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艳阳高照，气温节节攀升。老旧的日式平房，只有一个嘎嘎响的电风扇有气无力地送著风。破旧的榻榻米上摆了几罐冰啤酒，几个穿著「上乐高中」制服的少年，正围坐著开会。

  「老大，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死对头怎么会并了我们学校？而且还花了两亿！两亿哦！把两亿的钞票堆起来，可能比我们校舍还高！我们这个破校舍哪里值两亿啊？真他妈的有病！」雷劲不解地皱起眉头。

  说话的男孩长得异常高大，浑身肌肉纠结，坐在那里活像一座小山一样。他浓眉大眼，皮肤黝黑，显然跟时下流行的偶像美少年典型完全相反，却另有一股率真的魅力。孟念奇拿著一瓶啤酒，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没有回答。

  这个被唤做老大的少年，身材修长匀称，肌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光泽。五官端正，目如朗星，跟一般印象中三流高中的老大不同，有一种超乎年龄、令人信赖的内敛气质。

  「喂，古云风，老大今天怎么不太对劲？」雷劲开了瓶啤酒递给身旁的少年。少年身材高挑，发长及肩，额前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大半个脸，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浑身散发出十分迷人的神秘气质。

  他斜靠在墙上，接过啤酒后，喝了一口，同样若有所思，不发一语。

  「喂，你们两个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跟个闷葫芦似的，是不是想憋死人啊？」雷劲气愤地单手一握，硬生生捏爆了一罐啤酒。看著洒在榻榻米上，还在冒著气泡的啤酒，古云风皱了皱眉，「雷劲，最近少玩点。」雷劲翻了翻白眼，

  「又看到什么了？」他这个死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超感应力，常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准确率几乎百分之百。「我看到你的精子精子就像这些啤酒泡泡一样，冒个不停啊。」

  「干，只不过跟一年级的学妹们在暑假好好『交流』了一下，有这么严重吗？」「交流？好，再继续流吧，等你头上的星星成黑色的，看你还流不流得出来？」古云风的超感应能力，能让他看见人类头上的恋爱星，透明的星星，

  代表性物件等于零，随著性物件数目的累积，颜色会慢慢产生变化，由透明转向粉红，再逐渐加深……「黑色？黑色代表什么？」雷劲好奇地问。「代表你在不节制就快不举了！」古云风斜瞪了他一眼。

  「笑死人！凭我雷劲这根巨雕！」雷劲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裤裆，「从十三岁就征服了全村美女，我会不举？」

  「信不信由你，乱玩是会遭报应的，不过……我倒是看见你的恋爱星上面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啊？什么东西？」雷劲一愣。原本在神游太虚的孟念奇也好奇地转过头来。

  「我在雷劲头上看到……」「看到什么？」雷劲绷紧神经，瞪大眼看著他。

  「看到……一朵小白云。」雷劲差点没跌倒！「有没有搞错？小白云？我只听过乌云罩顶，还从没通过头上飘白云的。难不成我快成仙了？哈哈……」古云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是快成仙了。」

  「喂，别卖关子了，小白云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雷劲双手抱胸，不耐地瞪著他。「就是你很快就会飘飘成仙了啊……」古云风调侃地一笑。「不会吧？难不成我雷劲才十七岁就要英年早逝了？」大个头的少年搔著头的模样意外的可爱。

  孟念奇一扫心中的烦躁，忍不住笑开了怀。雷劲见状开心地往老大背上重重一拍！

  「对嘛，对嘛，老大就是要这样笑才帅啊！你好歹也是我们上乐高中第一美男子，不要成天忧国忧民皱著眉头，以后我们去到新学校，还要靠老大的美貌撂倒那个号称蔷薇王子、装模作样的费子昂，替我们上乐高中争口气，把那些美少女都抢过来！」古云风看到老大一听到「费子昂」几个字，

  眼神立刻一变，虽然他很快就恢复正常，但还是难逃他的眼力。奇怪，老大个性耿直善良，对谁都很友善，怎么偏偏对那个费子昂这么排斥呢？

  「喂，阿风，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啊。那朵小白云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雷劲还在追问。「会在恋爱星上出现的东西，当然是跟你的恋人有关。」

  「恋人？你的意思是说我雷劲终于要谈恋爱了？哈哈……太好了！我的真命天女终于要出现了！」雷劲上床的对象从村里的寡妇、福利社的小姐到学校的学姐学妹，多到数不完，但就是从没找到让自己心动的物件。

