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作者:鸣銮      更新:2020-11-23 12:14      字数:3117
  三哥番外:爱你在心口难开(上)

  我是相天成。

  从小我就不喜欢说话,学习也不好,我妈说我的潜力全加在块头和体能上面了,所以早早便送我去做了体育特长生。

  学校离家有一-段距离,我便选择了住校,只有,周末才会回家。

  初二那年冬天,某个平平无奇的周五晚上,我推开家门,还没来得及换好拖鞋,便被爸妈急匆匆地带上了车。

  「快快快,去市妇幼,你四婶要生啦!」我妈一向热心,大嗓门]催促著沉默寡言的爸爸加快车速。

  我撇了撇嘴,不就是生孩子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没想到,四婶难产,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生出来。

  四叔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花天酒地,电话自始至终都打不通。

  医生没办法,推著四婶去手术室,做了剖腹产。

  很快,孩子被护士抱了出来。

  我不喜欢接触小孩子、小动物等等一看就很弱的生物,生怕一不小心把他们弄伤,却被兴奋过度的我妈拉过去,强迫我看。

  奇怪,都说刚出生的宝宝又皱又丑,像个小老头,可这个堂弟却肤色红润,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

  他紧紧闭著眼睛,嘴巴嘬一嘬,像在找奶。

  「他怎么不睁眼睛?」我忽然有些担心,说出了进医院之后第一句话。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话,他使劲抬起眼皮,还对不准焦距的眼睛望向我的方向。

  鬼使神差的,我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紧攥著的拳头。好小,好软。

  四叔终于赶到,被一众亲戚骂得狗血淋头。

  四婶大伤元气,没有精力照顾孩子,我妈这个老好人便自告奋勇把孩子抱回我家来养。

  放寒假后,我的空闲时间也被剥夺,生活被奶瓶、尿不湿、玩具占据了个满满当当。

  可我竟然不觉得烦。

  四叔翻了字典,给他取名叫做相熙佑,取的是光明、庇佑之意。

  很好听的名字。

  小佑出了黄疸,白嫩的皮肤变得黄黄的,我便每天都抱他去院子里晒太阳。

  大眼瞪小眼,总归有些奇怪,我也就被迫绞尽脑汁,找出点婴儿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和他讲话。

  不开玩笑,我整整一年说过的话,或许都没有和他在一起一天说的多。

  虽然我讲的话干巴巴的,十分无趣,但小佑总是大睁著眼睛,认真听著,满脸的好奇。

  偶尔,他还会无意识地弯弯嘴角。

  天使一样的微笑,原来真的存在。

  一个月后,小佑被接回了家,我家顿时变得空落落的。

  我妈很不适应,每日里唉声叹气,甚至动了想生二胎的念头。

  我也不适应,却不是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而是想要小佑留下来。

  我开始找各种理由去四叔家看他。

  第二年的寒假,兴冲冲跑过去时,发现他已经学会走路。

  那么小的一个小人儿,看到我时,眼睛瞬间亮了,「啊啊」叫唤两声,跌跌撞撞朝我扑过来。

  我的心都化了,立刻迎上去把他抱起,高高举在半空中。

  小佑也不害怕,咿咿呀呀地冲著我说话,好像在诉说他也很想念我似的。

  说完了,还揪我的脸,又把嘴巴凑上来,糊了我一脸的口水。

  我们家兄弟姐妹很多,再加上各种亲戚家的孩子,乌泱泱的很大一群。

  可小佑最粘的,还是我。

  等他再大一些,我所有的周末和寒暑假都被他霸占。

  我教他爬树,带他去河里摸鱼,给他买了最新款的游戏机,和他一起打电子游戏。

  小佑越大越懒,总是走不了几步便吵著要我背,赖在我身上不肯下来。

  当然,我也很喜欢和他这么亲近。

  有一年春节,长辈们在一起打麻将,我抱著小佑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小婶忽然看著我调侃:「天成性子这么闷的,以后可怎么找媳妇儿呀?」

