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的旧吉他从哪路冒出来了，但它就是出现在那里，我拿起吉他，坐在沙发上，开始弹吉他，先是几个简单的动作，然后是教科书上的步骤。

  楼上的退休消防员有一双健康的腿，每天都要围着社区走，让去晒太阳，但他没有良好的听力，这是老人的普遍问题。没有人会觉得我吵，只有我自己会受不了自己。

  “好吧，我需要你，二号。”我说，“我们谈谈。”

  “二号？”一个安静的声音问道。“这算是一个昵称吗？”

  “算是吧，你我都明白，你就是我，可能是更理智的版本，也可能是更疯狂的版本。”

  一分钟前，还没有人坐在沙发对面的躺椅上，现在有一个男人坐在那里，就像变魔术一样。他是我的一个心理投影，几乎就是我的内心的另一面，他比较高一点，大概一百八十公分，身材像一个运动员。总的来说，当我的心理投影出现在真正的我面前时，他看起来像一个健康的男人，脸上有着明显的棱角，双眼更深，留着漂亮的英式短胡，穿着一件黑蓝色的西装，手里拿着一副墨镜。

  “大理石去哪了？”

  “当你把内心的防御放下的时候，我就不需要用层石头保护自己。”

  我点点头。“石头是防护层。”

  “根据环境和心情的不同，我会变成最合适的样子，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变成任何样子，就像这样。”我的心理投影变成了一个伤痕累累的人，连场景也变了，我的家变成了一个满是火焰的地方，椅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铁链。“地狱版本。”

  “不，变回去。”我说。

  “如你所愿。”

  一切都回来了。

  “你以前只在我的梦里出现，你到底是什么？我是精神裂了吗？”

  “我不是一个独立的精神，我就是你内心的声音，就像小天使和小恶魔围着你转，只是我不分善恶，只要在确保不触犯原则时做出最理智的选择，提出最理智的建议，理性第一，其次才是道德。我是你的镜子，你心中的客人。”

  “至少客人知道要先敲门，你更像一个真空吸尘器销售员，你有时候会在我不希望的出现的地方出现，就是不愿意离开。”

  “自己最不能确定的就是自己的想法，也许你想，但你否认了这个想法。”

  “说得好，不过我觉得自己比这样一个人更有用。”

  “如果天使和恶魔打起来了，我要确保天使胜利。”

  我弹了一个糟糕的和弦，然后重新开始。

  “理性不管天使和恶魔，理性是逻辑，是接下来应该要做的事，你不能用道德来批判理性，理性是该发生的。”

  接下来的两段和弦有强又准。

  “不，我要做对

  的事。”

  “你会自己把自己骗了，你可以自欺欺人，但你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也许吧。”我说。

  二号把墨镜戴上，像个特工。“今晚呢？你需要一点理性的建议吗？”

  “克里斯，我不相信是他。”

  “这并不理性。”

  二号的表情变得遥远而茫然。

  “并不是所有事都是合理的。”我说。

  我弹的比平时快，突然我意识到自己又弹到那首《你的每次呼吸》了，我已经弹过快一千次了，我放下吉他，我现在的表情可能也是一样的茫然。

  “好久没有听到这首曲子了。”二号说，“听曲子的人已经死了，弹曲子的人也死了，和死有什么区别？”

  “也许我已经死了。”我说，“现在沃只是在回忆生前。”我摇了摇头。“这没有意义，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不明白，此外，我还有工作要做。”

  “克里斯的工作，他的公寓和公寓里面的东西都很奇怪，还有他的本人，更奇怪，就像一个克隆人。”

  二号举起一只手，对面墙壁变了，从技术上来讲，它并没有发生物质上的改变，但我的心理投影能制造出令人震惊的幻觉，甚至是令人生畏的清晰，即使我是唯一一个能感知它们的人。这是克里斯战备室墙壁的幻觉，清晰的就像真的，我想走过去拍一拍墙壁，但考虑到这些只是幻觉，我就没有去碰。战备室的幻觉挂在我的墙上，甚至连照明方式都是一样的，光线角度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我知道的每一个细节都完全忠于那天晚上早些时候看到的。

  我走到墙边，开始认真检查。我很难辨认克里斯的笔记，估计伊莲是唯一能看懂他写什么的人，我主要靠猜的。

  我皱着眉头看了大概一个小时，我不得不反复的检查了好几次日历，然后拿着笔记本记录下来。

  “好吧，跟踪。”我平静的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克里斯在跟踪这些女人，在城市的不同区域，死者中有家庭妇女，也有年轻女孩，至少还有十几人，克里斯一直在监视着她们。我想他可能雇了私家侦探来监视她们――监视她们去哪，以及生活中反复做的事情。

  “不是克里斯。”我说，直觉和对朋友的信任战胜了理性个推理。

  “也许他不愿意这么做，莉莉也不愿意帮助安迪和铁面人，但她还是那么做了。”

  “克里斯要聪明得多，他太狡猾了，不会上当，我深有体会，每次想让他上当，我都会倒霉，他比我更明白契约精神。”

  “也许他已经没有自由意志了，他可能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

  “他够谨慎。”

  我不安的在房间里乱转，突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面幻觉墙

  ，上面的画面、地图和笔记靠近，“你怎么会看到？你是我的心理投影，我都看不到，你也应该看不到，这不合理。”

  “我记得你说过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合理的，比如这件。一个人躲在面纱后面，一个足够优秀的人，能隐藏自己，面纱很微妙，与其说足够隐蔽，不如说它不起眼，平凡和无聊，能看见，但不愿意注意，你自然而然的选择忽略，而我是你的潜意识，在潜意识里，你是谨慎的，注意了面纱，但你的主观意识选择了忽略。”

  “我想假装我听懂了。”我说，“但你应该知道我听不懂，到底是什么？”

  “那个躲在面纱后面的人觉得你不会看到他或她，他或她就没有用心隐藏，因此你即使丢了大部分力量，还是能隐隐约约的注意到那个人，就这么简单。”

  “我未经邀请就穿过了门槛，丢掉了大量力量，想要注意到面纱就已经很难了，跟不要说过揭开了。”我盯着那个模糊的身影。“这是故意的，她知道我会为了证明自己的态度而穿过门槛，丢掉大部分力量，她在故意向我隐瞒神秘人，莉莉不可能感受不到那样简单的、不用心的面纱，既然她知道有人在身边隐身，还没有反应，那就是在隐瞒，或者她是向所有人隐瞒，莉莉能看到那种面纱，但其他从业者就不一定了，也许她们和普通人比起来也差不多少。”

  “这个女孩总是让我们费

  心，不是吗？你不应该救她，她死了对我们都好。”

  “不管被骗多少次，我总是愿意再被她骗一次，谁让她是我第一个吻过的女孩呢？”

  “不。”二号否认，“她是因为你而改变，贝利亚为了杀你才杀了她，你还是没有走出阴影，你觉得你亏欠她的，事实上她已经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她不再是你的责任，你看到了，她自己一个人生活得挺好的，议会也没有找到她，只有你觉得她需要保护，我必须提醒我们自己，她已经是个大女孩了，学会忘记是一种能力，健忘是一种美德。”

  “我不确定，但不管莉莉怎么样了，我不希望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如果你还是我，就帮忙吧，挽救一个人的生命是美德。”

  二号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帮助那些人，救人是美德……鬼才会就不想干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