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作者:烟猫与酒      更新:2020-12-13 19:30      字数:3366
  肚子里的饥荒劲儿缓过去了,江初靠在椅子上舒服地点了根烟,偏着脑袋继续看小品,随口问了句:“手机还没换啊。”

  覃最扫他一眼,淡淡说:“你手机里有脏东西。”

  “什么脏……啊。”江初转过来,眨了眨眼。

  不能啊。

  他看片儿一般都在线,不下载,要下也下电脑里。

  “你出厂设置不就行了。”江初在餐桌底下抬抬脚,蹬一下覃最的小腿,“去拿过来。”

  覃最慢慢悠悠去把手机拿来,摁了几下,把脏东西翻出来扔给江初。

  江初接住手机的时候还觉得挺可乐:“十七八的大小伙儿了,整得挺纯真,还脏东……”

  等看清脏东西的内容,他整个人直接就说不出话了。

  “……你是不是有病?我腹肌是脏东西啊?”江初简直想揍人。

  他“啪啪啪”连翻着相册,恨不得把手机怼回覃最脸上:“我肚子上青了一块儿拍给医生看看,身材太好拍得比较性感就脏东西了?就这照片你都该设置成桌面天天舔屏知道么?”

  覃最拉着两条长腿揣着兜坐在沙发前看电视,挺奇妙地偏头盯着江初,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更不要脸的是,他还真糊点一通,把照片给设成了桌面。

  “高中生懂个屁。”江初咬着烟把手机扔回给覃最。

  覃最又盯了江初一会儿,才拿起手机点开屏幕。

  江初的肚子连着小腹在屏幕上直扎着眼就亮了起来。

  覃最的嘴角抿了抿,脑袋往沙发靠背上一仰,手背搭在眼睛上,第一次在江初面前忍无可忍地笑出了声。

  要按八块腹肌的标准来评判,江初这身材算不上他自己说得那么好。

  不过对于覃最的审美来说,紧绷绷的腰线,平实的小腹,其实也挺……

  但就是莫名其妙的有点儿神经病。

  江初一只脚踩在椅子边沿上坐着,黑着脸看覃最笑了会儿,耷着眼皮笑着骂了句“操蛋”,膝盖撑着脑门儿也笑了半天。

  “刷碗去。”他起身去卫生间,经过覃最,又踢他一脚。

  饲养覃最这件事,出乎意料地给江初带来了不少乐趣。

  尤其是在晚饭那一通神经对笑之后,江初反正昨天醉酒今天成了脏东西,覃最更是连鸡儿都差点儿报废,俩人面子里子都没了,再在一个屋檐底下相处,想绷着点儿距离都绷不起来,又自然了一个度。

  主要是因为覃最不是那种没良心的小孩儿,他那性格虽然能直接改名“最冷酷”,但江初对他有几分善意几分照顾,他心里明镜儿似的。

  刷完碗,他还把昨天那个西瓜给对半切了,插了个小勺儿,放在餐桌上等江初去吃。

  江初坦然地吃了西瓜,突然有种这半拉月不止是他在观察覃最,其实也有点儿覃最在“考量”他的感觉。

  这种基本等于养了个住家保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事儿还能逗着玩儿的轻松节奏,没等江初继续多享受享受,转天就随着周一的到来被打乱了。

  江初平时都在八点半左右醒,头天晚上吃完瓜他就睡了,早上七点二十被尿憋醒,干脆拾拾直接起来去公司赶活儿。

  周一总是莫名的忙忙叨叨,等他晚上八点半回到家,家里黑洞洞的只有周腾的眼睛在发光,平时进门就能闻见的面条香也没有,让他一下子愣了愣。

  覃最出去了?

  掏出手机要给覃最打电话时他才猛地想起来,今天周一,覃最前天就说了,今天开学。

  江初顿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他连覃最几点起的床出的门都不知道,只隐约记得自己早上走之前,周腾的饭碗水碗都给倒满了。

  开学第一天,新学校人生地不熟的,他也没关心关心覃最中午怎么吃。

  他给覃最发了条消息:放学去接你?

  其实这话也就意思意思,江初衣服都换完了,趴在沙发上不想动。

  结果覃最没多久就给他回过来一句:后门

  江初叹了口气,只好从沙发上又爬起来,拿着车钥匙下楼。

  几点放学啊,到点了么就后门。

  在后门一条街上锁定覃最不是什么难事儿,高高帅帅往那儿一杵的就是,而且覃最还穿着那天新买的衣服,在乱七八糟什么风格都有的学生堆里特别有样儿。

  江初又想起来第一天去火车站接他时的形象,几乎就是经历了一回小镇青年变形记。

  他直接把车刹过去,摁了下喇叭。

  覃最正靠着根路灯柱子打电话,微微蹙着眉,表情好像有点儿烦躁。

  旁边放学的几个女生往这边扭头,覃最抬眼皮隔着车窗看了江初一眼,没动,嘴里还在对电话说些什么。

  江初把车窗降下去,只听见覃最说了句:“以后别说这些了,没意思。”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也没管对面是不是还要说什么,拉开副驾的门把自己重重砸进车里。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通话记录的界面上,江初透过他的指缝扫了眼,通话人:梁什么佳。

