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螳螂扑蝉
作者:甄斯文      更新:2020-11-16 01:31      字数:3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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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甄宝人有心理准备,魏静香的及笄礼居然办的这样隆重,邀请了那么多的客人,还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按着大夫人出门前的算计,自家府上距离东平侯府的距离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只需要提前半个时辰出发,到的时间就应该正好,既不显得太过于巴结,也不会显得故意姗姗来迟。

  可等伯府的三辆马车拐进了巷子的时候,就突然发现走不动了,前面早来的马车已经蜿蜒排列成一条长蛇阵,她们连东平侯府的大门还没看到呢!

  当今的东平侯府就过去的睿王府,那可先帝大皇子的府邸,自然独占了一条巷子,其间并没有其他的住户;饶这样,因为今天被邀请的大多数都女眷,出来丫鬟婆子一大堆,一家都好几辆车伺候着;再加上大家都和大夫人一般想法,于客人就扎堆到了。

  自从到了这个时代,甄宝人还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做堵马车,她轻轻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实在好玩,忍不住扑哧一笑。

  那些拉车的高头大马可不觉得好玩,站着站着就不耐烦了,不断地喷着鼻息,发泄着不满;结果满条巷子人声马嘶,好不热闹,好像变成了菜市场。

  甄宝人心想,东平侯府请客的时候,大概没想到会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吧?其实还缺乏组织大型商务活动的经验,如果在请柬上建议客人大概哪个时辰到,只要彼此的时间岔开了,也就不会出现这种短时间内拥堵的情况,客人们在门外等着进来,里面迎接的人也指定轻松不了。

  像伯府这样的,姐几位可以等等没太大的关系,可有些尊贵的客人,譬如那些郡主、县主什么的,人家肯来等于给侯府面子,让她们这样等着,那就属于待客不周了。

  今儿和甄宝人同车的六姑娘甄盼人,一路上将四姑娘的坏话了一箩筐,甄宝人无意参与这两人的争风吃醋,却也只能委屈自己的耳朵听着。

  六姑娘和四姑娘两人今儿一大早就闹了一场不痛快,可在甄宝人看来,这两人纯属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点儿事吵着玩儿。本来姐几个一起出门做客,依着过去的习惯,私底下会事先打探一下姐妹们都打算穿什么衣裳,尽量不要撞衫才好。

  可,近来四姑娘和六姑娘因为该谁陪着老祖宗出门闹翻了,就故意将对方忽略了;结果,偏偏她两人今儿都穿了玫紫色的,虽然式样不一样,但终究撞了色。

  四姑娘当时就柳眉倒竖,蛮横地要求甄盼人回去换了;六姑娘这一身她自己新做的,特意准备着今儿穿的,当然不肯;最后还大夫人定的时间来不及了,五姑娘想了一个简单的办法,给四姑娘临时加了一件锈红色的批帛,这才算勉强平息了纷争。

  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五姑娘甄笑人,关键时刻处理事情来如此机敏果断,倒给甄宝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果然个了不起的人物。

  六姑娘本来心里就不大痛快,这会儿又被堵在这儿,更觉得窝心,她随手也掀开帘子扫了一眼,“天啊,咱家马车都排到了巷子口,什么时候能进去呀?小七,你会不会排到中午呀?”

  她下意识拿手摸摸脸颊,担心在这车里再憋上一个时辰,这妆会不会花了?早上她还多吃了一碗燕窝汤,这要内急......该怎么办呀?

  甄宝人回头瞄了柳眉微蹙的六姑娘一眼,见她今日妆化的极明艳,一张芙蓉面真真唇红齿白,犹如花开,一时心痒,忍不住在她粉嫩的小脸上掐了一把,“不用担心妆花了,六姐姐当之无愧的人比花娇,我见犹怜呀!”

  六姑娘不提防自己突然被甄宝人调戏了,一时满面娇羞,咬牙低声:“小七,君子动手不动口,不懂吗?”

  “不懂呀,我一个小女子,当什么君子呀!”甄宝人无辜地,还调皮地冲甄盼人眨眨左眼。

  坐在小几上的秋芝和秋兰对视一眼,垂下眼帘在心里偷着乐。

  正当两人闹着的功夫,车窗外响起几声轻叩声,紧接着一个婆子谨慎的低音飘进车内,“请问,车里坐的可京西伯府的姑娘?”

  甄宝人和甄盼人两人立刻噤声,对视一眼,甄宝人给秋芝使了个眼色。

  秋芝点点头,轻轻掀开帘子的一角,抬眼找了找,一个干练温和的中年嬷嬷正站在床边,穿的体体面面,一看就个有身份的管事妈妈。“请问妈妈,您哪位呀?”

  “哦,老身姓徐,在东平侯府二姑娘院子里当差,这会儿我家夫人和二姑娘在前头迎客一时脱不开身,刚听马车都排到巷口了,怕后面的人等的时间太长受累,便让我来带后面的客人们走另外一条巷子进府,刚和贵府的伯夫人商量过了,她就按马车的顺序倒着先退出去,所以......”

  秋芝点点头,:“徐妈妈,您稍等,我和姑娘们一声。”

  秋芝回头复述了一下那徐妈妈的话,六姑娘先松了一口气,挥挥手:“那就这样吧,另外有路进府怎么不早点安排?”

  甄宝人则多了个心眼,“秋芝,她刚刚的后面的客人,没就咱伯府的人吧?”

  “没有呀!”秋芝又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自己身后刚来的两辆马车,已经被一个管事婆子带着退出去了。“喏,后面刚来的,也被带出去了!”

  甄宝人点点头,“那咱们就客随主便了!不过,我们的三辆马车还要一起才行!”

