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满月之夜
作者:墨玉飞蝗      更新:2020-11-19 02:44      字数:2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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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飞快地来到程熙满月这天。

  景澜一向节俭,相府只摆家宴,请了个戏班子来庆祝。他已经能下床了,因此与儿子亲近的时间更多了些。宴席上,他便一直将儿子抱在怀中逗弄,程有连连给他夹菜,他都看不见似的。

  连续一天酒宴吃到晚间,穆审言和沉璧因自己的那点儿心事,始终在借酒消解。

  沉璧在如想阁中练就了好酒量,因此只是有些脸红头晕,但穆审言则是老老实实地喝多了。最后只记得向景澜告罪,便被李直扶着摇摇晃晃地回房。

  李直五大三粗却细心,请厨房熬了醒酒汤,亲自给穆审言喂下,又服侍他洗漱宽衣进被窝。打理好一切正要走,却突然被床上得家伙拽住了袖子。

  他回头疑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穆审言面色潮红,双目呆愣愣望着他,一用力,将毫无防备的李直拉得压在自己身上。

  李直大窘,抽袖子想逃,才发现醉汉力气很大,他竟推不开。穆审言得寸进尺,双手伸出被子环住李直脖颈,低声道:“要么应了我,要么让我死了心吧。”

  李直的心砰砰直跳,吞吞吐吐道:“你、审言,你醉了。”

  “我清醒得很。”穆审言一脸认真,双手压下,几乎与李直鼻尖碰着鼻尖,往日纯净温和的眼今日透着忧伤与急切,仿佛看尽人心里去。

  “你知道了这么久,为何连一言半辞也不曾回给我?为何……”

  说着说着,穆审言的声音竟开始发颤,眼眶也红了。吓得李直连忙道:“没,审言,你别……”

  “我日日装作无事,心里却很难受,你可知道、可知道……”

  “审言你醉了,快睡觉,快休息。”

  李直拼命推开穆审言的手,期间被子早已被扯开,逃脱中触到穆审言硬热的下/身,吓了一跳。接着更加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再给穆审言点了火,不好收拾。

  “审言,夜深了,明日还要早起,你快……”

  “我不要!”穆审言死死扣住李直的脖子,“你给我一句话,就一句话,我忍得好苦。求求你,给我一句话……”

  “审言你……”

  过分的恳求与陌生的穆审言让李直震动,他是个直肠子,不小心听见穆审言喜欢他时着实惊慌,可后来看穆审言淡然自若,便又以为他只是说说,或许他听见的那个喜欢,与那样的喜欢不同,或者轻重不同。总之他于此十分迟钝,不敢妄自揣测,只要穆审言不说话,他便还像从前一样,最是稳妥。但却不知,穆审言心中早已至斯痛苦。

  “审言你、你这样好,”李直仔细思虑斟酌,“我……配不上你。”

  穆审言一顿,目光千变万化,最后终于消失了神采,双手也终于放了下来。

  李直赶紧逃开,只见穆审言满目凄然地躺着,口中低喃,“我明白了、明白了……是我痴心妄想,对不起、对不起……”

  李直惊讶地看着泪水从穆审言眼角落下,接着汹涌,仿佛永远停不下来。

  “是我错了,全是我的错……我不该……”

  那悲伤的话语深深刺着李直的心,他不能离开,如果他离开了,天晓得今夜穆审言会怎样。温水里搅了手巾,他细细擦着穆审言脸上的泪痕,“审言你别这么说,是我不好,你这样我看着也难受,你别……”

  话未说话,两片柔软湿润的东西突然贴了上来,又有一更加柔软湿润的东西灵活地进入口中扫荡,修长白皙的手顺着他的脊背抚摸向下,身侧一翻,一个硬热的地方紧贴他的小腹。

  李直仍然冷静,抓着穆审言的胳膊,企图制止此事的发生。

  然而当他看到那双近在咫尺的泪眼时,拼命坚守的意志终于崩溃。他咬咬牙,最终疯狂地决定投降,颤着手拨开穆审言的中衣和裤子,欺身上去。

  却说喝得有些头晕的沉璧亦是薛沐风护着一路回房,却不是曾经兄弟三人同住的椀阁,而是薛沐风的住所。这事说来好笑,从山洞中回来后,二人仍是各住各的,除举止间略亲密些,再无其他不同。过了几日,沉璧突然发现铺盖没了,最后竟在薛沐风的卧室里找到,他便顺着台阶下,再没搬走。他知道这是景澜出的主意,否则靠薛沐风的脑子,这辈子也想不出。

