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结束了。

  洛芷和才子才女一叙后，终于还是认为那首《行香子》为全场最佳，祝初瑶羞红着脸，接受了别人的掌声。

  洛府为距离远的人安排好了马车，只是还在赶来的路上。

  林榛和祝初瑶带着王石头站在洛府门口闲聊着。

  赵铭是洛家的亲戚，就住在洛府，此时送林榛出门。

  他看了一眼祝初瑶，叹了口气，说道：“祝姑娘，苦了你了。”

  顿了顿，“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抓紧炼丹，争取早日让林榛……”

  还未说完，被林榛堵住了嘴。

  林榛没好气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他可听三喜说了赵铭的光辉战绩，十炼九炸，成功的那一次还把上一个三喜毒死了。

  真不知道赵铭为什么要执着于炼丹。

  祝初瑶对林榛眨眨眼，问道：“刚才二楼那位姑娘，是谁呀？”

  见林榛望着她，她红着脸，低头道：“我就是无意中看见……”

  林榛长长的哦了一声，讨来祝初瑶一个白眼，他从袖中掏出银票，高兴道：“宁灼，人傻钱多，五千两买一首词。”

  祝初瑶看了看银票，“我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的…”

  林榛摆了摆手，“哪有，我那是赚了银子，开心。”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觉得，宁姑娘，比我漂亮吗？”

  “当然……是你比较好看。”林榛表情自然地说道。

  这种问题怎么会难倒他，傻子都知道该怎么说。

  林榛背着标准答案：“她和你简直没法比，你不仅比她漂亮，还比她温柔，才请更不用说，她连诗词都要花钱买……”

  祝初瑶点了点头，对林榛的表现还算满意。

  赵铭站在他们身旁，总觉得林榛松了一口气。

  身后突然传来和善地声音：

  “哦，是吗？”

  林榛转过头去，宁灼把指节捏的咔咔作响，面色和善地看着他。

  豆大的汗珠从林榛的额头上滚下来，想到那些被宁灼送入宫的登徒子，他觉得有必要抢救一下。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宁姑娘你也有自己的优点，比如……比如……”

  林榛只和宁灼见了两面，实在不知道她有哪些优点。

  腿长不算优点，可像宁灼这么长的话，那就是优点了。

  但初瑶在侧，林榛今晚还不想睡在外面，这个优点，他不能说。

  “你比……你比较……能打。”

  林榛说完，拉着赵铭走到一旁，说道：“你不是还有事和我说吗，我们到那边说去……”

  ……

  马车上，林榛靠在车厢上休息，刚才惊得他一身冷汗。

  祝初瑶看着他，眼神古怪，问道：“小林哥，你有没有后悔？”

  林榛直起身子，奇怪道：“后悔什么？”

  她又深深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片刻后，小声问道：“后悔当初答应我爹，娶了我。”

  林榛摇了摇头，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要是后悔也应该是原来那个林榛后悔。

  至于他，那时候还不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祝初瑶从袖中拿出一张草纸，递给林榛。

  他把草纸展开，是那首《清平乐》。

  宁灼怎么忘记把诗带走了。

  祝初瑶面色复杂，说道：“这是我和洛家小姐在院中探讨诗词时捡到的，洛家小姐一眼就认出了你的字……”

  林榛看着她，认真解释道：“洛小姐认出我写的字，是因为我给张神医写《脉经》的时候，她也在，恰巧看过而已。”

  祝初瑶摇了摇头，“洛小姐对你赞誉有加，说你才情之高，江州无人可比……”

  她看了他一眼，“还有宁姑娘……”

  林榛连忙制止道：“洛姑娘夸我是因为我算是帮了他们家，那个宁灼可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心里清楚，虽然他和初瑶的关系渐渐好转，不像一开始那样尴尬，可两人之间似乎还没有到爱情的地步。

  她之所以担心，是因为她身边，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人。

  她不想他也离开她。

  这种不安感，林榛也有过，当一个人失去太多，剩下的，无比宝贵。

  ……

  好不容易把祝初瑶哄入睡，林榛伸伸懒腰从屋中走出来。

  他当初刚失去父母的时候，和她一样。

  四周寂静无人，只有偶尔稀疏的虫鸣声。

  林榛蹲在地上，看着两只秋后的蚂蚱一前一后追逐着。

  草已经渐渐枯黄，能吃的很少，这两只蚂蚱，可能互为彼此最后的依靠。

  他笑了笑，这何尝不像是他们俩……

  ……

  第二天，江州渐渐传开了七夕诗会上发生的事。

  一首《行香子》在读书人中广为流传，其中的悲婉哀伤，不知打湿了多少才女的枕巾。

  一时间，祝初瑶风头正盛，原本与洛小姐并驾齐驱，此时也隐隐约约有盖过洛芷的趋势。

  而《行香子》背后的故事也在江州流传，祝姑娘被大恶人窦华逼迫，不得已草草成婚，从而在诗中发泄情感……

  然而，并没有人为祝大才女感到伤心，林榛在诗会上横抱佳人一事也同时被传出。

  大家都明白，这首《行香子》可能是祝才女在成婚前所作，成婚后的祝初瑶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悲伤。

  人家都在大庭广众之下横抱了，甜蜜入里，哪里还有《行香子》中的不幸。

  未成婚的女子纷纷期望自己未来的丈夫也可以像林榛一样，温柔浪漫。

  成了婚的女子近日则对丈夫横挑鼻子竖挑眼，想想祝才女的甜蜜，再想想自己的丈夫，成婚后，连公粮都渐渐少了许多，哪里还有甜蜜的拥抱。

  祝才女因祸得福，在山中捡到一个书呆子如意郎君的故事流传开来，无数怀春少女纷纷模仿，进入山中，期望也可以捡到一位如意郎君。

  倒也有不少年轻才子，划破衣物，躺在山中，等待佳人到来。

  ……

  江州宁家。

  中年男子自外大步迈入中堂，美妇人迎面走来。

  “有线索了？”

  “有人看见他自西门走出，往杨陵县方向去了。”

  “那他现在在哪儿？”

  “还不确定，但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不远。”

  美妇人摸了摸眼泪，“可怜的榛儿，他只会读书，哪里可以独自生活，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吃苦呢……”

  “夫人别担心，我已经派人挨家挨户的查了。”

  “都怪你，非要逼榛儿成亲，你要是不逼他，他能逃吗？”

  “可那是我与林兄的约定，怎么能……”

  “你还说！榛儿这些年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和我们的儿子有什么区别！”

  “是是是，夫人，你消消气……”

  帘后，宁灼攥紧了拳头…

  ps：上一章末尾的“找到了”，已修改为“有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