  秋芝点点头,冲外面的徐妈妈一笑,“姑娘就依妈妈的安排!不过,我们来了三辆马车,还请妈妈照顾一下,一起都过去才好!”然后,她放下帘子,对车前面驾车的车夫隔着窗子交代了一声。

  徐妈妈点头称,便指挥着车夫将马车掉头,往巷子外面走。

  车里的甄盼人则轻推甄宝人肩膀一下,打趣:“喂,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样不放心,还怕这个徐妈妈把你给拐了去卖了?”

  甄宝人瞅她一眼,轻嗤一声:“一年前我在她们候府的梅林里迷了路,差点儿送了性命,难道不在光天化日之下?”

  其实那一次,原主已经因此断送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她可不想再搭上自己的小命。

  甄盼人也想起了她去年年底那一场大病,过后自己明明知道二姑娘捣的鬼,为了明哲保身,听了琳姨娘的话,并没有当老祖宗的面儿揭发她,再想起来也内心有愧的。“七妹你得对,以后凡事总得多个心眼才行呢!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着了谁的道儿......”

  甄宝人点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对于东平侯府有心结的,别原主和魏铭秀似乎有些不清道不明的瓜葛,就凭一个只手遮天的魏贵妃,她今儿压根儿就不愿意来;可惜,老祖宗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还要求她务必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出席,无非因为温家的人今儿肯定会来。

  她真的越来越厌恶温家和伯府这些所谓的亲人了,这种被人当棋子的日子她也真的受够了。

  这些天,暗地里甄宝人一直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她希望原主的亲娘甄兰馨快点儿回京城,也许,她的苦日子想结束,还得借助一下这个便宜娘的力量。

  不过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又似乎拐进了另外一条巷子,外面立刻便清静了下来;六姑娘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发现一个十分宽敞、青砖铺地的巷子,惊讶地,“我们这去哪儿了?难道不绕到正门去的?”

  甄宝人凑过去看了看,依据马车刚刚走的方向猜测:“我们可能走的东平侯府另外一个侧门,或者府邸外园和内院分割的地方,你想呀,大家都堵在正门,出入不便,便不必计较那么多,侧门也就只能开门迎客了。”

  反正这里没什么人,六姑娘索性揭开帘子仔细看,“可能真的隔开外院和内院的巷子,大概只有伯府的人自己才能用,今儿为我们破了例;再,我们可以直接进内院,倒省了一大段乘软轿的路,侯府可比咱家大多了,想来那软轿也忙不过来了!”

  就在这时,车夫轻吁一声,马车便停了下来,徐妈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客人们请下车吧,咱们到了!”

  不一会儿,三辆马车里的人就都下了车,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巷子里,便立刻花团锦簇,热闹了起来。

  徐妈妈上前先给大夫人见了礼,然后到了两扇朱漆的大门前,拍了拍兽头衔着的门环,大门立刻开了,两个衣衫簇新的婆子赶紧迎了出来。“徐嬷嬷,夫人早就备好了软轿,就等客人们来呢,直接就送到登梅厅去!”

  徐妈妈立刻弯腰伸手,对着大夫人一行做了个请的手势,“伯夫人,姑娘们,请吧!”

  大夫人点点头,“有劳妈妈前面带路!”她对自己的丫鬟巧珍使了个眼色。

  巧珍会意,立刻上去扶着徐妈妈的胳膊往里走,顺便就给她的手里塞了个荷包。

  伯府六位姑娘与自己的丫鬟们,也就鱼贯跟着进了大门。一进门,甄宝人就看见三顶宽大的软轿正停在门廊,旁边立着膀大腰圆的婆子们,看来专门找来抬轿子的。

  二姑娘的内应在正门和她约着见面呢,她就能掐会算也不知道自己会被拉到这个什么侧门来呀!她心里急得猫挠似的,想着自己怎样才能通知那人一声?根本就心不在焉。

  四姑娘则抬眼四顾,连连惊叹不已,“这谁的院子,真的好气派、好漂亮呀!怎么这会儿还有这些绿树呢?”

  五姑娘微微皱眉,拉拉她的袖子,低声:“四姐姐,这里种的多常绿乔木,听建府时就从千里之外特地移过来的,别大惊小怪的!”

  徐妈妈微微一笑,心里对这位四姑娘则立刻轻视起来,只:“这里与外院只有一巷之隔,姑娘们住在这里不方便,世子爷的院子在这里。不过,诸位姑娘放心,世子爷的大门开在外院的,他院子里的人出入不从这个门的!”

  四姑娘听了世子爷三个字,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抬头向院子里的三层小楼看去。

  苍松翠柏之间,掩映着一个暗青色的砖木结构的小楼,翘脚飞檐,格外秀丽,但因为离得较远,便看不大清楚。

  “哎呀!你们这些人怎么办事的?早了要四乘轿子才行的,怎么偏偏少了一顶?”徐妈妈看见轿子就低声训了其中一个抬轿子的。

  “徐嬷嬷莫怪,原今日轿子太紧张了,不够派的;不过咱这里离得近,我们送完了再来一趟就了!”那位圆脸的婆子陪笑。

  徐妈妈回头一脸惶恐地看着大夫人:“伯夫人,真对不住了,轿子太紧张,还得麻烦两位姑娘在这里再等等!”

  大夫人摆摆手,和蔼地:“不碍的,今日侯府的盛况咱也算开了眼了;再,由您陪着,我们也放心!”

  如果只有两位留下,依着嫡庶、年龄的排序,留下的,只能庶女里两个年龄最小的,那就应该甄盼人和甄宝人。

  四姑娘甄倩人忽然对大夫人:“大娘,不如就我和小七留下得了,你们先去,我刚才坐车腿麻了,这会儿想活活血脉再走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