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第139部分
作者:浅吻转角爱      更新:2020-11-20 20:35      字数:11552
  拉伯人。

  这个数字过于耸人听闻,以致很多人怀疑这则阿拉伯史料的真实性,却也从侧面证实这座城市的对外贸易到了何等发达的程度,在大多数时候,广州压制了明州、泉州等重要的贸易港口,始终是中国最重要的进出口港口。

  而进入清代以后,广州的地位更是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因为整个中国沿海只有广州才具有进行进出口贸易的资格,无论是进口还是出口,都必须到广州来中转,于是就出现了大名鼎鼎的十三行。

  在这种体制之下,广州港有了许多传奇,比方说坐拥数千万白银资产的巨富,一掷万金的传说,还有那些不远万里而来的西方商人,而有些历史甚至比传说更为夸张,比方说两位中国巨商由于周转不开,向东印度公司借得数万两白银的流动资金,在接下去的几十年时间里,这两位中国商人被这笔高利贷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们虽然已经还了四五十万白银的巨款,但还是欠了几百万白两无法偿还。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拖廷还款,而愤怒的东印度公司直接就把这件事直达天听,成了乾隆朝的一桩贸易名案。

  这样的好日子虽然持续了两百年时光,终究还是要告一段落,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原本的广州一口独占变成了五口通商,广州不再独占出口贸易,迅速崛起的上海很快超过了宁波、福州这样的老牌商港,直接向广州发动了挑战,而虹军的崛起更是让上海与宁波这两个港口有着与广州并驾齐驱的地步。

  只是到了最近一段时间,广州又象一位处于绝境的老牌富商那样,突然又暴发起来,进出广州港的船只一下子就暴增了四成,新增这些船只除了一些运送军火与军事物资的船只之外,剩下的几乎都是从孟买驶来的鸦片船。

  虹军的胜利,代表着长江流域的鸦片贸易走到了未日,虹军始终不肯改变禁绝鸦片的态度,凡是缴获的鸦片一律没收,甚至还把缴获的鸦片向敌占区输出,把传统英国人控制下的鸦片贸易体系砸得土崩瓦解。

  可这代表着广州港的机会,现在成批成批的武装商队利用虹军还没有彻底在新占领区建立起统治秩序,将成驮成驮的鸦片通过水路与陆路换取百倍的暴利,而这也让叶名琛看到了机会,现在这位两广总督就看着飞驰而来的帆船:“这一回俄罗斯人又运来了多少可用的军火?”

  第522章 越王

  听到叶名琛这么说,一旁的广东巡抚柏贵当即回答道:“俄罗斯送来的军火船没到,倒是大吕宋国运来了两船军火,只是皆言他们是从西菲银行贷款买的军火,不见现银军火绝不下船!”

  “只要他们肯答应把军火卖给咱们,一切都好说话!”叶名琛这位广东总督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更多的西洋军火装备起广东省内的清军,同时还要一些落后的装备接济给湘南的湘军残部。

  在过去的一年之中,广东清军发生的变化甚至超过他们过去两百年全部的变化,使用上百年的鸟枪、抬枪几乎都被更换一空,即使是乡间的团练都更换上外洋采购过来的二手燧发枪,而且叶名琛还自己编练了一支三千余人的新军。

  之所以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完全是虹军在福建方向施加的巨大军事压力,对于满清体制下的落后国度,除非施加最大的压力,否则绝对没有变革的动力,太平天国期间的军事革命,完全可以被称为一场士大夫主导的变革运动,整个满清军事体制的进步之大,远远超过以后几十年的洋务运动。

  只是缺乏太平天国的军事压力,清满的进步步伐就缓慢起来,即使是英法、日本的侵略战争,也不象太平天国直接要夺取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因此都是挨打一次稍有一点进步,有些时候甚至还是时不时倒退三步。

  而现在在湘军败出长沙的情况下,整个广东的军事形势更为严重,叶名琛虽然在历史上是一个不战不降不议和的人物,但在满清的政治体制之中,他却是一个颇为能干的官员,刚一上任就扑灭了凌十八起义军,接着又顺利地击退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广东各路洪兵起义,但是对于英法军队的攻击,即使他再能干,也最终难逃败亡的结局。

