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他们所在的楼层大厅，不等见上或片桐把疑问的目光投向自己，露华立刻解释了一遍与施耐德先生交换联络方式的事，把那张名片拿给他们看，只说施耐德将自己当成了正式的工作人员前来联系，还给她留了他父亲的名片，略过了他提出的希望自己就业时优先考虑德国、甚至是拜仁的邀请。

  屏息凝气等待宣判结果，露华有种预感——这样的预感今天早上已经实现了两次——他们不会喜欢听到她瞒下的事情，不论是拜仁教练奇怪的类似挖角的行为，还是施耐德父子放着一大把冠军球队成员、甚至教练不去理会，而是来找自己这样一个无名小卒。

  “真没想到，来欧洲参加比赛，我们队伍中最先接到球队名片的居然是露华耶！”翼在一旁听露华说完，看着那张名片羡慕地说，“不过，你被他们当成教练员，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施耐德说的很有道理，怎么说来着？是金子就是会发光的！以后你说不定会跟我们在哪个足球俱乐部里遇到哦，露华！太棒了！”

  翼的说法立刻得到了南葛中学其他人的支持，与罗伯特顺利取得联系后，翼的心情非常好，并且感染了队中的其他人。大家为他感到开心的同时，也以翼为榜样，正式地考虑起自己的前途来。

  若林站在见上身旁，探头去看名片，擒着下巴，露出一个肯定的表情：“这个应该是施耐德先生的私人联系方式，消息称他从下赛季起担任拜仁正选队伍助理教练，不知跟卡尔加盟拜仁有没有关系。莫非拜仁对我们队里的某些选手有兴趣？你知道他们想要邀请谁吗，露华？”

  露华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的确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也不能回答，否则就有越过官方、领队，同外籍球队私自接洽的嫌疑。到目前为止，或许大家都还没有对自己的身价、去向等形成概念，可她自小练习网球，还参加过美国本土比赛，对经纪公司和合同条款都有过接触。经过这场国际大赛，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少年选手们已经开始在世界上正式崭露头角，若林和翼两人用不同的方法加盟别国足球联赛，就分别代表了一种足协操作的可能性。

  施耐德刚才给她提了醒，未来不知会有多少经纪人和球探打听他们——委婉地提醒一下见上和片桐？

  “这是个好的开始。要以官方的名义回复拜仁俱乐部，欢迎他们咨询有关选手加盟之类的事情吗？”露华问见上，不着痕迹地把自己脱离出来。

  见上把名片递给片桐，回答说：“等回国后，挨个确定对方的意向吧！”又对男生们说：“大家干的不错，今后要继续保持努力！”

  队员们响亮地应了一声，见上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各自去收拾行李了，半小时后在大厅中集合，准备出发去机场。他回过身来，发现片桐仍拿着那张名片在出神，就轻轻咳嗽了一声。

  “呃，我可以回房间收拾了吗，领队？”露华出声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她看出片桐对自己接到名片有些莫名的不满，原因不明。如果他不想让她与施耐德先生这样大名鼎鼎的足坛前辈私下接触，那张名片留给片桐她完全无所谓。毕竟，是片桐给了她来到法国的机会。

  做人要知恩图报嘛。露华想得很开。

  “去吧！”见上拍了拍露华的肩膀，带着皱纹的眼角露出笑意，“小姑娘这次给队里争光不少，辛苦你了！继续努力，说不定未来带领这支球队走向世界的，也有你呢！”

  露华顿时受宠若惊。来到法国后，类似的话已经是第三次听到了，分别来自三名曾活跃在足坛的前国手、当家教练，一个比一个说话有份量，不约而同地对她在足球领域的能力表示了肯定。是不是表明，她真的可以考虑往这个方向做职业规划？

  可是，露华在心里一想，又觉得他们只是在鼓励自己吧。放眼全世界，哪个男子足球队会允许职业女性教练的存在呢？能不能给队员做技术动作示范，就是第一道不可逾越的难关，还有运营、人际等诸多利害关系……

  露华捏了一下拳头，心想现在就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干嘛！至少她未来的职业是可以自己决定的，既然不能马上决定，就走到山前再看路吧！她对片桐打了个招呼，轻快地跑开了。

  谁知，才跑了几步，片桐便把露华叫了回去，把名片还给她，皱着眉头说：“别的事不提醒你了，但是，不要主动联系对方。”

  “excuse me？”这句话的含义有些模糊，露华看不到片桐藏在茶色太阳镜下的眼睛，只好问个明白，见上和一旁的住友也用不解的目光看着片桐。

  片桐低下头，对露华一本正经地说：“既然这是卡尔·施耐德给你个人的，那么就等对方给你来信，你不要主动去打扰施耐德先生。明白吗？”

  “哦，哦！我要保持女孩子的矜持，我懂的。”露华从善如流，忍不住笑了，原来片桐跟自己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见上和住友也笑了起来，不以为意。

  说到这张名片的归宿，回家后，找个高大上的盒子供起来吧！露华又偷眼看片桐，她觉得，片桐大概想到了真相。难道他在担心，自己会像打鸡血似的，国中一毕业就投奔德国，像翼去巴西一样？上帝啊，这比开动次声武器而操作人没丧命更不靠谱呀！

  露华突然觉得片桐很可爱，于是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调皮地说：“understood（遵命），老兄！”

  片桐不再理会她，对见上说自己也要回房间一趟，转身向大厅另一边走去。露华瞅着见上领队和住友教练走进房间，才蹦蹦跳跳地跑回走廊尽头。刚要开门，发现安全通道那边已经站了个正在探头探脑的人，手里还拎着一件t恤。

  是岬太郎。

  （第十一章待续）