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回 主仆重逢
作者:甄斯文      更新:2020-11-16 01:20      字数:3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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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皇后话音未落,甄宝人心说,自己猜得果然不错,一直有人在窥视自己。这宫里表面一片祥和,其实暗地里派系耳目众多,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何许人,当然毕恭毕敬地胡说八道:“回娘娘的话,确是安王殿下路过,见我面生,问我是哪个宫的?为何没有身着宫女服饰?为何一个人站在那里?我告诉王爷,我并不是宫里的人,是京西伯府的七姑娘,古月真人的弟子,在等坤宁宫的初一姐姐,他就走了。”

  赵皇后上下打量甄宝人几眼,见她容貌虽不俗,但年岁尚小,安王选妃如今正在日程上,应该看不上这么**的。

  或许他真是路过,一时兴起问了几句罢了,皇后也就不再多追究了。

  这时,有太监端着漆盘上来,里面放着赏赐用的金锞子。

  甄宝人接过,又向赵皇后道谢。

  赵皇后摆摆手说:“我也乏了,初一你带她下去用膳吧。”

  初一答应一声,便带着甄宝人下去,到西边的偏厅里用膳。

  唉,她被晾在御花园多长时间?饭菜早凉透了,甄宝人早饿的不行,又不知道下午会有什么样的折磨等着自己,努力吃了个八分饱。

  结果这次她失算了,整个下午居然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皇后睡醒后,连她的面儿也再见,直接叫宫女将她送到了慈宁宫。

  此时已近申时四刻,古月真人和太后论完道学心得体会,便告辞出来,两人一起乘软轿再到东华门,登上等候多时的马车。

  马车出了东华门后,甄宝人长长吁出一口气,转头看着古月真人,埋怨说:“真人,你过份了一点吧?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宣扬我的糗事儿,不是整蛊我吗?咱俩不是说好了,不管怎么样,等到太后圣寿那天再说吗?”

  “这事儿怎么能怪我?大长公主进宫和太后聊聊天,不知怎么地,就把你做的歪诗说给太后听了,她觉得有趣儿,才让我带你入宫的。”古月真人不快地说,“再说,我再过份,能比七姑娘你过份吗?最近我才想明白,你一直在用缓兵之计。什么与我交易,什么到时候由我处置,其实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拖延时间。”

  甄宝人心里一惊,没想到她看出来了。

  所谓的交易,所谓的将来任由她处置,确实是缓兵之计,目的是为自己争取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若是形势改变,也许就不用履行交易条件,或者用其他条件予以替换。

  若是哪种办法都行不通,那她也做好了第二手准备。只是这第二手准备龌蹉了些,不到万不得已,她可不想用。

  不过,眼下即使古月真人看出了这一点,甄宝人绝对是打死她也不会承认的,她委曲地说:“真人,您这么说就太过份了。没错,当初是我先提出了条件,可真人您也是亲口答应了的,我两人你情我愿,怎么能说我欺骗了您?再说,我已经在准备了,太后圣寿也没几天时间好拖延,您就再等等,又能如何?”

  古月真人眨眨眼睛,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叹口气说:“七丫头,终究还是你厉害,我是上了你的当,偏还有苦说不出。”

  甄宝人见好就收,立刻拉起她的手,笑嘻嘻地说:“真人,从前种种暂且不说,如今你是我的师傅,我是你的弟子,这京城哪个不知,谁人不晓?你与我已是一条线上的蚱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古月真人冷哼一声,截断她说:“哼,我若是不明白,也不会在大长公主面前说你这些好话。否则,她会如此待你?你就做梦去吧!”

  甄宝人早发现这个古月真人是个面冷心软的,其实心里还是偏着自己的,于是厚着脸皮巧笑着说:“我就说嘛,师傅您真好!”

  古月真人顿时哭笑不得,白她一眼,甩开手,闭上眼睛不再搭理她。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离开大街,七扭八拐往一条小巷子里去。

  甄宝人“咦”了一声,说:“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你担心什么,我打算把你拉去卖了。”古月真人没好气儿地说。

  甄宝人嘻嘻笑了两声,乖巧地偏头看着窗外,只见马车东拐西弯,一直到巷子底的一幢院子前。

  院子里面有人听到响动,打开了侧门,马车便直接驶进院子里停下。

  下了马车,甄宝人环顾四周,院子是个大四合院,静悄悄的,冷冷清清。

  古月真人说:“不用乱寻思了,这是太后赏赐我的院子,让我在京城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一向少来,知道的人也没几个,如今只有几个下人住着。”

  她话音刚落,有人从东厢房里冲出来,激动地叫着:“姑娘!”

  甄宝人定睛一看,居然是秋芸,她惊讶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一出口,她心里已然明白过来了,立刻感激地看着古月真人,眼含泪光,真诚地说:“多谢师傅!”