  而在这个时空,由于虹军的迅速崛起,叶名琛不得不对英法作出了许多让步,现在英国人与法国人都把领事馆设在广州城内,而且中枢惧怕虹军的兵威,已经一再知会叶名琛要“宁与外邦,不与红贼”,不管英法的条件有多么不合理,也要尽快答应下来。

  叶名琛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有力不能支的感觉,可是真正掌握两广政权的感觉也让他下不台来,权力,而且是真正的绝对权力都握在他手中。

  现在他已经是实际上的广东王,虽然自古以来督抚同城就是总督常受欺负的局面,但是缺乏中枢的支撑,身边这位柏贵巡抚有心争权,却是拿叶名琛半点办法都没有。

  柏贵的最大凭仗就是他是蒙古人,可是现在海路上的联络时通时不通,而陆路连络在湖南大部失陷之后,要转道四川才能到达广东,在这种情况下,咸丰帝只能答应叶名琛可以便宜行事。

  一想到这一点,叶名琛就心中暗爽,甚至连虹军几次招降都不肯答应,别人可以投降虹军,自己这个广东王投诚过去,肯定是孙可望那个下场,他熟读国初故事,绝不能做这样的不智之事。

  而柏贵的想法却不一样:“宪台,虽然说大吕宋对我们广东颇有支持,只是他们提供的军火,质量可比红贼逊色不少!”

  叶名琛自然知道,要知道现在向广东提供军火支援的行动是由一八五一年成立的西菲银行在后面支持的,自从明季林凤征菲以来,菲律宾的西班牙人都有一种恐华的恶梦,甚至几次对华人进行屠杀,因此他们不愿意看到一个强大的中国崛起在东方,力以能及地向广东的清军提供帮助。

  只是西班牙在整个菲律宾的统治与犯罪无异,西菲银行可以说是菲律宾历史上第一家真正意义的本土银行,但是这家银行成立的时间居然是一八五一年,而菲律宾的整个历史,可以说是一部殖民历史的控诉史。

  先被西班牙人统治了几百年,然后又美国人统治了几十年,最后还有美国驻军保护了几十年,可是这个国家虽然拥有惊人无比的资源,却是越来越衰败,不断滑向悬崖,外国人留下的除了一个天主教的传统之外,几乎就没剩下什么,到了二十一世纪,国内还有相当规模的游击队活动。

  在这种情况下,西班牙人提供的帮助不但很有限,而且他们还要在这种帮助之中占有超额的利润,叶名琛也只能把希望尽可能放在免费的俄罗斯军火身上,但是俄罗斯人的资源毕竟有限,现在他不得不寻求西班牙人的支持:“抚台,告诉他们,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军火,只要他们能运过来军火,不管多少吨,不管多少船,我们都出开价了!”

  柏贵吃了一惊,这位总督大人今天是怎么了,而站在一侧的广州将军穆特恩就开口了:“如此一来,那是恭喜昆臣了!”

  昆臣是叶名琛的表字,而叶名琛则是淡然一笑:“想不到将军大人也听到消息了!”

  “什么消息?”柏贵一向与叶名琛不和,事事拆台,一听这话就急了:“宪台,您说句实话吧!”

  “我封王了!”叶名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没想到,我也有这一日啊!”

  封王?柏贵差一点就跳起来了,这也太夸张了吧,他叶名琛干了什么,居然也有封王的一日,而一旁的穆特恩说道:“我也是从红贼那里得到的消息,三个汉人王!”

  哪三个?柏贵这个蒙古人既不象叶名琛是汉人,也不象穆特恩是满族勋贵,现在就被挂在中间,他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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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好说的!”叶名琛淡淡一笑,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暴露了他的得意:“陛下鉴于国事危亡,特封我为越王!”

  越王?还有谁,而一旁的穆特恩继续补道:“张国梁为吴王,曾国藩为楚王,令三王精诚血战,力求全胜!”

