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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接近正午时分，甄宝人和秋芝匆匆返回甄府，回到莲汀园还没坐定，就有小丫鬟来传，说是今日难得有了鲥鱼，老祖宗请七姑娘去吃午膳。

  甄宝人不由微微苦笑。

  老祖宗不允许有任何事儿脱离她的掌控，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客气地直接令人来叫，现在倒是多了一个鲥鱼的幌子，估计也是看在安王的面子上。

  鲥鱼的味道确实不错，但老祖宗的心思一看就不是为了吃饭，一向不离她左右的甄兰馨都不在，反正古人讲究的就是“食不言，寝不语”，甄宝人可不管她心里如何着急，有了好吃的自然不能辜负，倒是慢条斯理地吃了个够本。

  好不容易撤了碗筷，上了簌口的茶水之后，老祖宗摒退下人，终于开了口：“七丫头，听琳姨娘说你今儿去了五丫头府上了，她身子骨还好？”

  “五姐姐气色挺好的，就是身子笨重，整个人胖了不少，好久没见，第一眼差点儿没认出来呢！”甄宝人笑盈盈地说，“她还说挺想回府上看看的，可惜产期临近，出门不便，魏家不让她动换，怕动了胎气，她让老祖宗不要怪罪！”

  “唉，这个月份了，还乱跑什么？！说起来，她倒是没受到你二叔的牵连，嫁过去与那魏铭月极为相合，听说那新晋的东平侯魏铭秀并未大婚，如今倒是你五姐姐在内宅代为理事，若是这次再添个一子半女的，地位稳固，日子自然过得下去，我也就放心了，虽然一母双生，与四丫头相比，她倒是个有福的......”老祖宗大概又想起了四姑娘的遭遇，忍不住唏嘘不已。

  “五姐姐秀外慧中，在府里就能看出来，她做事一向有分寸，从不好高骛远，有这个结果小七并不意外！”甄宝人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接老祖宗的话茬。

  “七丫头，老祖宗问你，你有没有将四丫头和那孩子的事儿告诉五丫头？”老祖宗一忍再忍，渐渐看出甄宝人无意主动坦白，终于憋不住了。

  “老祖宗，小七昨儿冲动做了错事，万一太后和安王怪罪下来，没准儿还会给府里带来麻烦，便想着今后这孩子的事儿不管怎么样，都干脆自己担着，不再拖累府里......要不，老祖宗，您就别问了？”甄宝人收敛笑容，垂下头，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

  她当然知道老祖宗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找五姑娘干什么去了，可她偏偏就不说，等着老太太自己开口，这一招也算是“欲擒故纵”，免得老祖宗以后再怪罪她拖累了甄府。

  “唉哟，你个傻丫头，叫你做事儿不要太冲动，可不是让你事事瞒着老祖宗呀；再说了，无论你做了什么，就算你说府上和我都是不知道的，谁会信呀？”老祖宗一时哭笑不得，瞅了甄宝人一眼，“我知道你主意大，胆子大，快点儿告诉我吧，免得到时候别人先知道了，追究起来，咱们再措手不及，那不是更糟了？”

  “老祖宗教训得极是，孙女昨儿的确是太冲动了，但是四姐姐的骨肉，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回去后左思右想，想了一个四角俱全的办法，那就是将四姐姐的孩子交给五姐姐来养，她们姐妹俩本就十分相像，产期相差无多，若是说五姐姐也生了一对儿双生子，只怕没人会不相信......”甄宝人吊足了老祖宗的胃口之后，终于说了实话。

  “天啊！七丫头，你，你果真胆子大......”老祖宗先是吓了一跳，转念一寻思，又觉得甄宝人这想法的确是再合适不过，至少这孩子在五姑娘的照料下，绝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那你......五姐姐怎么说？”

  “四姐姐的事情，五姐姐虽然不知道，但却是有先兆的......她昨日肚子疼了一天，折腾了好几次，郎中都以为是要生了，可一直没破水，她便猜到可能是四姐姐要生了！她俩人打小都是这样，一个人生病，另一个人即使不生病，也会有同样的症状，她早就习惯了，也猜到了，可她没想到四姐姐因为难产人已没了......当时差点儿就昏过去了，后来听说孩子得救，被我抱走了，府里却没办法收留，当时便主动说交给她来抚养！”

  “唉！五丫头若能收养这个孩子自然是好的，可你俩想过没有，万一魏府发现了怎麽办？她丈夫容不下怎麽办？尤其是抚养反贼的儿子......世上的事儿，都这么简单倒好了！”

  “请老祖宗放心，我看出来了，五姐姐是真的下了决心，并不是一时冲动，她告诉我了，如今她在侯府后宅理事，身边又有自己的奶娘和大丫鬟跟着，做起事儿来倒便利，她已和我约好，这几日一旦腹痛便让奶娘回甄府来报喜，我便将孩子放在篮子里包好，和礼物一起让奶娘带回去。不足月的孩子，吃饱了睡大觉，奶娘会等孩子睡熟了再进府，剩下的事儿，就交给五姐姐自己来处理！”甄宝人娓娓道来，一看就是和甄笑人两个商量过的。

  “老祖宗可算看走眼了！咱家几个女孩儿，小时候看着二丫头和四丫头是最出挑的，结果反而是你和六丫头拔了尖；如今来看，这五丫头也是个胆大伶俐的，那孩子若是跟了她，咱们也能放心了！”老祖宗闭目长叹，半晌幽幽一问，“七丫头，你执意这样做，可想好要怎么对安王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