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远在凉地板上喝了整夜的酒。

  天刚破晓，他就给小姑娘套上死神袍子，拎去找西林。

  办公室的门险些被任远一掌怕碎，西林小跑着赶来开门，小声抱怨：“虽然上班时间是八点整，但并不是谁都像您一样爱岗敬业、准时准点的工作狂。”

  “如果你们晚上能少在床上鬼混乱搞，就不会有做不完的任务。”任远刻薄地训斥完，把黑漆漆一团的小姑娘往沙发一丢，焦躁道：“立刻联系大天使把她领走。我拒绝照顾一个连衣服都不会穿的弱智。”

  “这不是穿的挺好么？”西林废了会功夫才找到那一小团天使。她太小了，一眼险些瞧不见。

  任远冷哼：“这是我给她穿的。”

  “哦？您竟然给她换衣服。”西林别有深意地看一眼任远，最终贼胆包天地打开死神守则，指那行加粗加重三个感叹号的警告。

  “你当我是禽兽？”任远面不改色地唤出镰刀，守则瞬间壮烈牺牲。

  “我只是好奇，行刑人犯了罪，会由谁来判刑处罚？”西林举起双手投降：“别动怒。昨天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大天使，但没有回音。几十年前首席就离开虚区去找天使了，您再等等。您不相信我们这群死神，还不相信首席么？”

  “他最好能找到。”任远收回镰刀，顺手拿起办公桌上的咖啡方糖。

  任远轻轻一抛丢给小姑娘：“或者找个靠谱的人把这只弱智教会。”

  西林觉得教会弱智很难，但找到任远觉得靠谱的人更难。

  小姑娘赶紧跑过来接糖。她穿着任远的长袍，迈开腿就往前摔，兜帽飞落，露出一头纯白色的发。

  西林为难：“恕我直言，她的毛病不是弱智，而是白化病。”

  西林去柜子里找了本天使百科。回来时发觉小姑娘赖在任远怀里，啧啧叹完才认真念：“新生的天使只是预备役。她们还要抚慰999个不甘死亡的怨恨亡灵，才能被称作大天使。那时才会拥有白发。天使新生后会渐渐恢复人间时的模样，约一整天便可帮助死神工作。”

  此时过去了一夜。她也就和小鸡仔差不多大。

  任远猜她在人间活着时也大不到哪里去，直接问：“虚区有幼儿园么？或者是家庭教师？”

  “有个迷杀学生的教师，因为犯了人间同样的罪，五十年前被您处刑切成八段扔进死海了。”西林苦笑：“虚区只有死神培训讲座。您如果实在没法接手，我把她养在办公室，谁接了任务就让谁带走。”

  “不行。”

  任远对这堆满任务书的办公室就烦。怎么看都不像小孩能健康成长的环境。

  “那您要怎样？”西林耸肩挖苦：“除了我，还有谁更值得托付？恕我直言，您这般难伺候，虚区也不是当年属于您的国度。”

  “交给你这个性犯罪者么？我怕你把她的手指乳房私处割下来做成收藏品。”任远毫不留情地反击。

  “我对未成年可没兴趣。”被戳中痛脚的西林面色极差：“况且我现在是死神，说明我在认真反省赎罪，绝不再犯。”

  “每个死神都这样说。但每年我都要处刑几十上百个不知悔改的垃圾。”

  在西林恼羞成怒之前，任远沉下脸说：“你现在的首要工作就是联系大天使和首席。我记得虚区惩罚条例中第一条就是办事不利。”

  西林被威胁得毫无办法，只能深吸一口气，摆出微笑道：“那您要开始工作去收魂了么？请在这里登记，还有您的搭档名字。”

  对了。他还不知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任远低头询问，可怀里的小姑娘只是眨着眼，大大的眼睛满是无辜和懵懂。

  “记不起来？还不会说？”任远指羽毛笔，让她自己写。

  小姑娘摸了摸羽毛，甜甜地笑：“软软，好喜欢。”

  任远拿过笔，写上自己的名字，搭档处写下小白两个字。

  等她记起来太麻烦，还不如他现取来得快。

  “我喜欢。”

  小白嗯嗯地点头，“喜欢。”

  “喜欢就收好。”任远摸摸小白掉了许多毛的小翅膀，头也不抬地吩咐西林：“这个我拿走了。”

  “您请随意。”西林哪敢对处刑人说不，将那罐咖啡方糖也递过去。

  任远皱眉：“这个不行，坏牙。”

  “喜欢。”小白小声讨。那个罐子小小的、圆滚滚的，还很甜。

  任远不给，她就伸手够。他拿高，小白仰起头唔唔的叫，两只手在空中晃荡，几乎要从他怀里跳出去。小翅膀一抖一抖的，可惜不会飞。

  “行吧。”任远怕她把羽毛全抖掉了，找张白纸倒出方糖，罐子塞她怀里：“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