  这全乱了,全乱了,大清几百年,汉人侯都没封过几个,现在一口气就封了三个汉人王,这是要亡国的兆头啊!

  只是柏贵很快又想到了,要忧心国事也得是穆特恩这个满人才是,他一个蒙古人,与满洲再怎么亲近,也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又担心些什么,因此一想到这一点,柏贵就松了一口气:“恭喜越王了!”

  他可不是向自己的政治对手服输,即使叶名琛成了什么越王,他照样能想办法参倒叶名琛,何况自己还有许多英法朋友,只是穆特恩下一句就让他不淡定了:“陛下已经下了诏意,浙江以南,数千里江山皆由越王一人调度,便宜行事!”

  这怎么可能?这不是什么便宜行事的问题,而是这比以往的三藩还要厉害,不对,是三藩加起来都不如这位越王厉害。

  要知道现在五岭以南,尚未落入虹军之手的省份可是整整四个之多,广东、广西、加上贵州和云南,这四省都由叶名琛一人调度,更不要说是已经落入红贼之手浙江、福建、江西三省也要在名义上听从叶名琛的指挥。

  这不是封王,这是要把叶名琛逼反了,任谁也有这样的名义,这个地盘,哪能不起一点反心,柏贵不自觉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鼻孔,然后才说道:“这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叶名琛当即答道:“柏贵大人,你服不服?”

  “服不服?”

  柏贵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上任以来可没少与叶名琛,督抚同城,不是总督是小受,就是巡抚被欺凌,这是你死我活的问题,自己把叶名琛得罪得深了,而现在叶名琛倒拿到这么一方尚方宝剑,恐怕第一个就拿自己杀鸡给猴看。

  他咬了咬牙,却是说了一句:“越王殿下虽然能便宜行事,但圣旨还没到,何况我是广东巡抚……”

  “广东巡抚算个鸟!”叶名琛却是笑了:“圣旨又算个鸟个,咸丰爷的用意,您柏贵还没明白过来?”

  咸丰爷的用意,柏贵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现在东南与西南这四省,差不多已经同中枢断绝关系,所有的联络几乎只能通过海上或是转道四川,在没有电报或是无线电之前,这样的遥控指挥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某种程度,现在叶名琛这个两广总督已经是真正意义的广东王,甚至是两广皇帝了。

  与其被动,还不如主动封王,把叶名琛架在火上烤,任谁都知道,虹军在彻底击败湘军与收取两淮之后,第一个战略目标肯定是向两广进军,两广就是虹军的背后,虹军不收复两广,就绝不敢奋力北伐,想到这一点,柏贵把所有的问题都想清楚。

  封越王虽然造成了叶名琛的独作专行,却也逼得他不得不与红贼绝一死战,叶名琛与柳绝户现在就好象是同城的督抚,水火不容,所以叶名琛才迫不急待地购入军火武装广东清军,一想到这,柏贵突然讽刺了笑了一声:“我看这次封王的封王大有可议之外,该封您梁王才对!”

  第523章 叛徒

  柏贵这是话里有话,谁都知道中枢封这个越王的居心所在,大清朝两百年来,哪怕在辽东都没有这样的乱命,随便封一个典章中没有的越王出来,叶名琛是进士出身,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至于他说的梁王,当然是指云南沐家的那位垫脚石,他一个汉人要为满清的江山,而叶名琛也不计较。

  最初得到这个封越王的消息,他简直是头皮发炸,可是现在却轻松起来,越王又怎么样,好歹也是一个王,虽然中枢胡乱弄一个越王的名义,也不说这是郡王还是亲王,十有八九是拿来牵制红贼。

  但是他一介书生,有朝一日能得以封王,开府南国,这是何等的荣耀,他怎么又会推辞这个越王的王号,他笑着说道:“抚台说得好,说得好,这南国山河,以后还要多多仰仗抚台!”

  柏贵碰了一鼻子灰,却不懈气,他眼光余光瞅了穆特恩这个广州将军,你一个满人的广州将军,在这个生死关头总得出面说上几句吧:“将军大人,您不说上几句?”

