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利心里飞转，瞟见身边的李队长，也就不说是否同意，只是问他：“李队长，这在技术上有没有问题？”李队长早就跃跃欲试想说话，没得到领导的同意，不敢乱插嘴，现在看亚利来问他，马上就说：“丁总！我们内部都是计件计酬，大家在一起都是配合熟练的，一下子换了这么多人，配合上没有一个月的磨合，都调整不过来啊，这样会影响到工人的收入，怕是他们都不肯！”

  “哦！”亚利摸着下巴：“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

  那李队长却是没完，扫了一眼那个出主意的工作人员，继续说道：“还有，这位领导不太了解机组人员的分工，副操作手缺乏的是判断和经验，而不是操作技术，所以他们一定要在副手的岗位上呆满足够的时间，才能形成正确的应急反应，不能让他们直接去做主操作手，否则会出事故的。我们的副操作手晋升主操作手，都是到了年限后，一个一个晋升的，不能把副手整体晋升，这个责任太大了。”

  那个工作人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亚利赶紧打圆场：“这样吧，还是我们双方的技术人员，再深入地探讨一下，我们这里也都是务虚嘛，呵呵。”老范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只有高总还是那样，点头说：“丁总说得对！这事啊，是要深入研究，不能操之过急。”

  会议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结束了，亚利估摸着，高若松是否会想其他的办法再次试压，却一直没有，老范也再不提更换工作面的事，亚利想，或许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至于双方的技术团队去商议，如何把人员混编的事，因为没有主动的牵头者，所以也一直没有进展。

  亚利本来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既然没人找麻烦，他自然是乐得不去找别人的麻烦，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直到这一天，梦之源也完成了全部的施工任务，交付业主使用，亚利应邀，去参加交付仪式，再次见到了绪敏。

  绪敏现在更是一副位高权重的派头了，人虽然站在典礼的现场了，他的两个助理却穿梭一样，往来不停送来文件签字或者耳语什么消息，也有一些重要的电话，拿过来让绪敏亲自去接听。梦之源这个项目终于建成了，亚利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今天一进来就感觉耳目一新，建筑的形式一改粗笨的印象，看起来纤巧别致，充满了设计感，亚利想，这应该就是绪敏他们要求的样子吧。

  典礼开始后，亚利和绪敏站在了一起，才有空说会话：“权力大了，好像压力也大了啊，看起来比较憔悴了。”亚利关心地说。绪敏咧嘴笑了一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拿了老板的钱，就得为他办事，没什么说的。”亚利伸出了大拇指笑道：“模范干部啊！”绪敏也不理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地面说：“这个项目结束，安炼这边你们就没有在建项目了，怎么样，后面的住宅你再接两个？”亚利摆手：“实在是腾不出手来，你知道，管廊的掘进速度很快，相关的土建和安装工程都要跟上，这个项目占用了我全部的精力。”绪敏点头嗯了一声说：“知道，你攀上高枝了，看不上我们美达的业务了！”

  亚利嗐了一声，岔开了话题：“我是国企，当然是干国有资金的项目，政治上正确嘛。你这一期开发的都差不多了，也没有什么烦心事，干吗看起来这么憔悴呢？”“差不多了？差的多呢！到处都是问题，就眼前这个，就是个大难题，我头都大了。”

  “怎么回事？不是按期交工，交付使用了吗？”亚利不解。

  “不是这事！”绪敏顿了一下，转身悄声说：“这个项目，当初你是知道的，只能开发成这个业态，现在你们交付了，我们这边，销售的成绩接近是个零。开了几次会了，都没有办法。”

  “哦，还有这事？这房子看起来还是很有特色的，我们申请设计奖都拿到了，这么好看的房子，怎么卖不掉呢？”亚利不解道，绪敏撇了一下嘴说：“好看是好看，但是卖给谁呢？当住址？不合适！商业店铺？谁来？商场？太零碎！总不能把他当成风景区来卖票吧？”

  亚利不由笑了起来，说：“你别说，这或许真是一个好主意！”绪敏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专心听嘉宾的发言，亚利伸手，想拍拍绪敏，和他说些什么，忽然看见王康寿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亚利看见他，就是一愣，今天这个典礼，根本就没安排王康寿来，怎么他这时候跑来了？亚利不动声色，等王康寿走到跟前，先跟绪敏打了个招呼，才站到了亚利的身边，亚利低声问：“你怎么来了？”王康寿回答：“集团的通知，让我过来的，先等典礼结束，我再和你说。”亚利点头。

  等到典礼结束，大家又一块去吃饭，等这一切全部结束，都到了下午两点多了。亚利和王康寿一起回到管廊项目指挥部办公室，王康寿拿出一份通知来，是集团办公室发出的，通知王康寿来安州，暂时代替丁亚利，负责在建的重要项目，通知丁亚利即日起，去北京集团总部述职。看了这个通知，亚利有些蒙了，以前也通知过去集团述职，但都没有像这次一样，通知中规定让王康寿来代替他负责，之前都是他指定人员负责各自事务范围内的工作。尽管心里有些异样，亚利也没说什么，简单的交接了之后，亚利自己开车回家。

  路上他给小旻打电话，小旻告诉他，自己不在家，在她的父母家里，让亚利也过去。亚利很久都没有来岳父家了，忘了他家里的单元号，信步走到楼前，岳父家住在一楼，亚利知道，他家的院子种了很多树，从前面一看就知道是哪家。

  小旻过来给他开了门，亚利一进门就发现了和外面的不同，碧绿的草皮上很干净，地面上却是刻意地没有打扫，一地的枯黄落叶，亚利一下子就定住了，这副样子，好像和他现在的心情完全契合，一直忙碌的亚利，好像突然醒了，现在是秋天了，只有在这个小院里，才看得到，已经是秋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