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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黑      更新:2020-11-23 05:50      字数:4824
  就失宠于他。温廷言处斩后的第二日,她去冷寒宫看望被废飞皇后。冷寒宫的确寒冷寂寥,除了送饭和大扫的仆妇几乎很少有人出入。温宛褪尽铅华,荆钗布衣,面色虽有些憔悴,但却安宁平静。

  “没想到第一个来这儿看望我的人是你”看到玉垅烟时她脸上无忧无喜。

  “皇后......”玉垅烟怜惜地叫道。

  “我早已不是皇后”温宛淡淡地说,“谢谢你来看我。从他第一次带你来凤仪宫,我就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虽然他只把你安插在我身边做侍女,但我知道你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他早晚会把你带走......知道吗,我曾恨过你,也万分妒嫉,但却只能压在心里,我想讨好他,做不了他爱的女人,至少也要做一个宽容的女子,这样他才不会太过讨厌我......”

  “皇上怎么会讨厌娘娘呢,您不必灰心,等过一阵皇上气消了......”

  “你不要再安慰我了......爹爹有这样的下场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苦劝过他多少次,总难入耳,反骂我不肖。我是原来的皇太后指给他的,小时候跟着爹爹进宫见过几次,也早影影绰绰将他的影子印在心上,对于这门亲事我只是暗暗欢喜,大婚前爹爹把我叫去,说温家的兴旺全倚靠我了,以后宫中有什么动静要立刻着人告诉他,这时我才知道将女儿下嫁皇家,只不过是爹爹走的一着棋。而我还未嫁他,就已经强行被冠上了“奸细”的名字。他登基后,爹爹处处压制,他不喜欢爹爹,自然也不喜欢我,但他却对我温和知礼,让人挑不出半分不是,别人只以为我们举案齐眉,却不知道他谦和的背后是那么疏远冷淡,他总是保持着戒备和距离,连一句亲近的话都不曾和我说过,晚上虽睡在同一张榻上,他却连我的手都未牵过,更不要说碰我的身子......”

  玉垅烟有些惊愕地看着她。

  温宛苦笑,“想不到吧,七年了,我却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后,爹爹每每遣人打探,我却没给他传过任何消息,只说什么都不知道。他本就对我猜疑,像他那么聪明的人,岂肯在我面前露马脚?即使我真的知道什么内幕,不利于他的事,我也不会告诉爹爹的。可是他不会相信我是清白的,因为我是温廷言的女儿,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和他维持表面和平,只求每隔一段时间,能够看到他一次就知足了,可是连这点小小愿望也不能满足。因为爹爹的贪欲,温家家破人亡,这是爹爹应得的结果,只求他能看在我们多年情分上能稍稍宽待娘亲和姊妹们,她们是无辜的......可是他如此绝情......现在我的心早已灰了死了,只剩这个躯壳还苟活于世,在他心里我连跳梁小丑都不如,任何女子之于他只是粉尘罢了,在他心中也只有一个......”她用悲凉的眼神看向玉垅烟。

  “不,娘娘”玉垅烟摇头,“我也早已是明日黄花,现在他连多看我一眼都是不肯的,只恨我现在没有半点能力,连在他身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也只能过来看看你......”

  玉垅烟走出了冷寒宫,她转回头看了一眼纸矮寒酸的宫门,眼前浮现出皇后哀艳的一笑,她说,“哀莫大于心死”那一缕笑过后,她脸上再也没有任何表情。她轻轻地打个寒噤,突然很想逃离这重重宫门。

  转过回廊,远远看见长随正在房前候着,看她走近,他跪下磕头,“儿子久不在娘亲身边尽孝,今天过来看看娘亲”,玉垅烟叫他起来说话,他站起来,双手垂着,躬着身子,好像一下子矮下去一截。声音仍是低低的,“本来儿子是不该问的,不过又实在忍不住,娘亲是不是和皇上在闹别扭?”这些天,他随侍在皇上身边,皇上虽性子本就内敛且息怒不形于外,但他隐隐感觉皇上神思寥寥,他睡得越来越晚,每每夜深忙完政务,他一个人在书房灯下静静出神,有时长贵怕他思虑过重,取来纸笔让他消遣,别人都不经意,长随只看到纸上写着的是玉垅烟的名字。

  玉垅烟轻笑,“你也太高看我了,我有什么胆子和皇上闹别扭,皇上的喜恶岂是别人能参透的?”