  穆特恩却是从容地说道:“越王,吾穆特思一颗首级已经随时等着越王殿下来取,只是满城数万八旗,都等着越王开恩!”

  他居然把话挑明了,柏贵觉得这个世界都发疯,他一个蒙古人还要维持着大清朝在南方于挽狂澜于不倒,而穆特恩这么一个满人,而且还是满人中的勋贵,居然不但同意叶名琛封王的主意,甚至还准备把这颗首级备上作为叶名琛起事的投名状。

  叶名琛却是含泪谢过了:“多谢穆特恩老友,如果有那一日,我一定保得满城周全……哎……”

  柏贵却没想到国事居然严重到这等地步,他询问道:“红贼现在已然……”

  叶名琛当即以极度恭瑾的语气说道:“吾自生于人世之间,就蒙皇恩浩荡,我大清朝自入关以来,文功武略,自盘古开天以来堪称第一,只是国势艰难,有些时候,我是箭在弦上啊!”

  “谢了!”穆特恩却是知趣人儿:“请大人务必保得满城周全!”

  柏贵长叹了一声:“国事居然到了这等艰难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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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国内的情形大致清楚,虽然国事艰难,现在红贼已经全取了浙江、江西、福建三省,此外还占据了安徽、江苏、湖南、湖北的大部分,但算起来也不过是惊拢七省而已,比起来大清朝据有关内关外,至少只能说是三分天下。

  细细一想,柏贵才回味过来,这大清朝如果真要不亡,还真的先保住南方和西南各省,让他们在背后牵制虹军,不然或许就是第二个北元了。

  诚然大清朝还据有整个北方,但是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之后,南方的经济已经凌驾于北方,在历朝历代,北方有精骑压制南方的水师,可是这是个洋枪洋炮的时代,精锐的马队并不是决定战场的决定性胜负,而且虹军马队不一定就弱于北方的八旗马队。

  而河南、安徽、山东都在闹着大规模的民变,至于南方和东南那就更混乱,苗人、回人变乱,加上天地会、僮人等等,现在南方已经找不出一块平稳的土地来,即使是广东也照样有大规模的洪兵武装,虽然过去几年已经被叶名琛压制下去,可余部却十分活跃。

  这一切导致大清朝宁可把南方甩给叶名琛,也要不能让柳绝户获胜,只不过如果收拾了柳绝户,那么接下去第一个就要收拾这位越王殿下了,只是柏贵既然看穿了时势,他也痛快:“如果越王方便的话,给我一张北归的船票就行了……”

  他有些绝望了……

  而在孙胡子的会议室里,他在一张大比例的福建地图上大声地嚷道:“我们在做好治安作战的时候,必须随时准备南进……”

  他的左手侧,过去石云庆最得力的助手,也是给了石云庆致命一击的李嵩当即嚷道:“问题是现在全省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匪区……”

  虹军之中,把占领区分为“我方地域”、“敌我相持地域”和“匪区”三种,针对这三种地区采取不同措施,严格来说,整个福建陆地上所有的县城,都在虹军的控制之下,这个百分之三十的比例,事实上包括“敌我相持地域”和“匪区”的总和,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在福建省内,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地区没有恢复治安,有些地区甚至出动整个步兵连都有一定的危险性。

  “这都是叶名琛这狗贼搞的鬼!”孙胡子差点就要一拳打过地图上的省界,但是他还是节制住自己的情绪:“每个月流入我们福建的鸟枪都超过了一千杆,还有几百驮鸦片!”

