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回 抢手的香饽饽
作者:甄斯文      更新:2020-11-16 01:18      字数:3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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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洗尘宴,摆在荷花池边的水榭里,微风吹过,荷香阵阵,愈发显得风雅。

  因为伯府的主子们聚不齐,只开了一大桌,不分男女俱都坐在一起。这种场合,姬妾们自然无份列座,都站在旁边侍候。

  三老爷是因为殿内当值缺席,二夫人则是抱恙缺席——自从前几日与大夫人起了龃龉,她就一直抱恙了。四少爷和八姑娘因为年岁还小也没有列席。

  老祖宗坐了主位,伯爷甄世弘坐在左边下首,范尹远远来是客坐在右边下首。紧随着他的是大少爷甄芸轩、三少爷甄芸轺。

  甄宝人因为和徐嬷嬷谈了话,存了要勾搭这个范尹远的心思,因此今晚就不着痕迹地打扮了一下,换了一身极衬自己雪肤的浅杏色衣裙,淡扫蛾眉,擦了一点儿胭脂在唇上。

  待到众位姐妹们都坐下的时候,彼此互相一打眼,甄宝人忍不住在心里乐了。

  自己这些姐妹,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除了二姑娘身为嫡女,三姑娘已有婚约,无意竞争这个新鲜出炉的范解元,其他人的装扮似乎都与平日里有了不同。

  一贯喜欢艳压群芳的四姑娘,居然也是一身人淡如菊的打扮,五姑娘也是清淡宜人,倒是六姑娘,一反常态,打扮的异常明艳。

  甄宝人在心里暗暗庆幸,好在自己一向也是人淡如菊,今儿不过略略增色,不算出格。

  看样子,这范尹远在这一批庶姐的心里,也是个新出炉的香饽饽,这下子倒有热闹看了。

  不过,看明白大家的心思,她想勾搭一下范尹远的心倒熄灭了。自己犯不着去凑这个热闹,太给这姓范的面子了。

  范尹远自小家教极严,启蒙又早,志向高远,又自诩清高。勾栏烟花之地也是去的,不过是附庸风雅,并不屑于流连。

  可他从小长到大,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体验?身边六个大美女环绕着,环肥燕瘦,香气扑鼻,间或还会收到似笑似嗔的一瞥。

  众目睽睽之下,他除了正襟危坐,简直不敢抬眼。到底是个热血少年,心里又痒又酸又麻,幸福地要冒泡了。

  大家族平时吃饭讲究的是寝不语食不言,但是宴席就得图个热闹,吃喝倒是其次。酒过三巡,大家鼓噪着,要听范解元赋诗一首。

  范尹远也想当众一展才华,稍作推托,便站起来,摇着折扇,朗声吟诵了一首。

  甄宝人虽不会做诗,诗的好坏还是能听出来,不得不赞叹,此人才思敏捷,肚子里是有货的。

  伯爷更是鼓掌称好,再看着范尹远的眼神里颇有几分激动。宴席结束,甄士弘亲自携着范尹远的手去书房夜话,一直聊到夜半三更,方才回房睡觉。

  大夫人早就困的不行了,碍着丈夫没回来,不敢睡下,只和衣躺着。听到声响,赶紧起来,揉揉惺忪睡眼,埋怨地说:“怎么聊这么久?”

  伯爷兴奋地说:“夫人,那范尹远是个才子,我准备将二丫头嫁给他。”

  “你说什么?”大夫人唬了一跳,睡意立刻荡然无存,“不行,他一介白衣,岂能配我们的巧人?何况他老家在岭南,那是个交通闭塞的瘴疠之地,你看小姑嫁过去这么多年,才回来过几趟?美人被你嫁到山西,随丈夫去了任上,一晃二年没有回来,我每回想起心里特别难受,如今你又要把二丫头嫁到岭南,门儿都没有。”

  伯爷耐着性子说:“你哪里知道?这范尹远胸有丘壑,文采飞扬,明年春闱大战定能胜出。两榜出身,我再活动活动,授个翰林院修撰绝无问题,二丫头就不用跟他回岭南了。”

  “世事无绝对,指不定春闱他就会名落孙山。”大夫人不屑地说,“再说,即使他真中了,也就是一个六品的翰林院修撰,那月俸才多少?京城里一进的院子都买不起,更不用说养一大家子。你舍得叫巧人吃苦,我可舍不得,咱们巧人是要嫁公侯郡王的。”

  伯爷皱眉撇嘴说:“妇人之见,依我看,这范尹远有宰相之才。”

  大夫人垂眸不吱声,心道,我嫁你的时候,父亲也夸你有将相之才,如今也不过是三品的侍郎。

  伯爷见她不同意,踱步一会儿,说:“好,既然你不同意巧人,那就把六丫头嫁给他。”

  大夫人想也不想,又说:“不行。”

  伯爷皱眉说:“怎么又不行?”

