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90
作者:圣妖      更新:2020-08-17 05:14      字数:4460
  人视而不见,荣恩脸枕在叠起的双手上,睡着时候的南夜爵,物管柔美了许多,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很是温顺。

  她蹑手蹑脚起身,将被子盖过男人肩膀,荣恩来到阳台,司芹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她满面愁容,难道,她真要连奶奶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吗?

  今天,新闻的头条无疑都是爵士设计部高管夏飞雨撞死孤寡老人,大篇幅的报道,恨不能将这个消息送入每个尽可能到大的地方。

  一处破旧的楼房前,这儿都是廉价的租户,一家子租住十来平米的一间,一个月也就5、600的样子。靠西的房间内,里面住着的女子在邻居眼中很神秘,她出入都会带着顶很大的帽子,基本上没人见过她的脸。

  21寸破电视中,夏飞雨双手捂着脸在画面中哭,右上角,是老太太被送入医院时的照片。

  电视前,女子两手捂面,失声痛哭起来,“啊--啊--”

  她撕心裂肺地弯下腰,脸上已经狼狈不已,“奶奶,奶奶--”司芹唯一的亲人不在了,奶奶走了,她扑到电视前,双手握着拳砸着画面中那张脸,“夏飞雨,我要你不得好死,你等着!”

  老太太死的时候手中握着张纸,当时已经被血染红了,但司芹知道,那是她写个***电话号码,让她想念自己的时候就去公用电话亭打给她,而当时,奶奶必须要穿过萧林路过去。警察局的人出来说,当时夏飞雨不是逃逸,而是拨打了救护车后再去警察局自首的,这种官家的话,只不过骗骗百姓罢了,无权无势,还不是他们说了什么就是什么?

  “奶奶,对不起……我现在不能露面,对不起……我连你的最后一面都看不见……”司芹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双眼狠狠瞪着电视中的夏飞雨,“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隔壁的,死叫什么,哭丧啊?!”

  这种房子隔音效果很差,就来走路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司芹用力咬住手背,心口疼得差点背过气去。奶奶没有了,这个世上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拖着这么具身体,走到哪,都只是个累赘。

  荣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准备吃晚饭。

  打开电视,就看见了重播。

  她气得两个肩膀都在抖动,轻巧的一句话,就能免去夏飞雨所有的罪恶吗?南夜爵睡醒了,穿着睡袍就下楼,荣恩右手紧捏着遥控器,拇指碰在某个按键上,将音量开得振彻耳膜。

  “南夜爵--”

  他眼睛盯着画面,从荣恩手里拿过遥控器,将电视关上,“这件事情,我没有插手,夏家自己解决的话并不难,只是有些麻烦,况且昨晚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监控探头,警察局那些人若真是被打通了,这样的结果很正常。”

  “可她撞死了人!”荣恩执拗无比,怎么都想不通。

  “思思,”南夜爵很冷静,接过王玲递过来的红茶,“这样的案子,即使不疏通,顶多就是坐几年牢,表现良好的,拘役几天,都投来都一样,赔款了事,真正坐牢的能有几个?偿命?你就更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荣恩眼睛红了,“我能证明……”

  “证明什么?”南夜爵毫不犹豫打断她的话“当时你在现场?还是亲眼看见她逃逸的?就算你跑去警察局这么说,谁会相信你?这个案子就这么敲定了,你的坚持,已经让她曝光,且接受了该有的惩罚,思思,再纠缠下去,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那你呢?南夜爵,你当时去了现场,你能证明她是逃逸的。”

  他亲叹口气,将茶杯放到桌上,“现场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就算证明夏飞雨肇事逃逸,最后,这案子往后拖拖,她还是能安然无恙地出来。”

  “为什么?”荣恩心里只是想着,她应该偿命,奶奶不在了,夏飞雨怎能这样便被放出来?