  第12章

  覃最的手动了动,江初看清了那个名字,梁小佳。

  像是个姑娘名儿。

  “女朋友?”他带点儿调侃的心思开口问。

  覃最正把书包往后排扔,动作顿了下才答:“不是。”

  江初笑笑没说话。

  “男的。”覃最像是还沉浸在刚挂电话的烦躁里,语气有些硬地补充了句。

  江初有点儿意外地扫了他一眼。

  意外的点跟是男是女没关系,而是覃最竟然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主动多解释。

  都不像他风格了。

  “感觉怎么样,今天。”江初换了个话题,“中午吃的食堂?”

  覃最望着窗外“嗯”了声。

  江初听到熟悉的覃最式回答,在心里接一句这就对了。

  “饿不饿,”他望着路边的各种店,又问“顺便吃点儿?”

  “你还没吃?”覃最的手机又震了两下,梁小佳发来一大段微信,他随便看了眼就锁屏揣兜里,“买回去吃吧,作业多。”

  江初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覃最嘴里听着“作业”俩字儿就想笑。

  “覃最”和“作业”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物种。

  “开学第一天就有作业啊。”他随口感叹。

  覃最没再接话。

  虽然平时他也不说话,但这会儿江初能感觉出来,这小子现在心情不太好。

  问题应该出在那个梁小佳身上,估计就是昨天给覃最打电话,喊他“小最哥”那个。

  俩人应该在覃最老家就挺熟的了,小哥俩儿之间吵个架也正常。

  后槽牙都有锉舌头的时候,他跟大奔从初中铁磁儿到现在,打起来照样恨不得把对方往死里捶。

  就是跟他们那时候比起来,小最哥跟梁小佳俩人这架吵得还挺粘糊。

  一天一个电话的,这么一合计,昨儿傍晚那个让他饿着肚子晾了半天的电话,应该也是这梁小佳。

  覃最刚还跟他说什么没意思,那边又发来一嘟噜微信。

  弄得跟小情侣似的。

  而且这种“小情侣”般的状态还保持了挺长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是梁小佳的电话真的一天比一天更频繁了,还是江初之前没注意,反正自打那天知道有这么个人以后,仅仅他能看到听到的次数,就一天也没落过。

  要不是明白覃舒曼对这个儿子一点儿不上心,每次看覃最接完电话三回平淡两回心烦的模样,他都以为这是覃最在接他妈的电话。

  不过覃舒曼也打了个电话,九月快过一半儿的时候,打的还不是覃最的电话,是打给江初。

  那天是周六,江初本来能早点儿回家,跟大奔都拾完东西往外走了,大奔突然“操”了一声,拿出手机一通点。

  “怎么了?”江初被他吓一跳。

  “我媳妇儿生日。”大奔翻出日历对日子,“操差点儿忘了。”

  “今天?”江初乐了,“宝丽没杀了你啊。”

  “我说她这两天老试我呢,”大奔抓抓脸,紧张地松了口气,“真忘了,妈的,差点儿就阵亡在今晚午夜十二点。”

  江初笑笑。

  大奔人看着就一糙胖子大流氓,对宝丽确实没话说。

  主要宝丽那二踢脚的脾气炸起来也没话说。

  江初现在都还记得他们大四那阵儿忙着整毕设,大奔把七夕节给忘了,过了三天才屁滚尿流跑去哄媳妇儿,第二天回来时腰上带着一圈红手印儿回,一身肥肉被宝丽揪得跟唱戏的大腰带似的。

  “得,你别回家了,”大奔算算自己这个月工资上缴后剩下来的余额,叹口气搭上江初的肩,“陪我去给她买个礼物,晚上一块儿喝个酒,跟方子他们也有阵子没聚了。”

  “能不能行了,”江初有点儿无奈,“从大学帮你挑到现在了。”

  “妈的你不眼光好么,上回挑那包她背到现在。”大奔也挺郁闷,“我前俩月给她买一身衣服,那天她妈来送红烧肉正穿着呢。”

  他说着给宝丽打了个电话,又在哥儿几个小群里挨个儿圈一遍,晚上媳妇儿过生日,一块儿聚聚,不来的把红包发了。

  几个孙子全都很踊跃地“来来来”。

  江初也给覃最发了条消息,晚上不定几点回,不用给他留灯。

  其实发不发都没什么所谓,这小子都独惯了。

  果然,两个钟头后,覃最才给他回了个“嗯”。

  覃舒曼电话打过来时是晚上八点半,他们刚从饭店转移到ktv。

  第一个电话江初没接兆,他去卫生间了,刚吃饭被灌了不少酒,大奔给宝丽唱情歌唱得催人尿下,听得他直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