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爱的代价
作者:甄斯文      更新:2020-11-16 01:29      字数:3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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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是怪我了么?”魏铭秀缓步走到品月的背后,双臂从后面揽住品月的纤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哦,这一揽之下,魏铭秀立刻敏感地感觉到,不过几个月未见,怀里的人儿真的消瘦了不少。

  毫无来由的,他的心蓦地痛了一下。

  “世子你在我的身边,月儿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品月喃喃地说,声音几不可闻。

  淡淡的草香味道混着魏铭秀温暖的体息,慢慢地涌过来,将品月淹没,他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魏铭秀的脸颊,将自己的手覆上魏铭秀的手,缓缓阖上了眼睛。

  魏铭秀翻过手掌,与品月二人十指交缠,紧紧相握,亲昵而缠绵;两人周围的空气因为这个动作,便显得有些暧昧起来,似乎变成了一汪有形的潭水,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轻轻拍打着岸边,两颗心便在这温柔的水中载浮载沉。

  窗外最后一抹天光终于消逝,铺天盖地的暮色便砸了下来,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此刻,这样的沉默也是情意绵绵的。

  一阵凉风挟带着些许咸湿的味道吹进窗棂,将屋角燃着的烛火吹的乱跳,惊醒了魏铭秀,他下意识牵起品月的手,微微皱了下眉,“这里有风,下人们怎么都不关窗户?来,我们到里面说话去,太医不是说了不能着凉吗?”

  “呵,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品月瞟了魏铭秀一眼,微微一笑,顺从地随着他来到床边坐下。

  饶是两人早已缠绵过无数次,品月这眼波流转的一瞥,在昏黄的烛光中便格外生动,依旧让魏铭秀为之心动不已,他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他站起来走到桌边,从汤婆子里取出风儿温着的燕窝,试了试温度,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亲手端到了品月的手边。“风儿说你这几日没怎么吃东西,这怎么行?勉强喝一点儿,嗯?”

  品月微微侧过脸颊,说:“这会儿不喝行不行?我喝了药胃里不舒服,吃不下东西,勉强就会呕吐,没关系,我心里有数,缓缓会好的!”

  “一点儿燕窝没关系的,要么,我喂你?”魏铭秀顺势坐到了品月的身边。

  “那怎么可以?我听你的还不行吗,我自己来吧!”一丝儿可疑的红色爬上品月的面颊,他伸手欲接魏铭秀手中的燕窝。

  “你和我本就是一体的,还分什么彼此?月儿你快躺下,就让我来喂你吧!”魏铭秀言语温柔,却很坚决。

  品月抬眼看了魏铭秀好一会儿,他的黑眼珠在烛光里迷蒙如梦,半晌说:“好!”

  魏铭秀极其专注地,亲手将这碗温热的燕窝,一口一口地喂给品月吃了下去;当他转身将空碗放到托盘里的时候,一滴晶莹的眼泪滑下了品月的面颊。

  “月儿,你有没有什么事儿想和我说?”魏铭秀沉吟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哦?咱们多日未见了,当然有很多事想和世子说,不知道世子想听的是哪一件?”品月微笑着问。

  “月儿,你心里应该清楚我想听的是哪一件吧?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你做了什么事儿,我都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我会为你做主,还记得我对你承诺过的话吗?”魏铭秀低沉的话语里带着些许的惆怅。

  “世子对我说过的话多了,那些山盟海誓吗?那些咱们亲热时的情话吗?你到底想听哪一句呢?呵呵,随便哪一句,月儿可以背给你听呢!”品月突然娇媚地笑了起来,略显轻佻,眼底的痛苦却一闪而逝。

  “是吗?”魏铭秀的声音沉了下来,辨不清喜怒。“月儿听说了吧?我即将大婚的妻子几天前突然离奇病逝了!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品月还是在心里轻轻一叹。

  “那么,我是应该表示高兴,亦或是悲伤?”品月微微蹙起眉头,轻轻地反问着:“站在月儿的立场,世子以为我应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月儿,你太让我失望了!”魏铭秀到底没有克制住,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收买我的人,背着我给一个无辜的人下药,再取她的性命,心里难道就毫无愧疚之情吗?”

  “既然做都做了,我如果再说自己后悔或者愧疚,不是太过虚伪了吗?”品月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带一丝儿情绪。

  表面上他似乎云淡风轻,铁石心肠,可他的心在呐喊,在泣血!

