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音心中一窒，嘴里又干又涩，舌根仿佛还含着苦味。

  她垂下眸子，又长又翘的睫毛盖住了眸中的神色。

  周溶拿着一根茂密的树枝盖住自己的脸，一直观察着这边的情况。这下眼见小师妹跑了，忍不住拔高声调喊了一句：“小师妹！”

  穆天音斜斜睨她一眼，满脸冰冷。

  周溶心里登时咯噔一下，拿住树枝盖住脸越发缩成一团。

  宋绮玉若有所思看两人一眼，低声道：“这儿不安全，我去找小师妹。”

  说着，顺着白安安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下，现场只剩下周溶还有穆天音了。

  周溶察觉到穆天音的视线，很有眼色地讪讪一笑，提议道：“白姑娘，不如我们也追上去瞧一瞧？”

  与此同时，另一边。

  白安安站在一条小河边，眼神冰冷盯着水中的游鱼，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眸子微微一闪，重新挂上伤心的表情。

  她脱掉鞋袜，赤脚踩进浅滩，弯下腰去。

  不料身后一股大力传来，白安安骤然被人扯到岸上。

  白安安猝然回头，看见宋绮玉，红着眼眶怔怔道：“大师姐？”

  宋绮玉握住她的手，惊怒道：“你干什么？！”

  白安安回头看了一眼河水，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傻乎乎回答：“安儿瞧那水中有好多鱼，所以想下水抓几条。”

  宋绮玉眼神落在河水里，然后才转到白安安的脸上，见她不是说谎，这才道：“下次别一声不吭就跑掉，我们会担心。”

  白安安扯着嘴角，好似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眸中闪烁一丝落寂：“下一回安儿一定注意。”

  宋绮玉仔细端详她片刻，这才松开手，沉声道：“我虽不知你和白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斟酌措辞，缓缓道，“但是白姑娘那么疼你，应该不想看见你这么难过。”

  白安安鼻子一酸，眼眶骤然红了，“大师姐，你有没有喜欢过，不能喜欢的人？”

  宋绮玉心中一惊，凝眸看过去，片刻嘴角扯出一抹笑来，迟疑着：“小师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白安安垂眸摆弄着腰间的玉佩，眉目间挥之不去的忧愁：“安儿就是问问，大师姐若是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回答。”

  宋绮玉的眼神落在一旁潺潺的流水上，沉默片刻，才点点头道：“有的。”

  她睫毛颤抖，落在眼睑上，仿佛蝴蝶黑色的翅膀，“我曾经喜欢过，不该喜欢的人。”

  “曾经？”白安安抬眸看过去，眼神闪烁，“那现在呢？”

  宋绮玉回头看她一眼，垂下眼睫，脸上带着少见的迷茫：“我不知道。我好久没有梦见她了……我梦见的是另外一个人。”

  白安安擦干眼泪，好奇望着她：“大师姐，你说的另外一个人，是否是你的道侣？”

  宋绮玉睫毛颤抖一下，没有回答。

  白安安忽然察觉缓缓靠近的玄阴血的气息，登时对宋绮玉道：“大师姐，看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呀！”

  “你曾经喜欢过不该喜欢的人。”她顿了顿，接着道，“而安儿，也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

  “我们都这么惨，是不是该抱头痛哭一下？”

  “什么？”宋绮玉呆滞，被她逗笑了。

  她摇摇头，微微一笑：“你不难过了？”

  白安安煞有介事道：“在感情这件事上，大师姐比安儿还要糊涂，还要惨。安儿一听，就不伤心了。”

  宋绮玉哭笑不得看着她，白安安便也扬起脸来，苦中作乐。

  穆天音握剑挡开丛生的芒草时，看见的就是白安安笑意盈盈的脸。

  明明上一秒，她还睁着眼泪质问她，一脸的伤心欲绝。可是宋绮玉对她说了几句话，她便马上转忧为喜了。

  穆天音看见两人有说有笑，心中登时郁郁，掉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