  长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或者是有什么事娘亲没在意,可皇上却放在了心上,心里想见娘亲,却又强撑着。现在皇上为国务繁忙,身心俱疲,身边却没有一个知心人,连长随看在眼里,也是心疼,娘亲能不能抽时间去看看皇上,陪他说说话?”

  玉垅烟诧异地看了眼长随,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凭什么样的女子只要他一个召唤,哪个不似飞蛾扑火。明明是他清心寡欲,不近女色,长随却反而说她怠慢了他?她苦笑了一下,“恐怕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就被宫娥挡在门外了”

  “娘亲没试过怎么这么说呢,皇上也许是等着您先去找他呢”

  没想到长随也这么固执,玉垅烟点点头,“好,我会考虑一下的”,看到长随,她倒想起那天平反的事,戏剧化的像一个传奇,几分好奇又被勾起来,就问他,“那个许之远将军为何谋反后又中途判降,若不是他恐怕平反的事要费些周章”

  “是皇上远见,早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许之远便是皇上安插在丞相府的一个棋子。许之远承袭父位,是一名少年将军,素有孝名,在军兵中也很有威信。他的姨娘是先皇的妃子,静妃,当时皇上宠信闵贵妃,也就是当今皇上生母,贵妃善妒,静妃入宫不久,她就胡乱找了个理由,皇上听信她的话,将静妃打入冷宫,即使被打入冷宫,贵妃还几多刁难,静妃生不如死,许母与静妃怎么情深,得知妹妹被在冷宫受苦,伤心欲绝,患了心疼病,每每发作,生死一线,闵氏与许氏由此结怨,再加上丞相有意接近收拢,许之远慢慢成为丞相心腹。皇上将静妃从冷宫中接出,不仅让人好生服侍,皇上自己还待如亲母,更接来许母让其姐妹团聚,并请御医替许母诊治多年痼疾,许母的心疼病大有好转,许母明义,对皇上的英明感恩于心,许之远见母亲每日进宫与姨娘团聚,心情和病情都大有改观,也从心里敬服了皇上,再加上许母晓以大义,许之远为报救母之恩,才甘愿做了皇上暗藏于丞相府的隐线”

  原来这之中还有如此多的波折,知道了前因后果,她对他有多了一层认识,心内也不禁敬畏,他这样的手段谋略,不知还有什么不在他的掌握之中?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了答案,原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劫,就连他也不例外。

  这些天玉垅烟总是心神不宁的,除非确切地得到玉无言的下落,知道他平安无事,她才不会总往不好的方面去想。以前害怕在宫内见到耶律重琰,怕他擅自入宫被别人瞧见,又怕他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可是最近几天她却总盼着他来,当人越是盼望的时候时间也变得分外漫长,等来等去,没等来耶律重琰,却等来了清束子。

  清束子标致的脸上有淡淡的伤痕,那时女人的指甲抓出来的,她神情寥落地坐在清束子旁边,“玉姐姐,我要走了......”

  玉垅烟一愣,“你要去哪儿?”

  清束子苦笑一下,“出宫。皇上已经特准了,是我自己提出来的,皇上答应的倒干脆,没有一丝挽留,如果是玉姐姐他一定不会允的”

  “别这么说,我们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有一些事羁绊,我可能也早就出宫去了”

  “怎么会一样呢,玉姐姐,你太不懂男人了,如果是我,早去找皇上了,去温泉宫前,他冷落你,是怕温廷言再对你动手,所以拿我做个幌子,回宫后他继续冷落你,难道你猜不出是什么原因吗,他对你那么上心,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况且是在那个男人洗澡的时候,姿势那么暧昧亲密,你觉得他会怎么想呢,可是他心里生气也没有对你怎样,他只不过是等着你去找他,只要你主动去找他,他什么都会原谅的,因为爱的深的一方是没有尊严可言的,即使他是九五至尊的皇上”

  玉垅烟心一动,却只是掩饰地说,“不要说这些了,怎么会想到要出宫?”这个决定一点都不像清束子。

  清束子指指自己的脸,“看到了吗,我现在的处境很可怜吧。凭什么人都能欺负到我的头上,得宠的时候,虽然也只是表面的,却是人人都巴结着,可一旦失宠,就连媚儿那样的圣女也敢给你眼色。那四名圣女恐怕入宫几年也没见过皇上几次,我住进去占了她们的空间,她们心里自然不爽,处处压我一头。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心里也慢慢想通了,纵我怎么用力,也比不过你一个指头,那些男人,他们心里眼里都是你一个,皇上是,二殿下是,甚至旭王也是”

