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你知道吗？记录是可以伪造，篡改的。你所知道的不过是其他人事后整理了相关线索汇总，留下的一种‘可能性’。它永远也不是‘真相’，永远无法全面。正因为记录者是人，人有主观的想法和局限的思维，很可能在探索时加入了不必要的个人想法，推论，让‘资料’离事实原貌便宜，甚至越来越远，也可能背道而驰。”

  “另一种情况下，若要掩饰某件事，留下的只是一个‘故事’，代替品，赝品。从原有的一部分细节上伸延，改变方向，无中生有，构建不同的脉络，最后，确保传承下去的是被大多数人接受并信以为真的‘故事’就可以。”

  “真相，就被永远沉埋，不见天日！”

  夜未明保持着笑容，看着叶落，欣赏着他脸上困惑的神情。

  “他为何非死不可？很简答，因为他也是一名帮凶啊！”

  “当年，东方浩辰身受内伤，其子东方甲前往百世医会求医的时候，遭遇到了袭击，这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其实，她并非如其他人所知道的被一剑封喉，当场丧命。他只是受了重伤，濒死时刻被当时出外采药的天才医师救下，存活下来了。”

  夜未明说完，饶有兴致的望向了满脸血的海有容。

  对方还有意识，能够听到他们交谈。

  “帮凶”一词被说出后，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恐惧吗？

  从一开始，他宁死不屈，顽抗强敌，不曾流露过一丝恐惧。

  心机沉重如他，也失算过，慌乱过，但是总是很快找回了应有的理智，将情感隐藏得很好。

  为何，现在会颤抖？

  害怕死亡？

  不可能是！

  害怕的，是真相？

  比死亡，更残忍的真相？

  天才医师，海有容……

  线索被串联了……

  原来，他当年也在东方世家之中。

  叶落一阵明悟。

  “既然他救下了东方甲，救人者，为何还是遭到你们的迫杀？”

  夜族的人需要复仇，可是为何要对付海有容？

  严格来说，海有容是个异端。

  武林风气都是看清所谓的“夜族余孽”，但百川武府并不参与任何追杀夜族人的事情。

  “因为他，向东方浩辰投毒了！要不然，东方浩辰不至于输得那么快，能活下来的人也会更多！”

  一开口，夜未明说出了最严厉的指控。

  第一处情报的错误，后续“东方浩辰听到爱子死讯内伤加剧”就前后矛盾。

  但，如果只是为了掩饰下毒一事呢？

  叶落内心发寒。

  身为医者，毒害自己的病患？

  这，才是他最终放弃了医道的根本原因？

  叶落不敢置信！

  在他的认知之中，医者都是慈悲为怀的。

  纵然是诊金收取相当的高昂的一部分医者，真有真材实料的话，那是对自己身价的一种肯定。

  若患者能换回健康，钱财终究身外物。

  如果当初能有一位医术高超的名医替师父诊治，说不定，他现在还活着。

  他不禁用疑惑的眼神注视着海有容。

  为什么？

  你，真做过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吗？

  “没有，没有，我没有毒害任何人！”

  海有容忽然怪叫起来。

  随机疯狂挣扎着，手舞足蹈，但是无法摆脱夜未明的钳制。

  “我没有……我没有……”

  二十年了，人都死绝了，死无对证。

  海有容是真的没做过还是咬定说法矢口否认？

  叶落知道，无论结果是如何，海有容一定会死。

  夜未明从来就不相信他，认为他需要替当年的恶行付出代价。

  “今日，你杀不了他。”

  百川武府的大门徐徐打开，一道苍老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