  然而即便住在一起二人也照样规矩,实在快赶上相敬如宾这四个字了。

  譬如此刻,他酒后难受懒得动,便让薛沐风抱着,一同沐浴完,又被抱回被窝里裹好,薛大侠将屋里收拾好,脱了靴吹了灯躺在外侧,一室静谧安然。

  沉璧近来也时常想,薛沐风血气方刚,日夜与心上人同床共枕,怎的就……没有一丝半毫那样的念想呢?是他太纯净,还是自己太龌龊,还是另有其他?

  不过这样也好。

  现在的他,恐怕尚不能完全心无芥蒂地与薛沐风欢会。以前满眼期望的是薛沐风的真心实意,如今真心实意有了,他却忧虑起其他。不知疲倦,不知满足,患得患失,庸人自扰,人就是如此。

  “薛沐风。”

  人还有一条坏处,就是不知分寸,自作自受,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已经问了出来。

  “嗯?”薛沐风侧过身,静等他发问。

  “哎。”沉璧叹了口气,问都问了,何必矫情?于是直言道:“为何你与我同床共枕多日,却始终不行夫妻之礼?”

  自觉这话问得有些怨怼,可薛沐风投来的目光依旧澄澈明亮。

  “你的身体现下虽无大碍,可真想养回来得花不少时间。吴大夫说,这期间必须减少或禁止房事。另外我觉得,既是夫妻之礼,自当等到成亲时才好。”

  沉璧再次默然,呆呆地望着头顶床帐,双目发酸,接着翻身冲里躺好。

  认识薛沐风这么久了,却似乎近来才真正了解了他。

  自己明明已是残花败柳,他却视如珍宝;又如此重视与自己的关系,把夫妻之名看得那样重要。从前竟然那样怪责他,沉璧心中阵阵悔恨,越发觉得自己空有其表,远远比不上薛沐风之用心。

  薛沐风亦随着他翻身,一手环住他的身体,额头枕在他脑后柔软的黑发上。

  “你为何要这样问?是我……”

  “只是突然想起,随口一问。”

  “哦。”顿了顿,薛沐风又道,“以后别再像今日这样喝酒了,你得把身体养好。”

  沉璧点点头,伸手握住自己腰间的手掌。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就别再胡思乱想。往事全当是为得到此人付出的代价,他无悔,更庆幸。

  第二日穆审言醒来已过巳时,头昏脑胀,浑身酸困,便知是宿醉的结果。起身洗漱完毕,懒懒地推门出去,正见李直提着个食篮进院,抬头看见他,神色慌张别扭。

  穆审言莫名其妙,道了声早,又笑道已不早了,他难得犯懒,大概不算罪过。

  李直一愣,随口支吾了两句,扭身往自己房里去。半路上又回过头,说他去厨房要了醒酒茶和小米粥,宿醉之后喝最好,如果需要就尽管问他要。

  穆审言微笑着,淡淡地说了句多谢。

  李直点头进屋,关上房门不知该喜该忧。他把昨夜的事都忘了?原来他喝醉之后,竟有这个毛病。还好自己昨夜多了个心眼,事后该收拾的都收拾了,否则穆审言今天醒来看见,可怎么好。

  哎,昨夜都怪自己,如果再坚定一点,也不会……哎,到底还是因为对审言始终、始终……有情吧。

  可是审言长得好,性情好,又有学问,同自己在一起太可惜了。想必是因为近来身边只有自己,又发生了许多惊心动魄的事,他才会一时错意。自己却不能蹬鼻子上脸,审言,应该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