红尘俗事,居然也会打趣我?”

  “别说什么仙人俗人,你倒是拜不拜?”颜明月笑着道,“我身体不太好,只怕没精力陪你太长时间,过会儿咱们就只能到屋子里说话了。到时候你可别怨我不够朋友,明明请了你到白衣庵来,结寻花册5200果连一尊菩萨都没有陪你拜。”

  虽然知道颜明月在打趣自己,裴元歌却还是步入殿堂,诚心跪下。

  说起来,她和泓墨成亲也将近一年了,又素来是专宠,但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怀孕,心中说不着急也是骗人。毕竟身在皇室,子嗣问题比高门大户更来得重要,何况她也真的很想和泓墨的孩子。但不知为何,就是迟迟没有音信传来,泓墨一直安慰她不要紧,但她心里却是着急的。

  虽然说泓墨待她真心诚意,不会有其他女人,但如果她能够怀孕,泓墨所要面对的压力总会小些。

  裴元歌双眸紧闭,诚心诚意地祈祷着。

  “元歌,你不要担心。”旁边传来颜明月温柔的安慰声,随即,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我看你的面相,似乎是劫后余生之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会在子嗣上有缺憾的。再怎么说,你和九殿下成亲还不到一年,中间你又病了好几个月,没有消息也是正常的,你别心思太重,那样对身体不好,反而更加难以有孕。”

  她的声音如同棉花般柔软温暖,如春风般将人心抚平。

  裴元歌笑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居然懂得看相了?”

  “因为生命的缘故,我自小就看了许多的佛经道经,其中也有些相书,都是看着玩的,久而久之,也就有了些心得。”颜明月声音清浅,“所以说,我不是在安慰你。这次时疫本来情形难料,可是突然就有一个李大人出来,找到了时疫根源,以及救治的办法,结果元歌你安然无恙。可不就是我说的劫后余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闻言,裴元歌心中却微微一动。

  这次时疫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尚不能够定论。但如果颜明月所说的劫后余生之兆是真的话,或许指的不是这次时疫,而是她的重生?原本是前世的孤魂,老天爷却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能够弥补前世的遗憾,既然如此,想必老天爷也不会在子嗣上为难自己…。

  想到这里,裴元歌的心情倒真的好转了许多。

  “既然你这样懂得看相,那你给自己看相如何?”裴元歌玩笑着问道。

  “你没听过吗?医者不自医,卜者不自卜,因为人都是这样,无论看别人怎样准确,牵扯自己身上,便都乱了。”颜明月说着说着,眼神忽然慢慢地飘渺起来,思绪幽远,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中居然破天荒地带了些许的惆怅和忧伤,眼眸也微微地垂了下来。

  悠淡的话语中,却包含着令人深思的道理。

  “如果说人都是这样,看自己是乱的,看别人是准的话,那在我看来,明月你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会好好的!”想到颜明月的病,裴元歌心中不由得浮起了深深的伤感,但转瞬即逝,“我觉得,老天爷有时候的确很残忍,但是,它还是有心的,像明月你这样的人,老天爷不舍得就这样断送,它一定会给你希望的!”

  连重生这样荒诞的事情,都能够发生在她身上,没道理老天会让明月就这样香消玉殒。

  被她话语中的笃定,所触动,颜明月不由得动容,凝视着裴元歌的眼睛。那样澄澈如秋水般的眼睛,充满了如瀚海般强大的信念,似乎那不是她随口说来安慰自己,也不是一厢情愿的相信,而是确实的有着什么凭证似的……。

  颜明月性情单纯,但心思却是十分坚定的,很少会被别人影响,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和裴元歌见了两次的面,便有两次被裴元歌话语中所蕴含的情绪触动。

  第一次就是她和裴元歌第一次见面,她问裴元歌人是否有来世,裴元歌回答说,如果有着坚定的信念,有时候连老天爷都能够感动,给人再来一次的机会,完成前生的遗憾。

  第二次就是现在。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但裴元歌就是那样信誓旦旦地说,前面还有路,信誓旦旦到了……。连她也不由自主地被感染,因为元歌的相信,而相信前面有路,将原本陷在深渊中的心一点一点地拉扯出来。

  第313章

  颜明月本想说些诸如“但愿如此”“借你吉言”之类的话语,她从出生开始,身体就不好,听多了别人的安慰话语,也很习惯应对这种话。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裴元歌的眼睛,颜明月却突然觉得,她说不出那样的话来,面对元歌的诚挚和深信,这样的话,显得很虚伪……

  “元歌,你知道什么叫做奇迹吗?”颜明月说着,散步一样随意走着。

  裴元歌却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并没有接话。

  “对我来说,如果有一天,我的病能够好——”颜明月忽然顿住,秀丽的脸上浮现起一种无法言语的表情,“不,我已经不期待它能够好,只要……它能够让我一直活着,不会很快死去,对我来说,这就是奇迹。可是,只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发生了,这才叫做奇迹。但明明就是不可能的,又怎么会发生?”

  裴元歌听得心中一阵疼:“明月!”

  “我一直都知道,奇迹是很渺茫的事情,甚至,是不可能的是情歌。可是,很奇怪,有时候听元歌你说话,我会莫名地觉得,好像这天底下真的有奇迹曾经发生过,也许我也会遇到,会出现奇迹。”颜明月说着,觉得身体有些疲惫,便在一边的花廊上坐下,“我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裴元歌在她旁边坐下:“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会好起来,又有谁会相信?有时候,人的意志力,比医药更加有用。”

  颜明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道:“元歌,我不敢去相信。”

  “为什么?”裴元歌不解。

  颜明月犹豫了下,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凝视着眼前灿烂的繁花,道:“元歌,也许你已经知道了,我这病是在胎里落下的病根,从记事起,我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虽然爹严禁别人在我跟前闲话,可是下人们的议论是堵不住的,我知道我自己活不长,也许十岁,也许十五岁,也许十六,也许就是明天,我随时都可能死掉……。我不知道,别人最早明白的词语是什么,我最早明白的词语,就是死亡,而且它随时都会降临在我身上。”

  裴元歌想象着颜明月的处境,不自觉地为她感觉到哀伤。

  “元歌,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颜明月忽然转过头,素来澄澈明净,宛如一汪宁静池水的眼眸,第一次掀起了波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豁达,很明朗,很淡泊世事?就算清楚地知道,我随时都可能会死,却还能够看破生死,从容对待?元歌,你是不是这样认为的?”

  裴元歌下意识地想要点头,但看着眼前有些异样的颜明月,却突然点不下去这个头。

  颜明月的眼眸中带着一股奇异的光芒:“元歌,你错了!我没有那么淡泊世事,勘破生死。其实,我也怨恨!为什么从出生开始,就随时笼罩在阴影的人是我呢?为什么我承受所有的苦楚,天天喝着苦涩的汤药,一次又一次接受针灸,艾炙,接受所有治疗办法,承受着病发的种种痛楚……为什么我这样努力地想要活下去却不能够,而有的人却能够轻易舍弃性命?为什么老天也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是他?”

  越说到后来,颜明月的情绪就越激动,声音也越高亢。

  那些在真实存在,却不能够对任何人说起,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