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坦白
作者:墨玉飞蝗      更新:2020-11-19 02:44      字数:3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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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来时居然是在余君城家中,程有按按宿醉发痛的脑袋,撑起身体,“余将军……”

  余君城微笑中带着忧虑,“昨晚碰巧在街上遇见程大人,见大人酒醉昏睡,怕出意外,便自作主张将大人带回末将家中,大人勿怪。”

  程有面色凄然,低声道:“余将军说哪里话。”伤感地一抱拳,“多谢余将军,现下……现下什么时候了?该去司部了吧,我也该告辞……”

  “大人起烧了,我已向司部打过招呼,还是多休息一刻吧。”

  余君城按住程有的肩,程有心想原来是发烧了,难怪头重脚轻。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一向憨实的他不懂掩饰,愣愣的模样看在余君城眼中十分可怜,余君城忍不住道:“不知大人昨日遇到了何事?有否末将能帮上忙的地方?”

  程有低头抿了抿嘴,没说话。

  余君城又道:“内子也十分担忧大人,千叮咛万嘱咐末将一定好好照顾大人。”

  “是吗……”程有挠挠头,“多谢余将军与余夫人关怀,我真的没事,只是……私事。”

  “哦。”余君城了然,“那末将便不多问了。”继而又道,“果然内子说得不错。”

  程有一愣,“什么?”

  余君城笑道:“昨晚内子就说,能让大人醉酒街头的,一定是私事,更一定是……”余君城顿了顿,“感情上的事。”

  程有讶然,脸也跟着红了,“没想到、没想到余夫人女中豪杰,竟也这般细心。”

  “到底是女子,对这事最是精通。况且……”余君城有些不好意思,“我当初追求内子不得之时,也做过几次借酒消愁的糊涂事,她大概是因为见得多了,就懂了。”

  程有喃喃道:“余将军与夫人感情真好。”

  他是真这么觉得的,想当初他俩同在军中,有着共同的理想目标,相互搭配相得益彰。如今天下安定日子红火,孩子即将出世,即便余夫人身体不好,但他相信,凭他二人坚贞之情,余夫人和孩子定能安然无恙。往后的日子,他俩也定会相互扶持,和和美美。

  当真……叫人羡慕。

  谁料余君城却道:“彼此彼此,想必程大人与相爷也是一样。”

  程有一脸不明望着他,余君城坦诚道:“程大人与相爷成亲时固然身份悬殊,可这身份悬殊,不恰恰证明了感情之深挚?”

  程有眼中的疑惑与哀伤更重,“……我、我配不上他。”

  “此事原没什么配得上与配不上,夫妻之情,也只有夫妻二人才能体会。更何况,大人眼下看似的确逊于相爷,但大人正直勇武,胸怀仁义,却是许多人都远远不及的。跟这相比,俗世中的身份地位又能算得了什么?”

  程有听得心中暖暖的,然而他仍有不解,真的……是这样吗?这不是自欺欺人?可既然如此,为何他与行波还是、还是感觉很有距离呢?

  “程大人平日里谨言慎行是好事,但有时候就不大好了。”

  程有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余君城,双目中尽是询问。

  “哈哈,”余君城爽朗一笑,“程大人,你说内子那样火爆的脾气,一般男人能忍受得了吗?”

  “这……”程有挠头,哎,如果是他,他可不愿娶这样的老婆,他还是喜欢温柔贤惠些的,譬如、譬如行波那样的。但是、但是行波有时候也很刁滑,弄得他很无措。但是、但是余夫人是余将军的夫人,自己即便不喜她的个性,也不能当面说。

  余君城倒是毫不在意,“可是程大人你知道吗,我俩这些年之所以能恩爱相处,也多亏了内子那样的脾气。有什么话什么事,她都会直接同我说,从不藏着掖着,即便会有争吵,但绝不会有隔阂。夫妻嘛,吵吵闹闹的也就过去了,隔阂才最是可怕。”

  程有脑门一亮,似乎……很是有理。

  看到程有情绪渐渐好转,余君城也放心了,叹了口气道:“程大人不觉得末将絮叨聒噪?”

  程有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没……”

  余君城笑着摇头,“其实我哪儿能说得了这些,这都是内子教的。她尚在安胎,无法出来见大人,猜到了事情一二,便请我同大人说。哦对,她还说,她与大人同姓,是本家,若不嫌弃,私下里可将她当家姐看待,在大人烦心时说个话解个闷。”

  程有更是震惊,余夫人前后转变太快,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但他知道,余将军余夫人都是极好极好的人,能与他们相识,尤其是在官场上,实在很好,很幸运。

  见程有没答话,余君城道:“果然还是唐突了大人。”

  “哪里哪里,没有……”程有连忙摆手,“余将军余夫人真心相待,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便好,如此我与内子都可放心了。”

  在余君城家中休息得差不多了,程有还是坚持去了趟司部。回想着余君城说过的话,心中暗自下好决定:今晚,就今晚,他要跟行波好好地说一说,把那些不明白的都说出来。他们是夫妻,这样做是对的,行波一定不会怪他。

  回家路上他很是兴奋,终于终于,他觉得自己能够坦然面对行波了。

  心中默默想好了说的顺序,反复思量练习后,走进回雁楼,却见里面空着。又去花厅,厅里竟也空着,怎么没摆晚饭?

