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炸”露峥嵘
作者:甄斯文      更新:2020-11-16 01:46      字数: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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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美这番恭贺的话,口不应心,耶律鹤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嘲讽的味道,可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捡了个大便宜的他,还能说不要?

  可心里一口气到底咽不下,剜了达美一眼,耶律鹤一提马缰来到西戎的阵地之前,在马上举手示意鸣金收兵。

  随后宿州城守军的副帅大开城门,迎接西戎进城,耶律鹤深怕他诈降,仍叫大军驻扎城外,只让达美带着一干侍卫进去商谈接收城池的事宜。

  九月二十八日,宿州城防交接完毕,耶律鹤留下五千人马驻守宿州城,而后亲自率领五万多人马赶赴颍州,与游击将军敦律成雄汇合,于十月初一子时将颍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西戎人秉承一贯雷厉风行的作风,围城之后便连夜动工架设抛石车、床弩和指挥台。

  第二日凌晨,二千座抛石车和几千座床弩架设完毕。

  耶律鹤站在指挥台上,看着杀气腾腾的己方阵地,再看看晨光里的颍州城,相比于宿州城,它看起来要单薄很多。

  他扭头问达美:“这回达参军又有何破城的良策?”虽然宿州城被轻松攻破,却与他的军事才能无关,不可否认,他心里为此一直耿耿于怀。

  达美哪里还敢献策,陪着笑说:“有将军在,我等只需听令而行,何需再动什么脑筋?”

  耶律鹤这才算满意,哈哈大笑夸下了海口:“达参军,你且看着,只需三日,咱必破此城。”说罢,拔出长剑,朝天一指,旗官会意,立刻举起进攻的旗帜有节奏地左右挥动。

  西戎进攻的战鼓催动,一声刚落,第二声未起,忽然听见轰隆隆的爆炸声响彻天地,震得人耳鼓欲裂,西戎将士纷纷丢掉兵器,痛苦地掩住耳朵。

  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见湛蓝的天空忽然飞来无数的弩箭,箭身绑着燃烧弹,如流星一般落下。

  弩箭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射人,所落之处,火光四起,到处烟雾腾腾,寒风扑脸的清晨陡然变得如同炎夏。

  不要说耶律鹤,就是与大周作战经验丰富的达美也愣住了,一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被烧到的西戎士兵更是抱头鼠窜,鬼哭狼嚎,全无反击之力。

  此时此刻,唯一清楚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状况的,只有站在颍州城楼上身披墨绿色的斗篷,绢帕包头的甄宝人,她看着城外平原上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的西戎士兵,心头悸动,不由深深地叹口气。

  李云龙转头,目带敬佩地看着她说:“没想到这轰天雷效果竟然如此厉害!事情一如姑娘所料,姑娘叹什么气?”

  “我是第一次站在真正的战场上,亲眼看见两军交战,亲身领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才明白......战争真的很惨烈。”甄宝人凝视着城下战火纷飞的战场,半晌才怅然地说。

  她之前所有关于战争的印象几乎全来自于现代的影视作品,可当真正的战争发生在她的眼前,她才发现,在国家利益存亡的时刻,在决定生死的关头,那些影视作品里的凄惨和悲壮是苍白无力的,不值一提的。

  颍州城采用雕翎箭绑轰天雷,火烧西戎阵地的主意是甄宝人出的,灵感最初来自于刘德华主演的电影《墨攻》。

  她心里很清楚,两国交兵,西戎人的目的就是要夺取颍州城,他们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生命,所以无论她做什么,都是为了保护城里的老百姓,保护大周的国土,是正义的。

  可真的亲眼看见因为她的缘故,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烈火中呼号、挣扎、死去,她的心仍然感到深深的痛苦和愧疚。

  李云龙恨不得这一把火把西戎鞑子全烧死才好,哪里能理解甄宝人的纠结和痛苦?虽觉得她话里的伤感很有问题,却又不明白问题在哪里,想了想说:“自古以来,战场上自然是你死我活,血流成河,姑娘何必为鞑子难过?”顿了顿,又好奇地说,“姑娘是怎么想到把轰天雷(北宋时已出现的最原始的地雷)埋在地里,将引线牵进城里?”

  “不知道在哪儿本书上看过的,刚好想起来罢了。”甄宝人信口胡诌。

  将轰天雷埋入地下的灵感更实际了,就来源于小时候看到过的电影《地道战》,长大后她还亲自去河北保定冉庄保存的地道里参观过,曾对老百姓的智慧惊叹不已,自然印象深刻。

  当时大周的火药武器开发已经初具规模,出现了轰天雷、燃烧弹、爆炸弹、火药箭、蒺藜炮等等,只是填塞的是做炮仗里的黑火药,威力不够,在军事上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甄宝人用的轰天雷就是在生铁的外壳内装上黑火药,用抛石车扔出去,爆炸后震碎生铁外壳以此伤人。

  甄宝人并没有制造硝基炸药的本事儿,但她根据现代的经验,做了一个对于西戎人来说等于噩梦一般的技术改革,她将数千个轰天雷绑在一起,根据敌人进攻的布局,在不同的进攻路线上选择合适的地点,深挖坑,将那些致命的简易炸弹埋在了地下。

  虽然普通的黑火药的确威力有限,不过三、四千颗轰天雷同时爆炸,破坏力还是非常惊人的。

  李云龙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城墙下面传来西戎清脆的鸣金声,他心里一喜,立刻奔到城墙边,看着丢盔弃甲的西戎士兵潮水般褪去,大声说:“姑娘,姑娘,快看,他们退兵了!”

  甄宝人轻轻松了口气,缓步走到城墙边,硝烟之中,隐隐看见西戎人留下的残缺不全的尸体,秀眉深锁。

  她心中一丝高兴都没有,她十分清楚,颍州城地处要塞,西戎人志在必得,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甄宝人唯一希望的,就是尽量将战争拖延下去,一直拖延到柴思铭回师,她深信,他此刻一定也在星夜兼程往回赶。

  这天是十月初二,西戎的北路军第一次攻打颍州,仅持续了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