  大夫人嗫嚅着唇,半天说不出个理由来。

  她也不傻,看得出范尹远有才能,要是把六丫头嫁给他,琳姨娘不是乐翻了?伯爷这么多姬妾,她最憎恨的就是她,因为其他姬妾也就是个玩物,惟独她在伯爷心里盘踞了十多年。

  伯爷稍作沉吟,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冷笑一声说:“心胸狭隘,此事我已拿定主意,你就别再插手了。”说罢,拂袖而去。

  大夫人气得连连地跺脚,冲巧丽使个眼色。她会意地跟着出去,一会儿折回来说:“去筱竹院了。”

  大夫人知道他去知会琳姨娘了,咬牙切齿地说:“好好好,赶不急地献宝去了。”又想起他骂自己心胸狭隘,越想越憋屈,倒在床上,寻思着如何破坏这桩婚事。

  她想了半天,也没有个可行之策,满腹怨恨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起来,只能肿着眼皮,领着一干小辈到老祖宗屋里请安。

  刚坐了一会儿,伯爷也进来了。大夫人先是诧异,随即想起,今日是旬休无需上朝。

  老祖宗见伯爷过来,便摆摆手让其他人回去了。母子二人难得一起吃过早餐,到偏厅坐着,把下人全打发出来,老祖宗方才低声问:“芸轩那桩事办的如何了?”

  “已经派人四处找过,那老虔婆确实已经带着姑娘跑了。”

  “跑了?怎么跑的?”老祖宗目露怀疑地看着他。

  伯爷微微不自在,说:“我跟罗管家过去的时候,屋子里就没有人了。”

  老祖宗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盯着他许久,严厉地问:“弘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伯爷脸色微白,不敢吱声。

  老祖宗低喝一声:“跪下。”

  伯爷应声跪下。

  “老实说,究竟怎么回事?”

  “娘,人确实跑了,只是……只是那个姑娘是曼华。”

  “什么!?”老祖宗坐直身子,震惊过后,气恼随之而来,一拍桌子说,“芸轩,他真是好糊涂,曼华是咱们的家生子,他找到她也不吱一声,难道……难道……曼华是他掳去的?”

  “娘,芸轩这孩子你从小看着长大,是个规矩老实的孩子,怎么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瞧着这桩事十分诡吊,定是有幕后黑手故意使坏。”

  “那芸轩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芸轩……芸轩多半是怕人一接回来就被遣回扬州去了。”

  老祖宗迭声说:“糊涂,糊涂,那曼华究竟有什么好?值当他如此欺瞒?”一时说急,岔了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伯爷从地上爬起,轻轻敲着她的背说:“娘,别为这种小事气坏了身子。”

  老祖宗端过茶水喝了一口,气息稍平,恨恨地说:“这还是小事吗?你那媳妇儿,定然是知道的,怪不得不让老二媳妇带人进来。好好好,当真有手段了,自以为是,欺上瞒下。若不是这回老二媳妇闹将起来,还不知道要瞒我到几时呢?”

  “娘,我已经骂过她了。”

  老祖宗冷笑一声说:“不长记性的东西,你便是骂个八回十回,还是死性不改。”顿了顿,扬声说,“秋蔓,你进来。”

  秋蔓应声进来,低声说:“老祖宗。”

  “你亲自去大夫人院子里一趟,吩咐她去祠堂的列祖列宗面前跪着,她若是吵闹着要来见我,你直接回了。”

  去祠堂祖宗牌坊前跪着,那可是很重的处罚。秋蔓震惊不已,片刻方才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老祖宗又说:“弘儿,这桩事一股子妖气,多半是那个杂种在搞鬼,你想,谁会去劫了曼华?指定是了解家里情况的人,借着这个女人,还离间了芸轩和咱们的关系。你赶紧多派点人去四处找找,一定要把那个老虔婆和曼华找回来了。”

  “娘,我心里清楚。”甄世弘一想到老三这样拖芸轩下水,心里忍不住发恨。

  老祖宗说:“你速度去办吧,我也乏了。”

  伯爷本来还想跟她商量把六姑娘许配给范尹远,见她满脸倦怠,神色萎靡,只得作罢。

  老祖宗等他退下后,倒在榻上,只觉得身心俱疲,闭上眼睛歇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听到外头有人在说话,缓缓睁开眼睛,一看漏钟,刚刚巳时。再看身边,秋蔓不在,只有一个小丫鬟守着。“谁在外头说话?”

  小丫鬟说:“是七姑娘过来了,见您睡着,就在外头跟秋蔓说话。”

  老祖宗理理发髻,说:“叫她进来。”

  小丫鬟挑起帘子,探头叫了一声。

  片刻,甄宝人和秋蔓相偕走了进来,脸带笑容。

  甄宝人把手里抱着的六本金刚经放在榻边的矮几上,说:“祖母,这是我新抄的金刚经。这阵子得闲,多抄了三本。”

  老祖宗微微颔首说:“好孩子,有心了。初一去天清寺,你也随我一起去吧。”

  甄宝人点点头,见她眉宇不展,似是心情不佳,问:“祖母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

  老祖宗摇摇头,正想打发她回去,随即想起,若是打算把她嫁给范尹远,还得教她一些当家的本事才行。便招招手,示意她到榻边坐着,问:“前两日,你婶子和你母亲闹了起来,你也是在场的,且说说到底是谁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