  现在听到他的真命天女终于要出现了，忍不住激动地大笑。「乐什么啊？那朵小白云虽然小，但却十分顽强，一直强力遮挡住你的恋爱星，由此看来，你将来必定会被你的恋人管得死死的，想去外面拈花惹草？小心她哢嚓掉你！」

  「哇，这么狠？那算了，算了，我不谈恋爱了。我雷劲岂能为了一朵花，放弃整座花园呢？」「命中注定的事你以为躲得了？到时候等著瞧吧。不过，那朵小白云是在公布学校合并后才出现的，我猜你的真命天女应该就在佑尚高中！」

  「佑尚？啊！我知道了！佑尚的第一美女尤倩云！她的名字不就有个云字吗？哈哈，放心，那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个闷骚货，只要让我雷劲狠狠操她一顿，保证她拜倒在本少爷的巨雕下，乖的像头小猫，想管我？做梦吧！」

  「你这个三只脚禽兽，真以为能一diao走天下啊？」古云风又好气又好笑地看著他。「哈哈，羡慕吧？你呢，阿风，你看到自己的恋爱星了吗？有没有出现白云什么的？放心，如果也有小白云，那我把尤倩云分给你，咱们兄弟感情这么好，玩3p也无所谓啊！」

  「雷劲，别越说越离谱了。」孟念奇简直快听不下去了。「好好，不说不说。我知道老大最纯洁了。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啊，阿风，你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恋爱星上头飘了什么东西？」「无可奉告。」古云风冷冷一笑。

  「喂，别这么小气嘛，我们可是穿同一条裤子上大的，有什么不能说的？」看到兄弟不满的样子，古云风不禁苦笑了一下。不是不能说，实在是说不出口。

  如果让老大和雷劲知道自己照镜子的时候，看见头上的恋爱星蠢蠢欲动、闪闪发光，上面还戴了一朵下红花，还不笑掉他们大牙了？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到底打哪儿来的小红花啊？古云风翻遍了古书，也绞尽了脑汁，但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小红花到底代表了什么？

  「哼哼，不说我也知道，八成是看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才不敢告诉我们，老大，你说对不对？」雷劲看他坚不吐实，故意酸他一句。「想死嘛你！」古云风狠狠瞪著他！孟念奇看两人又开始斗嘴了，不禁苦笑。「好了，阿劲，少说两句，阿风不说就别勉强他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硬脾气，他不想说的事，你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用的。」

  「好好，不说就不说，不然……嘿嘿，」雷劲突然贼兮兮地看著他老大，奸笑了两声，「阿风，你说说看，老大呢？老大的恋爱星有没有变化？他那颗可怜的星星啊，都透明十七年了，也该换个颜色了吧？我都担心它从头上跳下来自杀抗议啊！」

  「放心，它很好。谢谢你的鸡婆。」孟念奇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嘛，阿风，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变化？老大的真命天女是不是也在佑尚？」雷劲兴奋地问。他这个老大啊，聪明认真又善良，长得又高又帅，超级有女人缘，为什么就是对男女间的情事这么不开窍？

  每次想带他去爽个两把，他就义正言辞地对他晓以大义，疲劳轰炸到他抱头鼠窜。唉，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白白浪费了这么多送上门的美女！「老大的恋爱星啊……」古云风微微一笑，「虽然还是晶莹剔透，纯洁无暇，但上面确实有不寻常的东西……」

  「哇哇哇！出现了出现了！」雷劲跳起来大叫，比中了乐透还兴奋！「什么东西？阿风，你快说啊！」

  「很奇怪的东西……」古云风不解地微微眯起眼睛，「是个木娃娃……」孟念奇全身一震！老大不寻常的反应让古云风直觉事有蹊跷，专注地盯著他的反应，继续说道，

  「那个木娃娃牢牢地挂在老大的恋爱星上，面貌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确定是个小男娃……」孟念奇瞪大了眼，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嘴里喃喃说著，「不可能……我不可能……不可能……」古云风和雷劲都是第一次在他们认识这么多年的男孩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恐惧和……脆弱。

  「老大，你见过那个木娃娃，对不对？」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他古云风就是白痴了！「什么木娃娃，我没见过！」孟念奇大声地否认。

  别说古云风了，连粗线条的雷劲都看出他老大不太对劲。「老大，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嘛。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

  「我没事！」孟念奇狠狠灌了一口啤酒，转移了话题，「别扯这些了，阿风，你对我们两校合并有什么看法？雷劲刚刚说的没错，这件事恐怕真的有鬼，佑尚的陆校长就算家财万贯，两亿也不是小数目，他买我们上乐这件没有经济价值的学校到底有什么目的？」古云风看他老大不行碰触木娃娃的事，也不勉强。