  品月很想拉着魏铭秀的双手,亲口告诉他说,“世子,你误会月儿了,我没有收买你的人,莫云起是对你们东平侯府、对继续当冥衣卫的命运失望了,自愿效忠于我的,我从未勉强他去做过任何一件事;还有,取沐阳郡主性命的并不是我,而是鲁国公府,我不过是取走了她的贞洁,让她不能再嫁给你罢了。可谁能预料到,在那样的豪门里长大的姑娘,怎么会因为一个落拓的江湖游子,宁可叛离了高贵的家庭,牺牲郡主的身份,只愿意跟着我走,不论是远走江湖,亦或归隐田园,也不愿意再嫁给你,并以她的身孕来要挟自己的祖父和父亲?”

  可这一切,品月偏偏一个字也没法为自己辩解。

  最后沐阳郡主的结局,别说他没有预料到,恐怕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沐阳本人也没有预料到,一旦得知她已有了身孕,死活再不能嫁入东平侯府,曾经将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祖父,含着眼泪下了必杀令,一夜之间鸠杀了她!

  也许,在沐阳郡主的心中,只有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才终于认识到,所有的疼爱不过是一个笑话,当鲁国公府屹立了百年的金字牌坊要因为她而受到玷污的时候,她的亲人们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她,并且亲手夺去了她的生命。

  虎毒尚且不食子,品月真的没有想到,满口仁义道德的公侯之家居然比猛虎还要狠毒三分!

  此时此刻,在魏铭秀的口中,沐阳郡主是一个无辜的人,不该因为嫁给他而失去生命;那么,他品月就是一个罪人了,他应该对沐阳郡主的命运负责,可他为什么会这样做?谁又该对他的命运来负责?!

  今日这样的结果,莫云起早在品月开始筹划这个阴谋之初的时候,就曾经提醒过品月,世子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插手他自己的事儿,破坏他的计划,一旦东窗事发,他定会震怒,到时两人如何相对?

  直至今日,莫云起的话似乎仍清晰地响在耳边,“月公子,属下恳请您务必三思而后行;世子掌管幽冥卫队的原则一向就是不成功,就成仁,任何一个属下任务失败了或着背叛了他,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品月不是没想过那个可能性,对于他而言,什么是最可怕的?如果魏铭秀如愿娶了妻子,不仅要同床共枕,未来的日子,还要生儿育女,一个他并不爱的女人,这一生偏偏会名声言顺地陪伴在他的身边,两人不仅要白头偕老,死后还要同衾共穴,不过是想一想罢了,他就无法容忍。

  如果漫漫的人生,注定了他只能亲眼目睹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注定了是魏铭秀背后的男人,一个注定孤独到死的幽灵,那么,这样的活着与死了有什么差别?

  如果不能与心上人一生一世相守,那么不如死去,他与魏铭秀未来的妻子之间,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不论那女人是谁,沐阳郡主也好,其他某个女子也罢,若不能成功,那么就让魏铭秀杀了他好了。

  “世子可否记得咱俩人第一次见面?当时月儿旧疾发作,遭诚王府的家奴强撸,毫无还手之力,是你不避嫌疑救下了我?”品月突然抬头问魏铭秀。

  “当然记得!”

  “不知道世子能否记得月儿当时说过的一句话?如果那日你忌惮诚王府的势力,没有施以援手的话,我是宁肯死也不会踏进诚王府一步,月儿的命既然是世子救的,我整个人都是世子的,你何时想拿走,月儿不会说个不字的。”品月垂下眼眸,静静地说。

  “月儿,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若想取你性命,何须如此麻烦?你以为我将你拘在这里,派了这么多人手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想过没有,你的所作所为,我都可以查的清清楚楚,你以为我父亲和大姐会查不出来吗?尤其是我父亲,早就知道你,一定会认为我为了与你长相厮守,才会出此下策,他们虽然奈何不了我,定会想法设法毁掉你的,是不是?还有鲁国公府,他们为了家族的声誉,不得已鸠杀自己的姑娘,怎么会不恨?怎么会不调查幕后的凶手?你编造的那个关于蜀中唐三公子的谎言,其实不堪一击,到最后依然会查到你我的身上,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和我?!”面对品月的软钉子,魏铭秀一甩袖子,终于发作了。

  “是,世子说的月儿都懂,你将我藏在这里,当然是不想让我死,或者可以这样说,世子暂时还不想让我死在别人的手上吧?”

  “月儿,你胡说些什么?”魏铭秀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月儿胡说了吗?世子刚才不是将下了‘情蛊’的燕窝,亲口喂给我吃下去了吗?”端坐在床边的品月惨然一笑,语气却很平淡,似乎说着别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