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回 钩吻索命
作者:甄斯文      更新:2020-11-16 01:14      字数:2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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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花还没有回答,杨婆子抢着说:“鬼影也不曾见一个,这小蹄子就在院子里瞎转。姑娘,什么孙嬷嬷,多半是她编出来骗你的,这小蹄子自个儿黑了心想害姑娘。”

  茶花连迭摇头说:“不是,不是,药不是我的,真是有孙嬷嬷。”

  没有见到孙嬷嬷,甄宝人并不意外,想了想,对杨婆子说:“婆婆,麻烦你去禀告母亲和老祖宗一声,就说我病的厉害。”

  杨婆子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甄宝人又叫住她:“婆婆,勿要忘记我昨晚说的话。”

  她说这话口气平常,但是杨婆子立刻想起她拿刀模样,心里发怵,自然听出一丝威胁的味道,胡乱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甄宝人看着一脸眼泪鼻涕的茶花,站起来,伸手拉起她,拿过手绢替她抹干净,说:“别哭了,回房好好歇着。”

  茶花见她一直和颜悦色,以为她真不怪罪自己,心里又安定几分。昨晚又惊又怕,一宿没睡,今天又在花园里转了好几圈,十分倦怠,只是心里害怕,怎么也睡不着,回到耳房后只是躺下。

  茶籽去厨房取来午膳,甄宝人把饭菜吃下,仍然用手指扣着喉咙催吐,吐到唾壶里(后世的痰盂),然后把药粉洒进去,见化掉后,用盖子盖好。然后到床上躺着,她饿了几天,昨天吐了,今天又吐了,不用装也是一脸的恹恹病色。

  昏昏欲睡时,听得外屋有脚步声传来,跟着杨婆子的声音响起:“姑娘,老祖宗院子里的徐嬷嬷来看你了。”

  甄宝人一怔,冲茶籽使一个眼色,然后闭上眼睛。

  茶籽走到门边,低声说:“姑娘方才吐了,这会儿在床上眯着。”

  徐嬷嬷低声问:“怎么吐了?是吃坏了东西?还是着了凉?”

  “不知,昨晚便吐过一回。”

  甄宝人听到脚步声说话声都越来越近,于是一心一意装出虚弱模样。一会儿,有只手搭在额头上,跟着听到徐嬷嬷小声地叫着:“七姑娘,七姑娘……”

  甄宝人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徐嬷嬷……你……来了。”

  徐嬷嬷见她脸色惨白,嘴唇干涸,两眼无神,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恶心的气味,果然是病的不轻,皱眉瞪杨婆子一眼,说:“怎么病成这样子才来禀告?若是七姑娘有个好歹,你们如何担当得起?”

  甄宝人连忙说:“徐嬷嬷,不怪……她们,是我不准的,原以来……只是小事,睡一觉就好……不曾想到反而更厉害了。”说几个字便喘一口气。

  徐嬷嬷顿时心生不忍,拍拍她的手说:“可怜见的,七姑娘,你好好歇着,别说话了。”转头问杨婆子,“可曾报过大夫人?”

  杨婆子说:“方才先去大夫人院子里的,她正用午膳,小丫鬟不肯禀告,我只好叫她们转告一声。”

  徐嬷嬷皱眉说:“你再去大夫人院子里一趟,禀告她一声,让她派人去请个郎中过来。”

  杨婆子应了一声出去,一会儿回来,说:“小丫鬟说大夫人这会儿午觉,让我晚点再去。”

  徐嬷嬷看看虚弱无力的甄宝人,心里一阵怒火燃烧,说:“你们守好七姑娘,我去禀过大夫人。”

  她一走,甄宝人问杨婆子:“怎么是徐嬷嬷过来?”

  杨婆子说:“方才我去老祖宗院子,小丫鬟也是不肯通禀,说是老祖宗在用午膳,若是没有急事,不好打扰。正巧徐嬷嬷出来,见我便过来询问,我说七姑娘病了,她进去禀告老祖宗后,老祖宗派她过来看看。”

  徐嬷嬷很快回来了,跟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大夫人的大丫鬟宝珍。

  宝珍看了甄宝人一眼,又转身走了。过了两刻钟,宝珍带着一个年轻郎中过来,这个郎中二十出头,穿着青色直裰,眉目清秀,看起来倒有几分读书人的模样。郎中望闻问切一番后,看着甄宝人,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

  宝珍问:“范郎中,七姑娘得的是什么病?”