  这些都是福建没有彻底肃清的原因,叶名琛大力支持英国和法国人鸦片商人的马队武装进入福建,并从中赚取不少利润,而且他还把淘汰下来的广造小枪、抬枪、旧炮都输出到福建境内,导致虹军在这种地境极其广阔的省份必须进行漫长的战斗。

  实际上的原因还要多一些,福建多山的地形与叶名琛的支持固然是一方面,但很多时候的民变却是由一些错误的政策折腾出来,孙胡子在福建的整军行动固然是纯洁了队伍,但也把一些新附的武装和人员逼向了敌方,他们对虹军有相当的了解,熟悉虹军的战法,现在又坚决对抗虹军,可以说是福建治安的大问题。

  而另一方面,过去的盟军,福建著名的反清武装天地会以及其变种红钱会、红枪会已经在虹军夺取全闽之后变成了直接的敌人,这些武装往往由有实力有野心的小土豪所控制,他们熟悉地形,游动作战,虹军在作战中常会吃些小亏。

  所有这一切都使福建境内的匪情时常有所反复,现在孙胡子依旧要用至少六十个步兵连与炮兵连的兵力进行围剿作战:“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攻击广东,至少需要一个步兵旅,不……是一个加强步兵旅,根据最近的情报,广东方面的清妖火力已经大为强化了,而且……”

  他叫出一个名字:“听说石云庆这狗贼也到了广东,而且已经用我们虹军的战法组建至少两个营的新军……”

  现在替叶名琛编练新军的就是曾经在虹军之中风云一时的石云庆,虽然他在虹军之中属于旁系,但谁也不能不承认,他是一名老虹军,资格极老,如果不是对形势判断错误的话,现在应当已经是虹军中的师长了。

  而他投奔叶名琛之后,第一时间就得到了重用,更不要说他还带来了一小部分干部,接下去还有不少人越过五岭来投奔石云庆,孙胡子在整肃石云庆的余部的行动中也是伤害了不少人,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拖枪南逃。

  有了这七八十人,石云庆又从广东清军、团练、洪兵俘虏之中招集了约一千一百名精壮,按照虹军的编制组建了两个步兵营和两个炮兵连,只是他起兵的时候许了不少愿,所以就把这两个步兵营改称步兵团,炮兵连改称炮兵营,经过几个月的训练,据说这支新军已经初步形成了战斗力,而且规模也有所扩大。

  作为整个福建方面的最高军政长官,孙胡子自然不能容忍继续养虎为患,根据他从广东方面获取的情报,这支新军据说已经组建了第三个步兵团,而且已经参加了洪兵武装的实战而获得几场小胜,再这么下去的话,石云庆绝对会成为十一师南下的大患。

  而瞿质斌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现在南下广东,怎么也要五千人,我估计可能六千人也未必能打下广州城,不过我们是不是换一个思路,派一个挺进支队先行南下,替大军打开通道!”

  他继续补充道:“一两个加强营,我们还是能抽得出来的,多了就影响很大了,必须请检点支援!”

  孙力行一提到这个话题,反而替柳畅辩解:“殿下那边也很困难,我们必须靠自己想办法!”

  自从攻克全闽之后,福建这个战区的地位又重新沦落到最后一等的位置,无论是两湖战区还是两淮战区显然都比福建重要,即使是出兵两广,从江西、湖南南下才是正途,而现在进兵广东,又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李嵩分析道:“广东清妖,除去了石云庆这狗贼的两千匪军之外,尚有吕宋夷兵五百名,这都是有战斗力的部队啊!”

  “不止这两支清妖颇有战斗力,就是普通的清妖、团勇现在也换装了燧发洋枪和击发枪,听说石云庆那狗贼的两千匪军,用的都是米尼步枪。”

  事实上这个判断有所失误,现在石云庆手上只有一个用米尼步枪的步兵团(相当于虹军的步兵营),但是这一切都让在场的人必须小心瑾慎,倒是瞿质斌想出了办法:“我倒是能再多弄一个加强步兵营来!”

  多一个加强营也好,一个步兵团南进的话,虽然打不下广州城,至少能拿下几座县城了。

  可是现在福建的兵力总共就是这么多,散布在省内八座六十县,从哪里抽调出一个加强营来?

