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不能在一起

  简墨醒来的时候，天色刚刚破晓。她从床上爬起来，替小笨袅掖好被子，拿了一件外套走向阳台。

  「醒了。」云燚背对著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 轻软的晨光洒在他的身上，柔化了他凌厉阴郁的气质。简墨走过去，把外套搭在了他的肩上，涩涩地开口，「你应该多穿一点。」

  「是吗？」云燚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幽幽地抿了一口威士忌，如果还能感觉到冷也是好的。只可惜，他的知觉无时无刻被痛感占据，麻木到失去了其他的感知能力。

  「不要喝那么多酒！」简墨绞著衣服的下摆，眼睛控制不住地飘到云燚的身上，终于没忍住，出手拦住了他的酒杯。她把酒杯搁在一旁的茶几上，「至少，不要空腹喝酒……」

  云燚斜勾起嘴角，舒展开长腿架在扶栏上，「事实上你应该让我多喝一些，也许酒精能如你所愿。」

  简墨知道云燚话中暗含的意思，她紧著眉，拒绝继续这个话题。她站起身，「我该走了。」她快步走回房间，突然，行动的身子被一股力量用力地扯住，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腰，熟悉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

  「我后悔了，你知道吗。半年前，我不应该放你离开，我应该把你锁起来，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就算是把你折磨疯了，你也只是我一个的疯婆子。」毛茸茸的脑袋凑了上来，她闭起眼，感觉到了他刺刺的胡渣贴著她的脸颊亲密的摩挲著。

  她嘴角含著微笑，双手抱住了环在她腰间的大手，「那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我心软了，丫头，你真厉害，居然能让我这么铁石心肠的人为你心软。」云燚有些开玩笑地说道，想当初，他可是连自己的妹妹都下得去手的。

  「那现在呢？我现在在你的地盘里，你可是能轻而易举得手的哟。」简墨附和著他的玩笑，两人间的互动异常的轻松，像是回到了以前。

  「唉~~怎么办，我还是狠不下心呀。或许我该请小笨鸟帮我做，能把你留在我们身边的事他一定会答应的。」云燚也闭起了眼，他搂著简墨，哼起了一首曾经在他们结婚典礼上放的一首歌──when i』m sixty-four，两人的身子跟著悠扬的旋律轻轻地摆动著，「那小子，将来可是要继承整个家族的，不教他点特别的手段怎么行呢？」

  「嘿，不许教坏我的孩子！」

  「喂，臭丫头，这里面要是没有我的贡献，你最多只能孵个蛋出来玩玩。哼，我倒希望你能孵个蛋出来，或许还比现在这家伙聪明一点。」

  「哈~~臭云燚，你是说小笨鸟是笨蛋呀还是我是母鶏呀？！我要跟小笨鸟讲，等你老了就把你扔到养老院……」

  when i』m sixty-four.

  you』ll be older too，

  and if you say the word，

  i could stay with you……

  「丫头~~」

  「嗯？」

  「如果颜端遥还活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

  他放开了简墨的手，站在原地看著她离开。问题的答案，他不用问，她不用回答，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沟壑太深，横亘了太多的阻碍、仇恨。即使是有再深的爱，也被这道沟壑分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丫头，如果我穿上戏服，照你的剧本演完这一场戏，你会不会开心一些？也许落幕时会为我的表演落下一滴眼泪？也许会在我的坟墓上放上一朵小花？也许会穿上黑衣，为我哀悼，哪怕是一分钟……

  简墨吻醒了小笨鸟，这次，她向小笨鸟承诺，她会每天打电话给他，每周跟他视频一次，每三个月飞到英国去看他一次，她跟小笨鸟拉著勾，发誓永远不会抛弃他。当然，我的宝贝！简墨在心里默默的说，再给妈咪一点时间。

  只是简墨突然迷惑了，她还需要多久的时间？她希望这一切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

  从云燚那里离开，简墨没办法从容的伪装出平静的样子回到杭寅那里。她给杭寅打了个电话，简单地交待了声她会晚一些回去，也没等他是什么反应，就匆匆地关了手机。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著，清晨的大街上，空荡的几乎没有几个人。她深深地呼吸著早晨清爽的空气，却发现这丝毫缓解不了她心中的郁结。她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决定去找莫奚悠。

  她真是一个很糟糕的女人。简墨深深地自厌著，她窝在莫奚悠的沙发里，头枕著他的膝盖上。在莫奚悠这里，她能感觉到温暖、平静。她想，她会喜欢莫奚悠，正是因为他能给她安全感。所以自己就无耻到在怀著另一个男人的孩子时候还答应了他的求婚。她不想失去他，不想失去这种让她感觉到安定的力量……

  「对不起！」简墨突然开口道歉，她想起了昨晚她跟云燚……她心里的愧疚、羞耻几乎要将她淹没了。她把脸埋进莫奚悠的腰间，鼻尖充满了他的气息。她突然感觉到恐惧，如果让莫奚悠知道了她跟云燚的事情，她会不会就这样失去他？

  傻丫头。莫奚悠的手指插进简墨的发间，轻柔地梳理著她的头发。其实从云燚踏上w市开始，会发生什么，已经发生什么，莫奚悠全部了然于心。虽然愤怒到想杀人，但他能怎么样？跟其他男人一样，他放不开这个女人，所以呀，那摧心蚀骨的嫉妒就必须得咬牙忍下。

  简墨微颤的身子让他有喜有忧，从简墨的恐惧中他读出了她对自己的在乎，但是他又忧心云燚对简墨的影响。他知道，他们在一起生活的十年是谁都介入不了的，即使是颜端遥，也无法打散她跟云燚曾经相濡以沫的回忆。所以傻丫头，你是对那男人心软了吗？你想要放弃复仇了吗？还是你想要回到他的身边？

  不行呀，丫头，走到这一步，我们都退不回原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