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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吐维      更新:2020-10-30 05:10      字数:2338
  还不足够,他们用大火烧尽我们、折磨我们,因为唯有这样做,城市的那些大人们才能真正遗忘我们、抛弃我们,说服自己我们只是偶然的例外,或是从不曾存在过。

  习齐凝视着罐子的眼睛,他发觉自己移不开,或许打从更早更早,他第一次看到罐子站到舞台上那刻开始,他的眼睛就像ivy一样,再也离不开他的ti。

  但是离不开,却也碰不到。永远也碰不到。

  因为我们无可救药。他说了最后的台词。

  对,ivy,因为我们都无可救药。

  习齐忽然发现,他和罐子认识至今,罐子一次也没有叫过他的本名。

  一次也没有。

  这样你满意了吗,ivy?把最后一页剧本放入烈焰中,罐子再次背对着他说。习齐甚至连开口问他为什么烧了knob东西的勇气都没有。

  那天晚上,习齐冒雨回到了习斋住的医院。

  他是走回去的,他身上没有钱搭车,本来是可以和纪宜或是女王借的,但是或许习齐自己也想循着原路回去,循着他逃出来的原路,细数的他愚蠢,再回到那个牢笼里。

  他看着被雨淋得有些发黑的医院,忍不住傻笑起来。啊啊,他又回来了呢!而且是自己回来的呢!逃跑了那么久、自以为找到了出口,结果绕了好大好大一圈,尝尽了甜蜜与屈辱,才发觉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自己从来就不曾真正逃离过。

  他像个游魂似地飘进了医院里,穿梭过那些挂号、奔波的人群,依着记忆的位置,找到习斋病房所在的楼层,却发觉习斋并不在原来的病房。他只好问了柜台的护士,护士看了脸色苍白,衣服也半湿的他一眼,似乎颇感错愕。

  她替习齐查了新病房的位置,还对着他的背影喊:喂,先生,要不要先擦干一点再走啊?但习齐没有理会她。

  习齐被换到了比较小的病房,也比较接近医院附设的复中心。一走上楼梯,习齐就听见了笑声,他反射地颤了一下,因为他认出那是习斋的笑声,总是那样放肆、那样无羁,让人光听就打从心底温暖起来。

  习齐躲到医院的柱后,往交谊厅看去。

  习斋就背对着他坐在那里,旁边陪着两个护士,他坐着外观崭新的轮椅,腿上盖着毛毯,一瞬间习齐还以为看到了肖瑜,全身抖了一下。他的右手还裹着夹板,用绷带捆得紧紧的,正在和旁边的护士讨论什么有趣的事情,一群人笑个不停。

  习齐看着这副景象,忽然强烈地感到怨恨起来。

  如此乐观、如此善良的孩子,从今而后将再也不能离开那张轮椅,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多的是比习斋还没有资格拥有双脚、拥有建全体魄的人,为什么就找上了习斋?

  起居厅那里又传来笑声,不知道讲到什么好笑的事,就连坐在一旁的老人也跟着莞尔,护士指着习斋笑个不停。

  习齐迷惘地看着习斋的笑容。或许就保持这样就好,如果他不在的话,这个家是不是反而会比较完满?不会发生那些丑陋的事情,不会有人一天到晚尖叫哭泣,只会有笑声,习斋的笑声,光是这样就足以支撑起一个家了。

  全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只要他不在的话,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他转过了头,正想悄悄地回一趟病房,带走他放在里面的东西。但一转头,却发现长廊上站了一个人,和他正面相对,却是肖桓。

  习齐僵了一下,双目蓦地瞪大。

  肖桓好像也发现到他注意到自己了,他似乎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只是没有出声,看到习齐退了一步,肖桓立刻地冲上前去,在习齐来得及尖叫前,一把把他收到怀里,然后摀住了他的唇。

  唔……!

  习齐动弹不得,他拚命地挣扎,用脚踢着身后的肖桓。肖桓看了一眼依旧笑得开怀的习斋,手上还提着外面买回来的便当,他把便当放到地上,用两手钳制着怀中的习齐,然后一路把他拖往楼梯间。

  放……开我!他嘶哑地挤出声音,但肖桓还是紧抓着他。

  肖桓一路把他拖进了男厕所,因为是深夜,所以厕所里几乎没有人。习齐又惊又怕,遗忘一时的、对身体记忆的恐惧又全都涌了回来,他死命地喊叫、挣脱、哭泣,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个不停。他无法思考,只能全力抵抗着肖桓所有的动作。

  肖桓没有办法,只好握住习齐的两只手,把他用力压在厕所的墙上,看着他的眼睛:

  小齐,是我啊!他半带无奈地说着,用单手捏住了习齐不住摆动的下颚:

  是我,是桓哥!肖桓!我不会伤害你,你冷静一点!

  习齐被迫直视着他,他喘息着,口中吐出冰凉的白雾。厕所里静无人声,只有宛如落水猫的他,还有肖桓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放开我……

  他别过头呻吟,肖桓忽然苦笑起来,

  我一放开你,你一定又会逃走。

  他定定地看着习齐的侧脸,彷佛要将他每一寸都看个仔细:虽然肖瑜说你迟早会自己会来,叫我不用担心,也不用去找你,但是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本来今天就打算去学校找你。没想到在医院看见你,我还以为自己疯了,疯到连幻觉都出现了。

  他又苦笑起来,习齐没有反应,只是茫然地望着他。肖桓于是抱住他的腰:

  走,我带你回家。

  习齐一听见家,全身又是一颤,呜咽着反抗起来。肖桓低头安抚他:

  不要怕,肖瑜不在,他好像和一个学员去谈什么事情,说今天晚上也不会回家。你全身都湿透了,看起来快死了,我带你回家休息,你放心,谁也不会伤害你。

  肖桓放柔了声音。习齐依旧用痴呆的表情看着他。肖桓就半强迫地抱起来,和罐子一样有力的臂膀,让习齐产生安心的错觉,就这样恍恍惚惚地任由肖桓把他抱回病房,拿了一些换洗衣物,又半抱着他离开。

  习斋一直待在起居厅,肖桓好像也知道他不想和习斋碰面的心意,因此没有惊动他。

  经过窗台时,习齐看到介鱼送他的那个大玻璃罐,就用模糊的声音叫住肖桓,指了一下那个艺术品:

  你要带走这个?肖桓询问地看了他一眼,习齐虚弱地点了点头,肖桓就替他把玻璃罐塞到运动包里,一起带上了车。他自始至终都没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