  范郎中看着甄宝人,含糊地说:“姑娘并无大碍,正常饮食即好。”

  其他人一时没有听明白,但甄宝人听明白,郎中的意思是没有病,只是饿了。不由仔细看他一眼,心想,他年龄轻轻,倒还是有点功力。

  徐嬷嬷在旁边小声地提醒:“姑娘方才吐了,郎中可要看一看?”

  “也好。”

  茶籽把床底下搁着的唾壶端过来,揭开盖子,顿时一股怪味散发出来。范郎中闻到这怪味,脸色一变,拿过唾壶,嗅了嗅,又仔细看了看。徐嬷嬷见他神色凝重,问:“郎中,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姑娘吃食里似是被人下了药。”

  “什么药?”

  “闻这气味,似是钩吻花粉。”

  徐嬷嬷又问:“有何功效?”

  范郎中犹豫着说:“常服之,昏眩,肌肉松弛无力,共济失调,四肢冰冷,直至昏睡而死。”

  原来,这是取人性命的毒药,一干人等纷纷变色,包括甄宝人。

  忽听门外一声嚎叫,茶花奔了进来,跪在范郎中面前磕头说:“郎中救我,郎中快救我!”

  徐嬷嬷皱眉,叱她:“你这是做什么?没头没脑的。”

  茶花只是磕头:“郎中救我,快救我!”

  甄宝人赶紧冲杨婆子使个眼色。

  杨婆子上前一步,揪住茶花往外面拖,说:“作死的小蹄子,郎中是给姑娘来看病的,你好好的大呼小叫作什么?”

  茶花大叫:“我不好了,我也吃了药,郎中你是活菩萨,请救救我!”

  徐嬷嬷立刻意识到事情蹊跷,上前一巴掌把茶花的声音打没了,冲一旁傻站着在茶籽使个眼色,说:“这丫头疯疯傻傻的,还不帮忙把人拉下去,愣着干什么?”

  茶籽连忙上去,连拖带拽,把茶花拉出房间,起初她还大叫小怪地求救,忽然就没有了声息,多半嘴巴被塞住了。

  徐嬷嬷若有所思地看了甄宝人一眼,对范郎中说:“郎中,劳烦您再看看我家七姑娘吧。”

  范郎中也担心刚才可能诊断不够仔细,一听这话,正合心意。又拿起甄宝人的手腕把脉,一会儿说:“有轻微中毒,不过并不碍事,我开点解毒的汤剂,吃两剂即好。”

  甄宝人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蹙。自己真的中毒了?不可能吧?!难道他看出来了?这个郎中真是不简单。

  “那就请郎中开个药方。”

  范郎中当即走到案边坐下,刷刷开了一剂药方,徐嬷嬷接过药方,对宝珍说:“你送郎中出去,我去回禀老祖宗。”

  能做到大丫鬟都是聪明人,宝珍方才已看出此事另有玄机,也正想着赶紧禀告大夫人,点点头,带着范郎中急冲冲地走了。徐嬷嬷看着甄宝人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姑娘早就知道饭菜里被人吓了药吧?”

  甄宝人反问:“徐嬷嬷准备如此禀告老祖宗吗?”

  徐嬷嬷默然片刻,扬扬手里的药方,说:“方才郎中说了,姑娘轻微中毒。”

  甄宝人微笑着说:“多谢嬷嬷。”顿了顿问,“嬷嬷可知道有谁会害我?”

  徐嬷嬷摇头说:“我也正纳闷,你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姑娘,怎么会有人加害于你?”

  甄宝人一时分辨不出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扯了谎,默然不语。

  徐嬷嬷虽有心想再说几句,到底跟她交情还浅,只得作罢,扬扬手里的药方说:“我这就叫人去抓药,也顺便禀告老祖宗。”

  她前脚刚走,杨婆子后脚进来,知道自己的赏钱已经泡汤,颇有点不高兴,说:“姑娘怎的言而无信?”

  甄宝人厌烦,冷笑一声,说:“婆婆竟然还有空惦记着赏钱?依我看,这会儿不如静一静,好好想想说词,呆会儿在大夫人和老祖宗面前如何为自己开脱吧。”

  杨婆子一惊,忽的想起,府里最容不得奴大欺主,何况这回还是下毒谋害主子性命。连忙换了一副嘴脸,说:“姑娘,老婆子一惯忠心耿耿,从不曾想过加害姑娘,呆会儿姑娘可要为我说句好话。”

  甄宝人意味深长地说:“婆婆,你放心,一心帮着我的人,我自然也会帮她。”

  杨婆子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正想表个忠心。外面已传来杂沓脚步声,跟着有人拍门,嚷嚷着:“快开门,老祖宗和大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