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拓跋郭落召集众人议事之前，其实已经派出了大量的斥候探哨，散往了南方。 说实在的，拓跋郭落确实原本在这个方向的布置略微大意了一些。

  但是这个也不能怪拓跋郭落。

  之前匈奴人马在前，那克里真人手在后，一前一后两只部队，也等于是加强版的斥候集团了，也自然不需要额外派出大量的斥候盯着这个方向，然而骤然听闻汉兵大部来袭之后，才重新在这个方向派出了大量的斥候。

  特别是在夜里得知了匈奴之事后，更是增加了不少。

  渐渐的离开了鲜卑自己的安全范围之后，这一队鲜卑斥候便慢慢的放低了马速，警惕的查看四周的动静起来。

  夜色静谧如水，只剩下踢踢踏踏的马蹄之声在旷野当回响，一队鲜卑斥候正朝着南方奔驰在广袤的阴山草原之。

  远处不知道是野狗还是孤狼，在对着夜空当的那一轮明月发出凄厉的长嚎。

  这个时代终归人口稀薄，许多的地方依旧是动物或者植物的地盘，千百年来这些动物或是植物人类更早的来到了这里，把这里当成是它们的家园，而逐渐扩大的人类范围则是不断侵吞着它们的地盘，从这个意义来说，或许人类才是一个天生的侵略者。

  月光星光照耀之下，周边的情形也大概可以看出影影倬倬的一个轮廓。

  缓缓行进之间，鲜卑斥候队长忽然快速的一摆手，旋即翻身下马，伸手在马背用力一按，战马娴熟的也趴了下来，将身形隐蔽在道路旁的草丛之后，而跟在其后面的斥候也同样照做，连忙散开，抽出了战刀，撑开了角弓……

  “是汉军斥候！”

  “禁声！再散开些！准备弓箭！”

  “将马带后面些！”

  鲜卑斥候哨探如临大敌。

  可是对面的汉人哨探像是完全不在乎一样，径直站在高地之，也没有隐藏身形，似乎是见到了鲜卑斥候的踪迹，也没有做出什么敌对的举动，只是冲着这里高声喊了几句什么，便翻身马然后从小山坡的起来也是掌握了汉代一般人所无法拟的格物知识，然而对于这种现象依旧是心怀恐惧和不安，便渐渐都有什么火神不满啊，天降灾啊等等的言语出来……

  正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加汉代又是整个朝代三四百年间都是一个腔调在鼓吹什么天人感应，斐潜要是严令禁止议论此事什么的，也不一定能够起到多少正面的效果，因此干脆叫了太史明和工房大匠黄斗，组织了一次试验。

  试验证明，当桐油或是其他油料，在和煤渣铁渣混合之后，加入了木屑等等杂物之后，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部分的试验品有不同程度的阴燃现象。

  而且如果油料较多，温度较高的情况下，会导致从阴燃转向明火，进而发生自燃。当然，也有一些是无从解释的超自然现象，但是在平阳工房这里，还是属于普通的物理和化学作用。

  见到了火灾的原因是可以人为重复做出来的，工房内的工匠的心才算是安定了下来，嘻嘻哈哈的开始调笑那些之前神神叨叨的家伙，也再也没有人议论此事了。

  不过对于斐潜来说，自然什么都会试着往军事去用用，随后在黄斗大匠的持续试验之下，又发现如果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加持续的局部的摩擦加热，更容易引发这个自燃的现象。

  像是后世的许多汽车，行驶在道路突然冒烟自燃，其实也多半是发动机机油泄露和平常停车的地方的各种杂物粘附混合在一起，如去野外越野，容易将干草卷入车腔内，又如像停放在垃圾较多的地方，被老鼠或是其他动物带车腔内的碎布纸屑等等，再加密温的空间和发动机皮带的摩擦，最终便导致了自燃。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自燃辎重车，利用车轴的改装，使之和藏在暗格之内的混合物不断的摩擦，最终会有一定几率的导致暗格内的火油混合物燃烧。

  当然，这样也是有一定几率而已，大概三分之一左右，因此从最简单的概率学来说，如果是三辆同样改装的辎重车，大概有七成左右的概率会有其一辆发生自燃……

  不过很遗憾，鲜卑人这一次并没有将辎重车带回大营，因此也没有办法看到所谓天火降灾在胡人营地这样会在史书大书特书的壮观场面了……

  自燃这个事情，肯定不管是鲜卑还是匈奴，都是无法理解的一种事情。

  要知道混合了原始石油，类似于沥青这样的东西，一旦燃烧起来，不是什么随随便便扑打两下能熄灭的。

  然后在加自己这一方的宣传和鼓动，算是不一定赶得，趁乱洗一波，也很容易动摇胡人的整个军心。

  “可惜了……”斐潜多少有些惋惜，这种感觉，像是精心准备了烛光晚宴，结果没人来一样。

  荀谌微微笑着，说道：“君侯何必介怀，原本此计是锦添花之举，成则更好，不成也是无碍，鲜卑此时已经是必败无疑……”

  斐潜仰头哈哈笑了两声，也是点头。

  计策可以改变一个局部地区的胜利和失败，但是却很难挽回整个大局的颓废状态，这是三国演义当诸葛亮最为典型的模板。

  呼风唤雨，多智近妖又能如何？

  依旧被老乌龟给硬生生耗死了……

  当然，如果计策成功的话，那么肯定会给鲜卑人以沉重的打击，加快整个来犯阴山的这些鲜卑的溃败，然而这个小计划没有能够成功，也不会影响整个的局面，因为自从贾诩布下这整个大局的时候，已经是将这些鲜卑全数都囊括进内了。

  算是躲过了这个计策，识破了缓兵之计又能如何？

  留给这些来犯的鲜卑部队逃脱的时间越来越少，当这个时间窗口关闭之后，算是这些鲜卑人侥幸能逃走，都要被扒下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