  第524章 铁路的力量

  要知道现在整个福建除了十一师这个三团制的主力师拥有九个步兵营之外,其余各独立旅、独立团、独立营总共拥有十二个步兵营,加起来是二十一个步兵营的实力。看起二十一个步兵营并不少,但问题是平均分配八府一府就只有三个步兵营不到的兵力,更何况为了占领台湾和东山这两个大岛,又使用了四个步兵营的兵力,实际能用在陆上只有十七个步兵营而已,平均每府才两个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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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个步兵营都显得十足珍贵,更不要说抽调出来的步兵营肯定都是有战斗而且可靠的老部队,比起那些只能维持守备的新建单位和起义部队不能相提并论,大家都想不到从哪里还能再弄出一个步兵营来了。

  孙胡子露了一个底细:“不会从浙南借兵吧?现在浙南的兵力也有限,而且为了借一个步兵营,不值啊……”

  虽然凭借孙胡子在柳畅身边的关系,从温州借走一个步兵营应当不是大问题,但是现在整个温州府也不过是三个步兵营的实力而已--这可以说是治安彻底肃清的结果,但是两个步兵营的机动兵力要控制整个温州府似乎是一件太过艰难的事了。

  “不是温州!”瞿质斌直接就暴露了他的目的:“我们从海军去借!”

  “陆战独立营!”孙胡子拍案叫绝:“没错,就是陆战独立营!”

  为了预定中的台湾攻略,之前张斯桂可是下了很大本钱,他从柳畅那里获得了一个陆战步兵营的编制,立即以最好的配备,最好的人员把这个步兵营武装起来,只是天不遂人愿,他虽然想用这个步兵营来实施台湾登陆,可是十一师在攻占整个福建的过程之中,顺手就攻占了台湾。

  其间的过程比孙胡子预料中的还要顺利多,几乎是不费一枪一弹,就由一位台湾籍的兵备道林文察率全台投诚,只是接下去的治安作战却不大顺利,那些番人屡次发动袭击,被迫占用了两个半步兵营的兵力,而且要彻底控制全台,似乎还要增加兵力。

  因此孙胡子原本就盯上这个陆战营的主意,他已经答应张斯桂,将全台划分为台北守备区与台南守备区,台北交给陆军,台南交给海军,让台湾成为海军的军港基地,并由陆战营负责南部的治安。

  这个建议大致已经获得了张斯桂这位海军第一人的同意,现在他已经准备把整个海军的家底向台湾搬迁,毕竟过去获得的舟山群岛虽然是一个不错的海军基地,但是从地理位置的角度上与台湾一比,却是逊色许多,张斯桂甚至准备把海军的主力都派往台湾。

  “好主意!好主意!”孙胡子连声赞道:“张斯桂不能光吃肉,怎么也得啃点硬骨头,他们的陆战营水平怎么样?”

  “装备不错!”瞿质斌摸不清陆战独立营的底细,所以他也不敢打保票:“而且怎么也算是一个大营,九百人的大营,除了第一师之外,现在几乎没有这样的大编制了!”

  “那就行!”孙胡子又透露了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消息:“现在吕宋国正准备向叶名琛派去第二波援军,据说这一轮有一千二百夷兵,其中真夷二百五十名,菲律宾夷兵九百五十名!”

  虽然没和这些西班牙志愿军交过手,但是根据上海附近作战的经验,哪怕是清军,只要经过西洋教官的训练与指挥,战斗力也会有质的飞跃,而且孙胡子还有更重要的消息:“而且叶名琛据说还要把第一波夷兵四百名与千余名清妖精壮混编,组建一支常胜军……”

  这些消息都让大家明确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广东攻略必须尽快实施,如果让叶名琛练成了一支有战斗力的新军,福建就是麻烦不尽了。

  他们觉得第一时间探听一下张斯桂的意见,如果能从他那里获得肯定的回答,那么福建方面争取抽调出二千人来,加上海军的陆战独立营,三千人的兵力怎么也能让叶名琛吃一壶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张斯桂居然提到了这样的反建议。

  在几天之后,柳畅的公文桌上已经看到了张斯桂提出的建议,他看了一眼叶娘子:“张斯桂这也搞得太大了吧?太冒险了!”

  叶娘子现在很少管海军事务,但是她这一次不得不提出自己的建议:“原来是陆路进兵,现在搞成海路进兵,虽然说有些凶险,可现在是冬季,恰逢其时啊!”