  古月真人审视她半晌,看出她这次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心里一暖,心想这小丫头虽然狡诈,心地却还是善良的,对自己人是真心好。“你才知道呀?哼,你和秋芸先说说话吧,我进屋里休息一会儿。”

  “是!”甄宝人喜笑颜开。

  甄宝人亲自送古月真人进了正屋,奉了茶,就拉着秋芸到旁边的东厢房里说话。

  秋芸亏得甄宝人出手,才逃脱了诚王的魔掌,两人又长时间没见,情绪很激动,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哭一阵笑一阵,有点儿颠三倒四。

  两人久别重逢的结果,也就是秋芸刚说到她初到广州的时候,时辰就到了酉时,暮色开始四合。

  甄宝人怕回府晚了,招来大夫人和老祖宗的怀疑,又想着秋芸在太后赐的宅子里,定然安全无恙,将来再找机会说话也不迟。

  她便亲自去向古月真人告辞,真人讲经讲了几个时辰,看起来很疲倦,她躺在榻上摆摆手,让甄宝人自己去叫马车夫送她回府。

  甄宝人又嘱咐秋芸好好照顾古月真人,这才离开。

  她回到府里时天色已黑了下来,赶着去给老祖宗请安。这次可不得了,孙女刚见了太后回来的,老祖宗索性不让她回自己的院子,拉着她一起吃晚餐,又被追根刨底一番。

  甄宝人可不傻,惊险刺激的不能说,暧昧不明的也不能说,过了她的嘴,该删的全删了,只拣风轻云淡的事情说。

  什么太后赏赐了海棠果、皇后则赏赐了金子、古月真人讲经如何庄严、宫里的贵人们如何笃信云云……最后还把黄灿灿的金锞子拿出来现了现宝。

  老祖宗一听,倍感欣慰,连迭叮嘱她好好保管,可不许花了,缺钱了只管找府里拿就是,然后叫小丫鬟提着灯笼送她回去。

  也许是因为甄宝人白日里在坤宁宫里一惊一乍,在御花园先一热后一寒,有点儿上火着凉,第二天身体便有点不舒服,喉咙也是痒痒的,午睡醒后这种感冒症状越发地明显了。

  甄宝人想起老祖宗屋里常年备着止咳药方,便想叫个小丫鬟去取。

  只是她屋子里一干丫鬟们,今儿大扫除,在秋芝的调动下,都在收拾屋子里的东西。把夏日用的全撤了,把秋天用的换上,洗的洗,涮的涮,个个忙地脚打后脑勺。

  看来看去,满屋子似乎最得闲的只有自己,只好自己亲自去了。

  待到她晃悠到老祖宗的院子,却见秋蔓等一干丫鬟都在门外,或站着,或立着。

  见到她,秋蔓笑着迎上来,拉她到旁边站着说:“七姑娘来了,老祖宗和大夫人在见镇国公夫人呢,你得稍等会儿。”

  甄宝人轻咳一声,说:“没什么大事,我正好跟姐姐先说说话。”

  秋蔓关切地问:“你嗓子不舒服?”

  甄宝人点点头,说:“昨儿进宫可能受了热,喉咙里痒,时不时地想咳一下。”

  “是秋燥的缘故,不是啥大事。前些日子范郎中给老祖宗开过滋肺生津的方子,待会儿我拿给你就是了。”

  “多谢秋蔓姐姐。”

  “谢什么?春水的事情,我心里过意不去,一直也没有找到机会跟你说。”

  “春水是春水,姐姐是姐姐,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明白着呢。”

  话音刚落,正房的门帘一动,大夫人扶着镇国公夫人的手出来了。

  看到甄宝人在廊下俏生生地站着,镇国公夫人眼睛一亮,笑呵呵地说:“七姑娘也在呀?”

  甄宝人只好上前见礼。

  镇国公夫人则亲热地拉起她的手,笑呵呵地说:“前两日,我遇见了锦文大长公主,她还跟我提起姑娘呢。”

  甄宝人心里诧异,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微笑着。

  镇国公夫人又目不转睛地看甄宝人一会儿,眼神颇古怪,笑着说:“改日我让露儿下帖子,邀请你过我府里来玩耍。”

  咦,今儿这是个什么状况?甄宝人越发诧异,嘴上乖巧地应着:“谢谢夫人您的好意。”

  她早已经搞清楚,镇国公夫人口中的露儿,便是镇国公最小的嫡女,那个心直口快的韩露雨。

  甄宝人不过是客气一下,当然不是真的想去她府里做客。一转眼却见一旁的大夫人横了自己一眼,眼底里颇有点恨意。

  镇国公夫人则愈发亲切地拍拍甄宝人的手,这才转身走了。

  这一位和大夫人刚走了几步,屋子里传来老祖宗的声音:“秋蔓,是七丫头来了么?快,快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