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故人
作者:浮沉随他客      更新:2019-10-03 19:11      字数:9274
  王重阳又接着说道:“大宋王朝灭亡也实属天意如此,绝非一人之力所能挽救。所以,我决定以后我们全真教上下不再以保大宋王朝为己任,而是安安心心地做一个化外之人,享受难得的修真时光。”

  此话一出,谭处端立刻喜形于色,一张脸满是笑容,并且对丘处机看去,丘处机看见谭处端向自己兴高采烈地看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微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当然,刘处玄听见王重阳说这番话的时候,也很是喜出望外,只见他的一双眼睛本来就已经不大,这时,都已经眯成一条直线了。他之前所说的那些为大宋王朝的话,不过是为了迎合王重阳罢了。如果,真叫他上战场与蒙古军厮杀的话,恐怕他是第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

  王重阳当然也看见这几个弟子的反应,只是他并没有当面指责谁的不是而已。说完,他一挥衣袖,便大步流星般地走出了草堂中。

  两天后的三更天,在王重阳的个人草堂中,王重阳正在坐在一个薄团上全神贯注地打坐着,丘处机依言而来,他一来,发现王重阳还在打坐,便没有忍心打扰他,也在旁边打起坐来。

  过了快到一个时辰以后,王重阳才打坐完毕,一眼便看见丘处机也在一旁打坐着。心里知道丘处机早已经来了,没有忍心打扰自己修炼,便摇了摇头,脸皱了一下,苦笑着,然后,便对丘处机说道:“徒儿,今日我就传你全真教只有历代掌教才能修习的武功——九转真经。”说完,便对丘处机传授了九转真经的心法,丘处机出现了平时没有的凝重神色,一字不落地听着,直到把这些东西听完,然后,开始依师父之言进行着修炼这种高深莫测的武功。

  转眼之间,过去几个月的时间,丘处机原本就对修真一途有着常人不能拥有的天赋和资质,加上他那惊人的悟性,使他的武功在这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有着巨大的突破。不过,丘处机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在师兄弟面前显摆自己有多么的厉害,再加上王重阳又不想把传给丘处机九转真经一事宣布于众,所以,其他全真六子对这件事情也没有过多的了解。

  这天,终南山上,阴天,天空中没有太阳,甚至连空气都是阴冷的。山下有一个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少年,但奇怪的是他身上所穿的华贵的衣服竟然有些破旧,或许,破旧这个词用的不是很准确,而是,有些破烂,只见他的腰间还别着一把金色的锏,他的一张脸极为英挺,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眉目间都还透露出一种只有来自王公贵族才有的英气。只见他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珠子有些迷茫,也不像平常人那样灵活地转动,而是有些死,有些感伤,忽然之间,一阵阴风向这个人吹过,这个年轻人本来衣服就有些破烂不堪,就不由地让这个年轻人打了个寒颤,只见他双手搂住自己的上身,不停地哆嗦,但是,他却依然迈着脚步向终南山上走去。

  这一路上,这个年轻人看见了不少的终南山的如画风景,他沉默,一言不发,同时也在默默地摇头,充满了悲伤和失落。就在他一步步向终南山里走去的时候,他渐渐地看见了重阳宫,只见重阳宫巍峨大气,坐落在终南山上,而且,以王重阳的赫赫声名使得现在重阳宫的影响可谓是如日登天,这个年轻人走到了重阳宫的山门之下(还没有进入重阳宫的大门,只是山门),只见山门之前竖着一块巨大的石碑,大约三丈高,用着龙飞凤舞的大字写着“重阳宫”三个大字。这个年轻人又抬起头来,望了望这巍峨大气的重阳宫,现在的重阳宫已经在他的面前,可谓是近在咫尺,不像刚刚在终南山脚下的时候,那么遥远,只见重阳宫的庙宇盖得很多,占地面积很大,让人必须扭转着身体才能从一座庙宇,观察到最后一个庙宇。而且,重阳宫的每一座庙宇盖得都比一般庙宇来的大上许多,高上一截子,这个年轻人离得也并不是很近,所以,有许多细节还没有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这个年轻人便开始从这个台阶上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刚刚走到台阶的一半的时候,遇到一两个小道士,小道士看见这个年轻人腰间别着一把金色的锏,以为是来自民间的朋友,前来讨教武学的。于是,这两个小道士便一个人伸出了一只手,正好将这个年轻人拦住了。只见一个小道士将头一昂,然后,说道:“你是来比武的吧!那你现在就跟我过几招吧!”

  这时,这个年轻人说道:“这位师兄,我看您是误会了。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是想找你们切磋武功,而是,有事情求助你们祖师王重阳。”

  这个小道士一听,便说道:“那您来求助我们祖师王重阳,可带来什么信物了吗?”这时,这个年轻人有些急了,他本是大宋王朝的一个王爷,此时大宋王朝处于亡国灭种的时候,他来这里,是依祖上八贤王的交代,来投靠天下高道王重阳的。自己的的确确没有带什么信物,况且,八贤王已经是自己祖上,已经过去那么久远的事了。他怎么可能还留下什么与王重阳交好的东西吗?就算有,又怎么可能一直传到了现在吗?想到了这里,这个年轻人一张脸气得有些通红了,脖子也粗了一截子。

  正在这个年轻人怒不可遏的时候,突然上来一个人,只见此人身穿道袍,头带全真圆帽,小而细长的眼睛,不是刘处玄又是何人。这两个小道士一见到刘处玄,脸色凝重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弟子参见刘师叔。”刘处玄几下子走到了他们三个人的面前,先是看了看这个衣衫破烂的年轻人,只见他先是看了看这个年轻人的长相,后是,继续向下看去,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遍,尤其多注意了那金锏了几眼,然后,方才对这两个道士问道:“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他来到这里又有什么事情?”