  南夜爵知道她心里难受,但现实便是这样,夏家动用了很多关系,这件事过几天便平息了,解决的方案同南夜爵猜想的无异,放弃刑事诉讼,由夏飞雨赔偿死者家属32万元。

  由于司芹一直没有露面,赔偿款便也拖了下去。

  荣恩以家属朋友的名义将奶奶送去火化,还挑了快安静的地方,将她葬在种着翠绿松柏的公墓内,希望,她以后能有个安息之处。

  这件事对爵式影响也很大,股票连跌了几天,南夜爵让夏飞雨停职两个月,公司的事暂由别人负责。

  叶梓依旧天天会来,晚上睡觉的时候,荣恩还是会将房门反锁。***事,或多或少,她对南夜爵有些心结,经管,他没有插手这件事,但他也没有试过给奶奶讨回个公道的说法。

  叶梓瞧出了荣恩这些天的疏远,她开口问过,可荣恩始终避而不谈,有些事情,不适合再回忆。

  接到夏飞雨的电话时,她没有去御景苑,正在十楼的办公室内。

  叶梓或多或少知道夏飞雨最近的麻烦事,给她泡了杯放松心情的绿茶,再将西窗打开,“这样的天气,倒是很适合逛街,走累了在哪歇歇,点杯咖啡,很是惬意。”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上街,”夏飞雨头疼地轻拍下额头,靠在柔软的沙发内,“在家又怕闷出病来,只能上你这。”

  叶梓拿出钥匙开了身后的书柜,刚要说话,桌上的电话便响了,她回头接起,“喂?好的,我马上送过来。”

  她将资料准备好,“你在这坐会,我去送份东西,马上就回来。”

  夏飞雨喝了口茶,点点头,叶梓出去时将办公室门给带上,高跟鞋的声音也越走越远,这是间明亮的房间,打开窗帘,阳光便能很好的照射进来。叶梓在匆忙间没有将书柜关好,那门还敞着,随风发出轻声磕碰的响动,夏飞雨悄然起身,在确定她不会那么快回来后,蹑手蹑脚来到衣柜前。

  里面摆放的都是每个病人的案例,整齐的案卷上都有姓名,便于心理医生随时察看,夏飞雨食指在上面一个个掠过,最终落在那写有“荣恩”二字的案卷上。

  她小心翼翼拿起来,绕开封口处的细线,里面的资料记录了荣恩从始至今的治疗过程,很详细,无一纰漏。夏飞雨的双眼不由圆睁,在粗略看了下后忙将案卷放回书柜,在装作若无其事般回到了沙发上。

  一杯茶喝完,叶梓也回来了,夏飞雨同她说话,都是这些日子来的苦闷,她晚上经常做恶梦,睡不着觉,荣恩的事她倒只字未提,另有打算。

  三天后,叶梓接到了个奇怪的电话。

  她依约来到咖啡屋,找到那人在电话中所说的桌号,走过去时,对面已经坐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

  “请问,是你要找我吗?”

  “你好。”女子带着副很大的墨镜,遮去了大半张脸,她起身同叶梓握下手,并示意她入座。

  “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我姓顾。”

  “顾小姐,请问你找我来,可是有何急事?”

  “确实有些急,”侍者给叶梓一杯卡布奇诺,冲调的很好看,犹如一朵盛开的浪花,这是靠窗的位子,只是被窗帘挡住了视线,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叶小姐,我这次找你出来,只想请你帮个忙。”

  “你我素未谋面,帮忙倒是谈不上,有什么事,你请说。”

  女子双目透过茶色墨镜望向叶梓,不愧是心理医师,好像张着双能看穿别人的眼睛,既然这样,她也省的拐弯抹角,“你有个病人,叫荣恩是吗?”

  叶梓端起桌上的咖啡杯,神色不变,加入一小块放糖,“对不起,我们这行的规矩,不便透露。”

  女子脸色悻悻,有些难看,从随身携带的lv包中取出张支票,送到叶梓面前,“这个,请你收下。”

  她眉头不由轻蹙,居然是张二十万的支票。

  “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心理学上,有种说法叫心理暗示。”

  叶梓心头咯噔一下,端着咖啡杯的手指也紧握起来,你想我做什么?