  夏秋两季常有台风过境,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条件,谁都估不准台风什么时候会到来,因此虹军在沿海的船只运用可以说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现在是冬季,正是海军用兵的最好时机,只不过柳畅还是保留自己的意见:“陆战独立营组建才多久了,他们有多少敌前登陆的作战经验!”

  “那可以从陆战旅借兵啊!”叶娘子觉得陆战旅现在实质上已经脱离海军建制了,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曾是海军的一员:“陆战旅参加过敌前登陆的步兵连、步兵营数量可不少……”

  “我稍迟再给张斯桂答复!”柳畅没有直接决定:“对了,我要先去参加杭湖铁路的开工典礼。”

  叶娘子笑了笑:“我陪您一起去成不成?”

  “一起来吧!”柳畅牵住了叶娘子的手:“都老夫老妻了!”

  杭湖铁路的开工典礼,始终只是一个开工典礼而已,一个简单的仪式,正式的开工要等到过了春节以后,到现在为止,许多前期工作还没有完成,甚至连一些线路设计都得等待西方工程师的最后确认。

  可对于德蒙斯来说,这却是一个最有意义的日子,他不再是那个破产的银行职员,而是一位真正的工业巨子,整个中国第一条铁路就由他来筹划、建设和最终运营。

  如梦如幻,就在两三年前,他德蒙斯还只是一个混不出名堂来的军火走私者,可是现在却是整个中国最被中国人与西方人关注的外国人,甚至连香港总督都没有他这样的权势。

  只要修通了这条杭湖铁路,德蒙斯的事业将再上一个里程碑,只不过这中间将经历艰难曲折的两年时间--没错,至少是两年时间!

  在两年时间,德蒙斯将会遇到无数困难与阻碍,但是德蒙斯骄傲地告诉自己,你一定能建成这一段神圣的铁路!

  困难比想象大得多,俄罗斯人、一部分美国商人、西班牙人、荷兰人、葡萄牙他们正在千方百计阻碍虹军的最后胜利,他们也在阻碍这条铁路的任何进展,就在几天之前,他已经获得了英国政府的正式通知,英国政府不会向杭湖铁路提供任何性质的担保或是贷款,一切都必须由他德蒙斯自力更生。

  而法国人狠得多,他们一再向德蒙斯推销他们口中最为美好的窄轨方案不成之后,早已经宣布,法国政府不但不为杭湖铁路的建设提供任何便利,恰恰相反,他们要劝阻法国商人加入到杭湖铁路的建设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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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是显而易见的,虽然这条铁路采用了英国人的标轨方案,1437毫米的轨距让英国人颇为满意,但是英国人却发现他们成了配角。

  在这条铁路上,这个荷兰走私贩子才是真正的主角,整个铁路公司就成了他的一言堂,想要采用什么轨距,什么标准,什么设备,几乎都是德蒙斯一人说了算,他们不能忍受两大帝国任由一个走私贩子出身的小人物摆布,才会那么恼羞成怒。

  只是德蒙斯并不介意,他认为自己就象建设伊利运河的那些英雄一样,必然在非议中取得最终的胜利,杭州到湖州的铁路可是联连着中国最繁荣的经济区,只要一开通就有源源不断的财源,甚至有可能一开通就被挤爆。

  为此,德蒙斯在把轨距提升到标轨的同时,甚至预备了第二线的线位,现在就把土地征好,只要有足够的客流,德蒙斯立即扩建第二线。

  只是极大的信心之后,德蒙斯也有一丝一毫的担心,他并不担心那些西方人的恶意攻击,或是无情的背叛,他担心的是虹军在获得更多西方人协助的时侯,会不会记住自己的这份友情,要知道杭湖铁路只是一个起点而已。

  如果失去了与皇帝陛下的友谊,那自己该怎么办?德蒙斯已经无法想象这样的日子,就在他担心不已的时候,怀疑皇帝陛下能不能如约来到开工典礼的现场时,一位年轻的军官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他松了一口气,这是朱金雷,皇帝陛下最信任的部下之一,他当即做好晋见皇帝陛下的准备,虽然现在这位陛下还是以燕王自称,但是德蒙斯知道这位陛下是国王中的国王,是万王之王。

  几分钟之后,柳畅握住了德蒙斯的手:“很高兴又见到您,德蒙斯阁下!”