  结果见了奉一才知道,原来今晚行波有事出门,不回来用饭。其余人都在自己房中用饭,奉一还说如果他饿了厨房里有现成的,现下就给他端来。

  程有的心凉了半截,本来挺饿的,现在却不饿了。

  “那,奉一,行波说了他出去做什么,何时回来了吗?”

  奉一老实地摇头,心中想,今晚情形终于不一样了,是老爷等相爷,而非相爷等老爷。老爷的神情竟然也是和从前相爷一样的。哎,可真难啊。

  程有看望了母亲和儿子后默默回房,看着烛火,看着夜色,听着外面打更声。

  这么晚了,行波还没有回来。

  成亲后,即便是平叛最紧张的时候,行波也没有这样过。这么晚还未归家。今夜到底是……

  不由自主地,他又想起了昨夜和行波进入如想阁的那人。他虽然喝醉了,但绝对不会认错!那个人到底是谁,行波为什么会去如想阁,明明他俩前一晚才……行波却笑着,兴致很好的样子。

  “吱嘎”一声门响,程有抬头,见景澜撞进门来,脚下踉跄了几步。

  “行波!”

  程有赶紧上前,浓烈的酒味和香粉味扑鼻而来,他忍不住拿手扇了扇,拉住景澜的胳膊,道:“你去喝酒了?怎么这么晚?去的哪里……”

  话未问完,景澜在他怀中抬头,氤氲着醉意的双眼直盯着他。那副醉容看的程有有些失神,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春风楼那夜。

  景澜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双手搂紧他的脖子,亲吻上去。

  “行波……”程有仓皇抱住他,左躲右闪景澜的吻,“先别……我、我有话……”

  “有何话以后再说……”景澜似有不耐,将程有抱得更紧,整张脸贴上去又亲又蹭。

  程有很无奈,他原本不是这样想的,心中一团乱麻,事情一个一个都没解决,他实在、实在没有做那事的心思。于是他按住景澜的肩和动来动去的脑袋,谆谆善诱道:“行波你喝醉了,你先放开,我去给你拿醒酒汤,你醒醒酒,我跟你有话说。”

  景澜抬头,望着程有无辜的脸,眼中现出失望和一丝薄怒。

  那日两人别扭之后程有就没回过家,他事务繁忙,无暇管他,其实心中早已焦躁。今夜见他回来,想要温存片刻以解他的疑虑,可自己已然投怀送抱,他却……

  细细想来,他俩虽行房多次,却都是因为某个缘故不得不行房,还从未有过情之所至,程有……更从未主动过。

  突然之间,景澜看着那人懵懂的双眼,觉得两颗心很遥远很遥远。

  心中一冷,他生气地放开程有坐下,按了按发痛的眉心,“你要说什么,说吧。”

  程有一愣,手足无措,“行波你……我先去给你拿醒酒汤。”

  “不必。”景澜声音冷冷的,“我很清醒,不会胡言乱语。”

  程有抿了抿唇,行波似乎……不高兴?

  对,想到什么就要说什么,于是程有直言问道:“行波你是不是生气了,不高兴?”

  景澜抬头望着站在一旁的程有,未答话,半晌后叹了口气,“你不是要问我话么?先问吧。省的到了明日,还不知何时有说话的时间。”

  他知道程有要问什么,也知道纸包不住火。此时此刻,他不想再弥补和遮掩,他骗过程有一次,不能再骗第二次。何况如今他俩这样,也没别的办法,只希望靠着真心相待,能够有所挽回。

  于是程有挠挠头,犹豫了再犹豫,虽然已准备好了,但真要往出说的时候,却还是那么艰难。

  “行波你、你……你……”程有的声音低下去,“你与我成亲之时,是不是根本就……就没……怀胎?你当初说怀胎,是不是在……骗我?”

  程有将头扭向一旁,脸上不断发热。

  哎,说了,终于说了。是对是错,该与不该,都不重要了。

  屋里静了一时,他忍不住去看景澜的脸色。不知是否是灯光的作用,景澜的脸色似乎没方才那么红了,带着点儿白。大概是酒气消了的缘故吧。

  景澜不答话,程有有些不自在,吞吐道:“行波你、你若不想说,我……”

  “是。”

  程有一愣,“什么?”

  景澜淡淡道:“你说的没错,当初我的确并未怀胎,春风楼那夜,你我也只是躺着睡了一晚,并未做过什么。那些话都是谎言,那些事都是假象。是我借此诓你与我成亲。”

  脑中犹如响了一颗惊雷,程有慢慢地张大嘴,呆呆地看着景澜,发觉自己的双腿动不了了。

  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可是这话从景澜口中说出的时候,他还是、还是那么难过、那么受伤……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不只怀胎是假,那一夜都是假的。

  景澜看向呆傻的程有,这反应,与他之前想象的,当真一模一样。他走过去,一手抚上那人的脸,“阿有,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还是什么事想问,抑或要打要骂,我都甘愿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