  “叶小姐,我不用问,也能知道荣恩得的是什么病,我不要你做别的,只要你利用你的专业知识,给她些许心理暗示,让她从此都不能接受南夜爵便好。其实,你并没有害人,她不是不屑男人的碰触吗?如此便最好,你也算是帮了她个大忙。”女子说的很轻松,趁隙喝口咖啡,润润嗓子,“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三十万,五十万的酬劳,叶小姐,我只要你动动嘴皮子就行。”

  很明显,这个人对荣恩的情况很了解,“你究竟是谁?”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女子见她没有推开支票,便勾起了精致的嘴角,“再说,她的心理障碍算是很严重了,到时候真的不能痊愈,也只是她自身的问题,与你无关。叶小姐,五十万呵,你不会傻到拒绝吧?听说,你最近想要买套房子,也是,要想在白沙市立足,房子是必不可少的,希望,这些钱能帮到你。”

  女子目光含笑地盯着叶梓的脸,她没有拒绝,便是同意了,这个社会便是这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心算什么?

  还不是随意就能收买的么?

  端起杯子喝了两口咖啡,女子将两百块钱放在桌子上,“叶小姐,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她拿起包,姿态高傲地从叶梓眼中越走越远,直到女子走出咖啡屋很远,她还是能闻到那股萦绕在鼻端的浓烈香水味。

  叶梓在咖啡屋内坐了会,临走时,将那张支票拿起后放入包中。

  荣恩不知道是怎么缠着南夜爵的,总之他给她买了台新电脑,很多时候,都能看见荣恩抱着电报坐在御景苑的阳台上。

  叶子早上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一个穿白毛衣的漂亮女人,旁边,是一只可爱会撒娇的狗,说实话,她很羡慕荣恩。有独宠自己的男人,有优渥不用奔波的生活,最主要的是,这个男人每晚都会回到这儿,御景苑,已经不单单只是个住的地方,不知不觉,它已经快要成为家了。

  女名女子说的没错,她是想买房,现在手里的钱,也许连负个首付都不够,她想过将爸妈住的那套老房子卖掉,再将他们接过来住,但即使那样,后面的许多年,她都要背负着沉重的贷款过日子,这儿的房价太贵,当真是寸土寸金。

  五十万,却恰好能填补这个缺口。很多事,不是不现实,却恰恰那么凑巧的令你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来到二楼,荣恩背窗,坐在柔软的沙发内,电脑上放映的是最新出来的电影,夜夜正坐在她的怀里练习剥瓜子,奶奶出事至今也有一个多月了,期间,荣恩不断试图联想司芹,但都未有结果。她双眼盯着屏幕,不只是因为那里面的剧情还是想去了烦恼的事,荣恩将左手撑在沙发上,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有心事吗?”

  “你来了?”荣恩将身体往边上挪了挪,让叶梓坐到自己身边,“没有,就是有些闷。”

  “前几天,你不是在画图么?”

  “嗯,”荣恩点下头,说起这事,眼角便不由上扬,“南夜爵说,爵式的单子他可以试着个我做,到时候给我提成。”

  她知道,男人是想她在家不那么无聊。

  叶梓睨向她眉宇间的笑意,双手不由攥紧手里的包,其实,荣恩已经恢复的不错,至少南夜爵偶尔有时候故意搭过来的手,挨近的肢体接触,她不会像之前那般惊蛰般推开了。这毕竟是扎进心里的疾病,所以,才需要时间。

  五十万,叶梓是个凡人,说不动心,那也是假的。

  “荣恩,你觉得现在幸福吗?”

  夜夜将瓜子撒的到处都是,气得荣恩一把拎起她的项圈将她拉到面前,“自己玩去,再皮的话让他来收拾你。”

  夜夜缩起脖子,毛茸茸的颈部收起来,显得整个身体圆滚滚的,她睁着两个黑亮亮的小珠字,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南夜爵那手段她早就摸透了,不就是将她拎到房门外关起来吗,谁怕谁啊。

  荣恩将她放到地上,再将身上的瓜子壳抖去,这才转向叶梓,“我也不知道,说不上来,在我看来,幸不幸福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