  “清束子,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都是事实”清束子悠游地说,“是我很难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玉姐姐,我彻底成了你的手下败将,我承认比不过你,以前我把你当亲姐姐,可是命运弄人,旭王迷上了你,对我越来越冷淡,那时候我此案开始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我使尽解数讨好他,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却仍是你,甚至为你打了我。旭王是我爱的第一个男人,我把整颗心都给了他。那时我好恨你,你明明身边有二殿下,却还过来抢我的男人,为了报复,我在旭王的寝宫里勾引二殿下,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明明知道他到了需要女人的时期,少年的身体恐怕就要被难以排解的欲望引爆了,你却不满足他,却来勾引我的男人。”

  “对不起......清束子,旭王他真心喜欢的是你,他并没有碰过我,对我也只是一时迷恋......”

  “不用假惺惺的安慰我,我只想在走之前,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我以为没有男人在看到我的身体后还能抽身走开,可是二殿下做到了,他明明那么想品尝那种滋味,却还是跑掉了,那时我才知道你在他心里的位置,也愈加嫉妒,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男人这样想着你。后来,你一声不响地入了宫,二殿下大病一场,连旭王都心痛不已。你走了,可是我却时时处处感受到你留下的影子,旭王并没有忘记你,二殿下更是如此,你入宫的这些年,他正值十五六岁,是男子最需要女人的年纪,可是自从遇到你,他从十三岁初识情欲时就在压抑自己的欲望,因为他对女人有洁癖,他只会碰你,从不会去碰别的女人,你知道这对男子来说是多痛苦的事吧?男人碰到你就是一个劫难,二殿下是,旭王也是,旭王因你而死,我失去了用心爱着的男人,我的恨无以形容,想让你也尝尝失去男人的滋味,我在国典的时候故意和二殿下亲近,拼命在二殿下设好的局中表演勾引皇上的戏码,二殿下配合我做戏,却也满足了我的虚荣,但我知道他完全是为了刺激你,可是当皇上向我看过来的时候,我以为我真的成功了,他冷落你的时候,我心中窃喜,以为我的报复达到了,可是皇上让我陪侍,却清心寡欲的像个和尚,他从来没碰过我,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在利用我做戏给别人看,果然从温泉宫回来后,我失去了利用价值,完全被他弃如敝帚,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谁都能站在我的头上撒尿,知道我在陪驾的时候,看到最多的画面是什么吗,是他清冷的背影,只静静坐在灯下,痴痴看卧室壁上的字画,我知道那是你写的,他这样爱你的字,那应该是怎样的爱着写字的人呢?”

  玉垅烟心头一阵悸动,耶律重瑱孤灯独坐的画面浮上心头,莫明心头就是一酸。

  “面对这样的男子,我决定认输了,而且输的那样惨那样狼狈,如果继续下去,我觉得只会把自尊践踏的地上,其他的什么也得不到,继续留在宫中也只是受人凌辱,我不想看到身边的男子眼睛只看向除我之外的另一个女人”

  “准备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不必了,把这些都告诉你并不代表我原谅了你,我只是看不下去你这样故作矜持地吊男人胃口,一个男人的痴情是药,两个男人的痴情是毒,三个男人的痴情便是剧毒,被男人这样爱着,你不要以为是让人羡慕的好事,总有一天会玩火自焚......没有你旭王不会死,我也不会失去他,今后,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清束子走了,玉垅烟的心却一片怅然。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她走到梳妆镜前,用桃木梳轻轻梳理自己的长发,将它们梳理的光亮如镜。慢慢的镜中仿佛出现一个人影,白衣如雪,用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替她梳理长发,告诉她要带她出宫去散心,她转开头,看到了梳妆台上放着的那方精致的紫檀木雕花的胭脂盒,那时他送的,回宫后她一直放在妆台上,从没用过一次。只是有时会拿在手中,静静忆起那唯一一次她和他在宫外单独的相处,在喧闹的集市,他非要拉着她的手替她买胭脂,不明原由擅谈的小贩打趣女扮男装的她“女生男相”,引起他欢娱的笑声。把胭脂盒轻轻放好,她站起身拉开房门,这时身后传来低沉好听的男声,“你去哪儿?”

  手指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