  我讷讷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小佑却伶牙俐齿地接话:「没关系,三哥找不到媳妇儿的话,我给三哥当媳妇儿!」说著,还小大人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众人哄笑成一团,我看了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也跟著笑了。

  高中毕业后,靠著不错的体育成绩,我考上个还说得过去的大学,离家千里,再想和他见面,便没那么容易了。

  幸好还有手机可以联系。

  那天,小佑主动给我打电话,神秘兮兮:「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能做到吗?」

  再也没有人比我更能保守秘密。

  我「嗯」了一声,以为他是要跟我说,他又恶作剧整了什么人,或者再过分一点,和谁打了架。

  没想到,他语气轻松,带著点儿骄傲:「我谈了个女朋友,嘿嘿嘿,厉害不?」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无法思考。

  沉默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挤出一句:「小佑,你才八岁……」

  「八岁怎么啦?」小佑不以为然,急于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我们班好几个男生都有女朋友了,我可不能落后,哥,待会儿我给你发她的照片,你看看,我女朋友可爱死了!」

  他的女朋友,真的很可爱。

  我不知道内心的那股憋闷之感是从何而来,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体能训练上。

  深夜,万籁俱寂,只有路灯幽幽亮著,照著我拼命奔跑大汗淋漓的身影。

  可这只是个开始。

  半年之后,他换了第二个女朋友。

  再半年,换了第三个。

  如此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大学毕业后,我留校做了体育老师。

  很没前途的工作,薪水也非常一般,所有人都无法理解。

  只有我心里清楚,我可能只是在逃避。

  小佑在电话里埋怨:「哥,本来还打算等你回来,一起出去旅游的,你留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

  我强撑著道:「不回去了。」

  不止是暑假没有回去,那年的寒假,我也没回家。

  再亲的亲人,长时间不见面,也会逐渐变得疏远。

  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会梦见他。

  梦里的他,有时候是小时候的模样,乖乖巧巧,全心全意地依赖著我,眼里只装得下我一个。

  也有时候,我会梦见长大成人的他。

  他对著我嘻嘻笑著,张开手臂,轻轻抱住我,又踮起脚尖亲我。

  再醒来时,裤子湿了一大片,散发出浓烈的腥味。

  我想,我可能是个禽兽吧。

  对自己堂弟产生非分之想的禽兽。

  没想到,五年之后的除夕,他竟然千里迢迢赶了过来,敲响我宿舍的房门。

  看著我震惊到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表情,他淘气地眨了眨眼,笑得乐不可支。

  「surpise!哥,我来陪你过年啦!你开不开心?」他扑上来,像小时候一样跳到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接住,身体里有一蓬隐忍了许多年的暗火,逐渐冒出个头。

  我们一起去吃火锅,要了两瓶白酒,喝得大醉。

  小佑没骨头似的趴在我肩上,戳了戳我臂膀上紧实的肌肉,嘟囔道:「哥,你好硬啊……」

  我真的硬了。

  酒足饭饱,我背著他回去。

  这个城市的外来人口很多,年关到来,便几乎成了空城。

  只有大如鹅毛的雪花,一片一片飘落,像是要把这脏的乱的,美的净的,全部无差别地埋葬。

  我把小佑放在我的单人床上。

  他醉得不省人事,脸上犹带著两个酒窝,毫无防备的模样,时不时砸吧两下嘴巴,流出一点儿口水。

  我蹲下身,帮他脱掉崭新的aj鞋,又打了温水给他擦脸。

  一切收拾停当,我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著迷地看他的脸。

  几年过去,他的眉眼已经长开,神采飞扬,带著股骄傲的神气。

  没有谁会不喜欢他。

  看了很久很久,我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他的脸。

  他就在此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和我的目光对视。

  带著被发现的尴尬,我轻咳一声,问:「小佑,怎么了?是不是口渴?」

  没想到,他贴著我的掌心蹭了蹭,开口道:「亲亲我。」

  艰难地收集分析了他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理解了他的意思,我的每一根神经和每一块肌肉,全部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