  这两个小道士立刻说道:“禀告师叔,他说他是奉祖上之命来找重阳祖师的。”

  这一听,犹如一个炸雷在刘处玄耳边打响,奉祖上之命,浑身上下的贵族服装,腰间的金锏,难道这个人是宋朝八贤王的后人。这时候,刘处玄又开始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了,这不看还好,一看那腰间的金锏怎么这么像那八贤王的打王金锏啊!当年师父王重阳在华山上与八贤王交好的时候,自己也在场。而且,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股来自于王公贵族的气质,这种气质是无论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无法掩盖的。刘处玄越想越感觉这个年轻人就是大宋八贤王的后人,心里直直感觉不妙,如果这个年轻人投靠师父的话,那么非但我们身在重阳宫的化外之人再也不能享受这清闲自在的时光,而且,恐怕还有刀兵之祸。

  想到这里,刘处玄心里满是一腔怨恨,可是,却又不能表达于脸色之上,于是,便立刻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一个小道士,然后,说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啊!在这里啰里啰嗦的。赶紧把他给我轰走。”

  而这边,这个年轻人一眼看见刘处玄也在深思,心里想这个人是谁啊!但他看小而细长的眼睛,一把大胡子,身穿道袍,眼睛旁竟然没有一丝的鱼尾纹,看他上台阶,竟然面不改色,也不大口喘气,显然是体力非常好,估计应该是这个重阳宫里的一个头目。可是,他竟然如此无礼,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开口闭口地嚷嚷,让自己离开这里。

  这时候,这两个小道士得到刘处玄的发话,便立刻做出轰人的姿势,想要把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轰走。这个年轻人一见他们如此无礼,顿时间大怒,只见他一把甩开了这两个小道士的手,然后,说道:“我乃大宋八贤王之后,特奉祖上之命,前来投奔王重阳祖师的,你们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小人,竟敢轰我走。”

  这个年轻人不说还好,一说,刘处玄就更加确定他是大宋八贤王的后人了。于是,刘处玄心里想了想,绝不能让他见到师父,否则,师父就一定会让他留下来,甚至,说不定要与他共同图谋让大宋东山再起的计划的,那么自己等一干弟子全部都是师父复兴大宋的马前卒和炮灰了。想到这,刘处玄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然后,只听刘处玄双手往腰上一叉,说道:“赶紧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还有,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如今,连大宋都快要灭亡了,就算你真是王爷又能怎么样呢!有一句话说得不是很好吗,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你一个将要灭亡的王朝的王爷,没有成为阶下囚就已经是上天对你的礼遇了,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这个年轻人一听,刘处玄竟然这么地诽谤自己的王朝,加之,又有些狗眼看人低,顿时,刚刚一肚子的怒火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双拳紧紧地握着,一个箭步就向刘处玄冲了过去,双拳毫无章法地向刘处玄攻击而去。

  这个年轻人又不会什么高深的武功,恐怕连这些攻击都是由心里的怒火而发出来的,刘处玄毕竟是天下第一高道——王重阳的闻名弟子,就算他在全真七子之中再不济,他也是全真七子之一啊!他的武功虽然算不上这个世间的顶尖高手,但也是这个世间的一流高手啊!又岂是一个在养尊处优的前朝王爷所能对付。只见刘处玄一个侧身,便闪过了这个小王爷的攻击,又伸出了一只脚,直接将这个因为怒气而攻击而来的年轻人绊倒在地。

  这个年轻人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又因为这里是一个一个的台阶上,就看见这个年轻人在这个台阶上滚了好几下,直直摔得他痛得龇牙咧嘴。然后,就昏了过去。

  这时,刘处玄一看这个年轻人昏了过去,一张脸的右边的八字沟明显一深,显然是非常蔑视的表情,然后,说道:“和我动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简直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说完这句话,刘处玄便甩了甩手,继续闲庭信步地沿着台阶向上走去。

  这时,这两个小道士看了看刘处玄,又看了看这个年轻人,观察到这个年轻人似乎受了不轻的伤。便对刘处玄问道:“刘师叔,这个人怎么处置?”

  这时候,刘处玄继续向上走着,头也不回一下,直接说道:“你们把他弄下山下,不要让他在这里继续碍眼,让人看着就难受。”

  这两个小道士看见这个年轻人浑身是鲜红的血,恻隐之心大动,说道:“刘师叔,这样不好吧,您看看他都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了。”

  刘处玄大喝道:“怎么,你们还可怜他,他是一个灭亡王朝的王爷,我没有抓住他,献给朝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要我们怎么样啊!”这两个小道士一看刘处玄发了这么大的脾气,纷纷低头,唯唯诺诺地说道:“是是是……谨遵刘师叔之命。”

  说完这句话,这两个小道士目送刘处玄离开,便立刻走到这个已经昏倒的年轻人面前,纷纷摇了摇头,一张脸的脸颊皱了起来,都是不忍心之情,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年轻人,你死了以后,可不要怪我们,怪只怪你来到这里,正好碰到了刘处玄那个老东西,你说说,只能怪你的运气太背,你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他。嗨……”他们言语之中充满了无奈和感慨,然后,他们两个人,一个人抬起这个年轻人的肩膀,一个人抬起他的双脚,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