  他淡淡笑了笑，「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但找不出合理的答案，不过……或许跟一件事有关……」「什么事啊？」雷劲好奇地问。「校长的恋爱星。」

  「校长的恋爱星？那个认真老实的老处男最近为了我们学校并购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证据会说话，我看校长的恋爱星啊……」古云风神秘地一笑，

  「变色了。」啪雷劲手上的啤酒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

  暑假结束，「上乐佑尚高中」正式开学的日子终于来临。有钱的佑尚学生结束了海外的旅游，由司机开著闪亮名车，纷纷回到了学校。没钱的上了学生则结束了暑期打工，自己骑著脚踏车，汗流浃背地来到了新学校。

  从以前就是死对头的两派人马，在校门口狭路相逢「有没有搞错？你们这些土包子凭什么来我们佑尚上课啊？」「你们佑尚？看清楚门口的招牌！上乐佑尚高中！我们上乐的名字还在你们前面呢！」「欺诈！这是欺诈！谁知道你们上乐的校长用什么卑鄙的手段骗了我们校长？」

  「你这臭小子嘴巴放干净点！不准侮辱我们校长！」「哈，恼羞成怒了？被说中了吧！」「你放屁！」「住手！」就在两方人马要打起来的时候，孟念奇一行三人也来到了校门口，立刻出声制止上乐的学生一看到他们最崇拜的学生会代表们来了，乖乖地退到了一边。

  「都给我听著，既然上乐已经和佑尚合并为一个学校，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不要动不动就打架。你们先去宿舍把行李放好，不准再在校门口逗留。」孟念奇沉声说道。「是，老大。」他们会长一声令下，上乐的学生立刻走得一干二净。

  佑尚的学生群龙无首，看到上乐最难惹的铁三角来了，不由紧张了起来，也赶快摸摸鼻子走了。「老大，你住哪间宿舍？」古云风走在他身旁，低声问道。「a1101。」

  「a1101啊……」古云风看著手上的校舍简介，「啊，在顶楼。刚好是我隔壁，我是1102。雷劲呢？」

  「1103。」「很好，大家都在同一楼，可以就近互相照顾。」孟念奇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什么啊，老大，十一楼啊，爬楼梯都能爬死你。」雷劲苦著一张脸。孟念奇和古云风互看了一眼，立刻爆出笑声「哈哈……」

  「笑什么啊？」雷劲不解地瞪著他们。「笨蛋，有电梯啊。」古云风揉了揉笑痛的肚皮。

  「啊，有电梯？」雷劲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太久没见到电梯了，还真忘了有这东西呢。」雷劲当然不笨，但因为他们家世代都住在「伊岭镇」这个小山城，甚少到大城市去，对一些现代的产物自然不太习惯。「好了，别闹了，上课时间快到了，我们快到宿舍去吧。」孟念奇提著行李往前走。

  两人也立刻跟了上去。进入富丽堂皇的宿舍，搭上宽敞明亮的电梯。等出了电梯口，一走进十一楼，三人都愣住了。「不会吧？」雷劲吐了吐舌头，「真他妈的暴发户，这么大一层楼，只有四个房间？」古云风拿出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只有我们这一层如此，其他楼都是隔成好几间的。」「咻，这四间都住了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啊，这么屌？」雷劲吹了下口哨。孟念奇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手里的行李砰地掉到地上，拔腿就冲到了「1101」的房间门口

  「不……不可能……」看老大一脸不敢相信地瞪著贴在门口的名牌，古云风和雷劲也好奇地跑来看。「哇，老大，你跟费子昂同睡一间啊！这下真是冤家路窄了，哈哈。」雷劲哈哈笑了两声。这个少根筋的家伙！古云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指了指老大，再给他使了个颜色，雷劲才恍然大悟的模样。

  「呃……老大，你没事吧？你别怕，费子昂那家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纨绔子弟，他要敢欺负你，我雷劲一拳打得他跪地求饶！」

  「我没事。」孟念奇走过去拿回行李，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你们都进去吧，尽快整理好出来，不然上课要来不及了。」「哦，好。老大，要不要我们陪你进去？」雷劲好心地问。孟念奇皱了下眉头。「你们把我当什么了？我自己会处理。」

  「可是你刚刚一副见鬼的样子，我们想」「少啰嗦，快进去吧！」古云风实在是受不了这个不会看脸色的家伙，把他拖到「1103」，打开房门，一脚踹了进去！「老大，我也进去了，待会儿见。」古云风微微一笑，打开了「1102」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