  “很高兴见到皇帝陛下!”德蒙斯十分激动地说道:“我永远是您最忠实的伙伴?”

  “皇帝陛下?”

  第525章 解惑

  一听到德蒙斯提到“皇帝陛下”这四个字,柳畅的脸上就有些不快,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好灵通的消息,不过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必四处张扬了!”

  皇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德蒙斯先是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居然是蒙中了,明年真的要改元建制了,柳畅要正式称帝了。

  柳畅称帝的说法已经流传了一年多,每次传出来的流言流语都能说得象真的一样,象最近那次说柳畅明年春节就要正式称帝,同时还要改年号,据说这年号叫贞治,只是这样的流言一回又一回,德蒙斯根本没把这当作一回事,没想到居然竟然让自己蒙中。

  他并不计较这年号到底是叫贞治或是贞德,也不计较会有多少人提前知道这个消息,他只知道自己是最早获得消息的人之一,甚至可以利用这个消息获得一些好处。

  当然,既然柳畅叮嘱过了,他德蒙斯也是一个知趣的人,自然不会到处张扬,弄得皇帝陛下有任何不快的情绪,他只是看了柳畅身后跟随的两位妃子,压低了声音说道:“恭喜两位娘娘了!”

  叶娘子是早已知情的人,她朝德蒙斯瞪了一眼问道:“好一个消息灵通的洋人,殿下,您若有事不能决断,不如请教一下德蒙斯伯爵!”

  她与德蒙斯也算是老交情,而这句“请教”更是让德蒙斯飘上天去,还好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份量,因此当即恭敬地说道:“请殿下细说!”

  柳畅最近确确实实有些难题,虽然情报部门已经汇报过几次,但是这些疑问还是悬在柳畅的心底,因此他直接就拉着德蒙斯的手说道:“那我也就直说了,你对棉花价格熟悉不?”

  “尚知一二!”德蒙斯的中文已经非常熟练了:“请殿下吩咐!”

  柳畅也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过去这段时间,我在宁波与上海,都同英国人合作得非常愉快,每个月都大量进口棉花等军装用品,每个月的进口额,少则八九万洋圆,多则三四十万银圆,大家合作得很愉快!”

  这确实是虹军除去军火之外,进口工业制成品最大的一个类目,别的不说,光是虹军几十万人一年就需要上百万套军装。

  在这个时空,军装虽然不是什么必需品,却是一个部队战斗力与士气的象征,向官兵提供统一的军服可以说是一种奢侈品,到了虹军内部许多人都对柳畅的浪费心痛不已的感觉,须知虹军每一个官兵,每年至少要发一套夏装与一套冬装,有些部队甚至还要发四套军装,虽然没有什么作训服、常服、礼服的区别,但是一年两套军装让大多数人都觉得败家已极。

  统一的军装,也让虹军这支部队有了自己的标志与灵魂,甚至连政府里的公务人员都喜欢穿一套军装或是仿制的军装,而虹军的敌人,只要看到草绿色的军装,就知道那是虹军到来,就首先有一种震惊之感,前段时间在福建,一群刚刚换上军绿色军装的民兵甚至吓跑了几百名匪军。

  而所有这些军装,除了一小部分用品是本地自制之外,其余都是由进口的英国工业制品作成,事实上进口品中不仅仅包括从英国本土运来的棉布,还有皮带、水壶、弹药包等等,但谁也都得承认,棉布是其中的重头戏。

  虹军消耗的棉布,事实上比柳畅所说的数字还要大一些,最高峰的一个月,虹军甚至进口了五十万银圆的棉布,可是伴随着部队的不断扩大,还有许多政府人员喜欢穿戴仿制的军装,大家都一致承认,棉布的进口规模还有可能扩大。

  困扰柳畅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现在上海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