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排档。

  这个时间的大排档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两人到来，点了几个小炒，几瓶酒。

  “你女儿最近怎样？”

  “还是那样，读书，读书，读书。”

  宝贝女儿是陈正文心头肉，捧在手心，舍不得放下。

  自小宠着，当个小公主，不舍得让女儿受委屈，可老天爷偏偏不长眼，让女儿从小受尽磨难。

  “你这小子，只有说起你女儿的时候才肯笑，以前你可是经常笑，很多话说，哪里像现在，半天不说一句话，你说人呐，出社会之后，变化真大，要不是你找我介绍工作，我都不知道你……。”

  当初看到陈正文的时候，杨树心中闪烁一个词语，心痛。

  他们分别的时候是毕业，之后几年保持联系，很少见面。

  上一次见面是在五年前，某个同学结婚。

  “好久了。”

  “是啊，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

  他三十啦。

  杨树也快了。

  两人同年，杨树小点，已经是孩子他爹，家庭算得上美好。

  努力几年，坐上现在的位置。

  “我们宿舍好久没聚会了。”

  举杯。

  喝酒。

  一杯下肚，两人没啥变化。

  杨树倒第二杯，喝，倒。

  三杯之后，两人放慢速度。

  “我以为你会闹。”

  从前他性格不是这样，这样的大事情他不会自己吞下去。

  “我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去医院看他，等了一个晚上，他醒来了，和我说明原因，我着急回来，就是害怕……，谁知道，我回来晚了。”

  “对不起。”

  一杯下肚，踌躇如发丝。

  扯不断，理还乱。

  “谢谢。”

  举起酒杯，一口下去。

  两人相对无言，继续喝酒。

  “早知道他是那种人，我不应该让你来。”

  “你已经帮我很多，谢谢。”

  有的人，很久没联系，不代表没有情谊。

  他们，都是那种平时不怎么联系，出事了，他们会第一时间帮你。

  “说这些，当年你们帮我也不少。”

  “有吗？”

  杨树陷入回忆，唏嘘道：“当年我不是宿舍中最菜那个，你们一个个都是学霸，同样打机，泡妞，你们成绩一点没落下，老子呢，明明比你们早复习，每周都去图书馆，结果呢，老子挂科，你们那奖学金。”

  这是一件悲剧的事情。

  你去玩，我偷偷学习。

  趁机当宿舍学霸，给你们瞻仰我的机会。

  谁知道我他吗变成了学渣，被狠狠践踏那种。

  那时候，穷，泡妞需要钱，老哥们仗义，借钱泡妞，还当僚机。

  “你说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厉害，出来社会之后，更是厉害，特别是你，才两年，当上经理，之后，没有消息。”

  他想问这个问题。

  陈正文不说，他也不去追问。

  有些事情，他通过同学知道一点。

  “哎。”

  举起酒杯，一杯不够，两杯来凑。

  三杯之后，陈正文放下酒杯。

  “过去了。”

  都过去了。

  曾经的年少轻狂，灰飞烟灭。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杨树又道：“之后呢，你打算去哪里干？”

  摇头。

  没头绪。

  事情，太突然。

  没有一点防备。

  “我……，算了，我公司那些人也不是好东西，不建议你来。”

  “就算我去，他们也不会要我。”

  杨树默然。

  他举起酒杯，碰杯，喝酒。

  不说其他废话。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

  最后，他躺下。

  陈正文去买单的时候，老板说已经买了。

  背起老哥，回到车里，开车送他回去。

  之后，陈正文拿着行礼，独自离开。

  回到住处，他碰到了房东。

  他在等着自己，看样子，有一段时间。

  “小陈，你终于回来了，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房租，他交了。

  房东找自己有事情？

  “陈姨，你找我有事？”

  “有一件事情。”

  房东阿姨说话支吾，眼神飘忽。

  紧张的她，双手交叉。

  “是这样的，小陈，阿姨这栋房子卖了，所以你……。”

  三十年老房子。

  住不了多少年。

  “需要我搬走？”

  “嗯，那边给我三天时间，所以，小陈，你看……。”

  房东阿姨搓手，紧张看着陈正文。

  她看到陈正文要说话，迅速开口堵住：“小陈，后天，就后天，你搬走，大后天阿姨打扫卫生，记得。”

  走了。

  押金的事情，一句话不提。

  陈正文举起手要问，她走得太快，听不到。

  进入破败的房子，满眼是女儿的东西，娃娃，小裙子。

  还有女儿的玩具车，小狗玩偶，小熊玩偶，小狮子玩偶。

  家里成动物园啦，女儿喜欢各种动物，恨不得和它们一起睡觉。

  躺在床上，陈正文看着天花板。

  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两眼，放下。

  打开用了十年的手提，家里最值钱的宝贝。

  “震惊，十三岁小孩杀人竟然是为了……。”

  “震惊，……。”

  标题党标注了好几个，说的是同一件事情，杀人的少年，为何杀人。

  这是一则最近挺热闹的新闻，网络上吵得沸沸扬扬。

  关上电脑，打开手机，没有消息。

  接到一个电话。

  他出门，碰到了房东阿姨，在聊电话。

  “嗯，行，没问题，我这里准备好，三天后你过来住。”

  “保证没问题，住客们都已经走了，你放心，我答应你的肯定做到。”

  “你说好的钱，不要忘了。”

  房东阿姨瞧见自己，立刻不说话，护着手机，笑了笑，然后走远。

  角落里。

  “他来了，差点被听到。”

  电话对面沉默片刻：“嗯，你小心点，不要让他知道我的存在，否则，你的房子……。”

  “我懂得，我办事，你放心。”

  “三天后，钱到账。”

  “行。”

  电话那头，肥头大耳的他点燃一根香烟，翘起双腿，冷冷道：“杨树，你一个小小的经理也敢威胁老子，哼，想对付你，老子多的是手段。”

  “先搞走你的人，再把你搞走，这里还不是老子说了算。”

  …………

  餐厅。

  陈正文坐下，到了指定的地方。

  点了一杯白开水，安静往后靠。

  一个女人踩着红色高跟鞋进来，“腥风阵阵”，所过之处，众人捏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