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一年一度的梦(2)
作者:王小决      更新:2024-03-11 03:36      字数:2527
  “ruru(露露)?”话筒中传出一个有些陌生、慵懒的声音,“你在训练吗?现在跟你说个话可真难。”

  “比替你预约牙医简单一些,大概。”

  这是露华还能记得的,关于海伦的几件小事之一。海伦酷爱甜食,乳牙被蛀得不成样子,露华有幸见过海伦满嘴漏风、黑白相间的尊容,她把医生称为“狗人”,叫自己“肉肉”,每当她的父母要带她去看牙医时,就好像给一只猫洗澡一样。

  海伦也是个奇人,不哭也不闹,却用一种独特的泄愤方式——仰天大叫来表达她的满腹抱怨。那声音,据菲特伯伯形容说,简直像在对战俘用刑。每当海伦正常发挥时,几乎穿透了整条街的声波甚至能震碎玻璃水杯,露华和路德,还有菲特伯伯和周末才会出现的奥斯丁,都是当时的“目”击者。

  露华说完,又觉得这个玩笑有些生硬,她们才刚恢复联络没几天,彼此也都不再是小时候的样子,于是露华换了严肃的语气:“我们都时间有限,直接切入正题吧,朋友。”

  沉默了好几秒钟,海伦的声音重又出现,她似乎刚咀嚼着什么,把食物和哈欠一起咽下了去:“你变了不少,ruru。不过这样也好,我就直说了,结果出来了吗?我认为你们的申诉不太可能成功。”

  “嗯。”提起这件事,露华微微叹了口气,“三天前刚公布了结果,你说对了。”

  所谓的申诉是指发生在世青赛期间,露华遭到不明人员的绑架、手腕受伤而间接导致日本队与第一个世界冠军失之交臂的事。那位妮可·里佐最终不敌自己内心的压力,于赛后向组委会说出了她曾接到不明电话的始末,被媒体获知后,间接导致他们的封口令也失去了意义。

  比赛结束后,日本网协采纳了飞鸟的建议,向国际网联和itf同时提起申诉,申请撤销意大利女队的冠军荣誉,并给予当事人处罚和禁赛。随后进入了漫长的取证、听证、磋商环节,然而还是因为证据不足,最关键的绑匪身份无法确定,而无法定案,加上日本队的东道主身份,投诉冠军的动机十足微妙。网联驳回了日本队的要求,只对妮可·里佐个人进行禁赛5个月的处分,款都没罚一美分。

  在国内,这事被闹得沸沸扬扬,对露华本人影响很大,不过是正面的——她获得了大部分舆论的支持,与观众们的同情,他们认可了她“网坛新星”的身份,期待着她尽快“伤愈”,再接再厉。露华自己则喜忧参半,认真算起来,忧的成分还要大一些。

  期望越高,责任越重。她再也不能吊儿郎当、得过且过了。

  “那时,克里斯刚好在东京,他跟我说了一两嘴你的事。”海伦也叹了口气。她一直很关注事情的进展,对于这个结果似乎颇感到遗憾,“我那会刚收到你的邮包,但是你只留了个地址,知道消息时已经太晚了——”

  她们恢复联系是在新年后不久,海伦寄了个大包裹给南葛市路德的公司,附上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连同几份从德国寄来的圣诞礼物,算是新年的第一个惊喜。但是露华没告诉海伦,她那位堂兄兼经纪人在去年十月曾与自己有过一次不愉快的会面,按照他的想法,是完全不打算让她们恢复联系的,克里斯托弗将她的事告知海伦,真的只是顺嘴人情而已。

  此时尘埃落定,千言万语也是枉然,露华只能宽慰海伦:“早知如此。我的伤没事,别提了。”

  “那你准备就这么算了?”已转职的海伦还带着小时候的一些性格特征,尤其是想到什么就立刻要去做的急脾气,但在处理球场纠纷上,她比露华有经验,只听她直率地说:“你要是再早一个月寄光碟来,我们就可以早一个月恢复联系,世青赛的时候,就可以让克利斯去帮你们分辨绑匪的声源了。克利斯曾经在欧洲生活过——”

  菲特伯伯年轻时也在苏格兰住了很久,更别说,队里还有飞鸟监督这位货真价实的英国人。他们都听过那段藏在变声器和话筒后的录音,却都表示“口音太模糊,很难辨认”,就算克里斯托弗有心帮忙,非当事人,他也无权过问。

  据警察透露的情报称,为外国参赛队定期更换配件是东道主国的义务,安排外国工作人员与他们对接,其实是确有其事的,只是在交接时被绑匪巧妙地倒了一手。没有一个人说得清绑匪的具体特征,民宿并无高清摄像镜头,拍到的所有外籍工作人员和志愿者都是人高马大,而且随着世青赛结束,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已出境。这也是导致警方束手无策的根源。

  圣诞节前夜,午夜过后,露华正在一如既往的装睡,等着菲特伯伯丢礼物到房间角落。当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空中楼阁”前时,她敏感地发现,来的人不是菲特伯伯,而是路德。

  路德似乎也不怕穿帮,用他惯常的速度爬了上来,并在露华的枕头上躺了很久。当露华装睡到真的睡眼朦胧时,她感到路德摸了摸她的头发,用最低沉又最温柔的语气对她说:她受伤的事,他会一直追究下去。

  露华不知道路德是不是掌握了一些独家线索,不过,这并不妨碍露华接受到他们想要帮忙和安慰她的心意,因此真心实意地表示感谢:“海伦,谢啦。纽约已经快两点了吧?你还不快睡?”

  “半小时前我才起床。每天早早上床,分两段睡——习惯了。”海伦此时的声音听上去的确比最初接电话时清晰了许多,“你还顺利吧,国青队里竞争激烈吗?好玩吗?”

  露华笑了笑,借着玻璃的反光扫了一圈这间休息室,低声回答:“无从对比。”

  “ok。”海伦立刻明白过来,却提高了声音,“今年夏天我会去东京待几天,能见到你不?”

  “只要国青队没有在集训,没问题。”露华算了算时间,到时她就是人见人爱的日本女高中生了,可能仍然会同时加入足球部和网球部这两个学校社团。高中的足总大会与国中比赛时间完全错开,在冬季寒假期间进行,而高中网球全国大赛仍是在秋天,跟全国体育大会一起进行,暑假反而稍微有了空闲——或许吧。

  不过,海伦恐怕不像她这么有空,露华连忙又问:“你是来参赛吗?”

  “不然你以为呢?”海伦一下子来了情绪,凶巴巴地说,“亚洲没有运动员护照真麻烦啊!开了itf的签证介绍信还不够,去年12月就是去办签证的,克里斯替我跑了一趟,才知道你这档子事——”

  “ok,那就到时再说,见面说。”让海伦说起她的参赛经历,恐怕一个下午都聊不完,刚好这时休息结束的铃声“叮”地响了起来,露华赶忙说,“无论你什么时候来,我一定有空。先挂了,回聊。”

  海伦很响亮地“嘁”了一声表示不满,突然又说道:“这次过去,我也给你带了点东西,你会很感兴趣的。”

  露华挂了电话,正要回到场上时,看到大忙人藤原秘书亲自来到了这间休息室里。大口教练笑着问他找谁,只见藤原指了指站在窗前的露华,对门外伸出手:“秋庭,去飞鸟老师的办公室开会。”

  (第十九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